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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   他尖叫着醒来,发现自己在山洞中,天色已大亮,大家听见他的喊叫,连忙聚拢过来。他一时不能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如果不是一身的伤,他真的以为自己做了噩梦而已。
      阿青给他端来一碗稀粥,他看着她的脸,昨晚的场景突然闯入脑海,他扑上去一把抓住她:“阿青!你……你……”
      古通等连忙扶住他,过了好一会,他才弄清昨晚阿青好久以后才发觉他走散了,于是连忙回到山洞中喊了人一起寻他,发现他昏倒在山路边。但是昨晚那神秘的白衣人等,似乎只有他一个人见到。
      看他仍然虚弱,阿青让他躺下,其余人聚拢过来,讨论昨日的情况。
      林先生是他们中年纪最长的,又博闻强记,性格沉稳,思忖片刻道:“虎牙山远离战乱,与世无争,为何不声不响死了这么多人……”
      小多打了个寒噤道:“肯定是……是那帮人干的!”
      他指的是那帮把他们赶过来的异种,但是阿青摇头道:“我虽然只匆匆看了一眼,但是院中除了血迹都很整洁,并无翻找的狼藉,如果是那帮人为何杀了人不抢东西?却把尸体整整齐齐排好,倒像要给他们收敛一般?”
      几人只觉得身上一阵阵发寒。
      阿青长出一口气道:“不管了,这几日大家轮流值夜,小多古通,你们几个把重要的东西都收拾一下。过一会儿,我再下山去看看。”
      东河忙道:“你一个人?那可不行!”
      阿青强笑道:“大白天的,怕什么,我一个人还容易跑些。”
      大家争执一番,最后决定古通把眼睛和头发遮起来,同阿青一起下山查看。
      剩下的人在忐忑不安的心情中等待着,小多几个已经把粮食等都打包好,随时可以搬走。将近傍晚时,两人终于回来了,可是那样子,既不惊慌也不安心,反而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古通和阿青对视一眼,终于在众人询问的眼光中开了口:“我们……我们去了那个村子,可是……什么事都没有……人都好好的……”
      林归儿脱口惊呼道:“都好好的?!不可能!”
      阿青道:“确实……村里人都活着,完全没有异样……”
      众人陷入了沉默,林先生道:“无论如何,此事不寻常,这几天大家别放松了警惕,不要一个人行动,过几日再去观察看看。”
      除了这个也无其他更好的办法,日子还得过下去,冬天马上就要到来了。
      林归儿身上的伤看着严重,其实都是皮外伤,过几天也就好了,他心中总有一种预感,仿佛什么事情马上就要发生,于是某一日,他避开其余人,悄悄下了山。
      一路上深黛色的山脉起伏,层峦叠嶂,萦青缭白,不时响起清脆的鸟鸣,完全不是那晚暗影重重的可怖样子。走了小半日,他来到山脚的村子,靠近那天察看过的农家。那扇普普通通的竹门紧闭着,里面一丝声音也无。
      他吐了口气,壮着胆子走上前去,突然,那扇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个少女挎着一个小竹篮出了门,似去地里摘菜。看见他,愣了一下,道:“这位小哥,你找谁?”
      这便是那天他看见的,已经死去的女孩,甚至和那天穿着一模一样的一件鹅黄色衣衫。
      虽然早有准备,但他还是忍不住退后几步,脸上的表情想必十分惊愕,那女孩打量他,眼中带上了狐疑。
      他回过神,连忙道:“我……我从柳叶镇来……来找……我舅舅……”
      那少女看他说得磕磕巴巴,疑心更重了:“你舅舅?那你叫什么名?你舅舅又叫什么名?”
      他急得汗都快出来了,突然身后传来一声轻笑:“小乖,舅舅在这儿呢。”
      那少女越过他的肩头向后看去,脸颊一下子变得绯红。他却仿佛被冰冻了一般,浑身动也不能动。
      这便是他那天晚上,在山路上听到的声音。
      他慢慢转过身去,一个青年男子骑在一匹马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那是一个十分年轻俊美的男人,眼尾上挑,粉面含春,着一件雪白长衫,整个人就像一支插在白玉春瓶里的桃花。
      他轻盈地跳下马来,向那少女做了一个揖:“这位姑娘,小生远道而来,错过了宿头,不知府上可有栖息之处,供在下与侄儿休憩一晚呢?”
      那女孩哪儿见过这样风流的做派,低头羞道:“我,我回去问问罢。”便闪身入了院内。他连忙也想溜走,却被那男子一把抓住了后领:“小乖,别乱跑啊,舅舅可找不着你了。”
      他急道:“……你又不是我舅舅!”
      那男子哈哈大笑:“你这小贼,我还没问你鬼鬼祟祟地在这儿干什么呢!难道……你是个异种?”
      他吓了一跳,虽然他不记得自己过去经历,但他身上并无任何特别的地方,所以阿青他们都当他是个普通人,但是这人的问话中,带着那么一丝让人不舒服的探究,让他相信这人对阿青他们并未抱什么好意。
      “你才是异种!快放开我!”
      那男子又笑起来,却不放他:“好侄儿,那可不行!”
      两人正僵持着,竹门打开了,那少女让他们进去,他拼命挣脱,但那男子一把便将他提了起来,对那少女款款一笑:“我这侄儿就是淘气,让你看笑话了。”
      那女孩的爹娘都下地干活去了,只有她与祖父,以及一个幼弟在家,几人收拾出了一间干净的房间给他们,他挣扎不过那人,又不敢在女孩家人面前大喊大闹,只有被提进了房内,那男子把他扔在地上,踏上一只脚,面上却依然是那副似笑非笑的样子:“小子,最后给你一次机会,不说清楚你是谁,别怪我不客气!”
      他喊道:“干你什么事!快让我走!”
      那人的表情不变,他却觉得自己的胸口一阵剧痛,他忍不住大叫起来,可是屋外却一点动静也无,仿佛没有人听见他的喊叫。
      那人笑道:“别费力了,我已经在这屋子周围布下结界,别说踩你一脚,活生生把你剥皮拆骨也不会有人听见。”
      他看向那人,如画一般的美好眉目,那笑意却只是一层面具,丝毫未达到眼底。
      “我……我住在山上……有时候下来偷点吃的……”
      那人的眼睛微微眯起:“你住在山上?一个人?”
      他点头道:“只有我一个人……你……你先放开我!好痛!”
      那人却不松力,依然微微笑着问:“我怎知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他痛得实在受不了,几乎要哭出来,但是为了不让这人看笑话,硬是咬牙忍住道:“你……爱信不信!”
      那人莞尔一笑:“倒是有些意思。”他觉得身上一松,那人收了力,把他从地上提起来,塞了一颗药丸到他口中,他连忙想吐出,那个东西已经融化了。
      “这是我独门毒药,你要是乖乖的,我晚上回来给你解毒,你要是不听话……哼哼~”
      他吃了这药丸,仿佛全身力气都被抽走了,那人一松手,他便瘫软下去,站也站不起来。
      那人再不看他一眼,一掸长衫,转身出了屋。他躺在地上,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见窗外的天色慢慢暗了下去,想起那天的情景,只觉得心急如焚。
      突然,一股热流从他小腹内升起,慢慢流向他四肢百骸,所过之处,好像略微能移动一点点了,他连忙凝神静气,企图引导这股热流,运行几周之后,已经能勉强站起,而外面,已经是完全黑了。
      他扶着墙,努力向外走去,打开门的一瞬间,一股腥风夹杂着血气,猛然打到了他脸上,他一愣,立刻踉踉跄跄地向外扑去,果然,那少女的一家五口,都躺在院中,鲜血浸染了地面。
      他往前几步,那女孩的祖父还未死,肠子拖在外面,一只手颤颤巍巍地向他伸出,已经被扭曲成了奇怪的角度。
      他觉得一阵恶心欲呕,那天的景象再一次浮现在他的脑海中,他连忙挣扎着向外走去,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快点回到山上,让大家快逃!
      他走出门没多远,便觉得头疼欲裂,每走一步,都好像被两股力量拉扯着,恨不得把脑袋劈开。
      一滴液体落在他头上,他以为是下雨了,伸手去摸,却是一手粘稠,竟然是一种透明的黏液。他抬起头,一张长满尖牙的嘴正悬在他头顶,一瞬间咬下来。
      他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就地一滚,险险躲开,那张嘴后面连着长长的管道,插在一个身体上,那身体通体绿色,如蜥蜴一般长满鳞片,头部的位置没有脑袋,只有无数条触手,每条触手端头都是一张血盆大口,几条触手正咬住一条胳膊大嚼。
      那条触手一击不中,立刻又扑上来,他随手抓起一根树枝,刺向怪物口中,穿透了它的上颚。
      那怪物发出刺耳的嚎叫,扔掉了那条胳膊,一齐向他扑来,突然,一块巨石投来,将那怪物打飞几丈远,一时不能动弹。
      “林归儿!”他回过头,眼里一下子充满了泪水:“青姐!”
      阿青跑过来将他扶起:“快走!”
      他几乎是被阿青拖着跑,出了村子没多远,突然后面响起一阵低沉的哨声,阿青尖叫一声,倒在了地上,不住翻滚,他想压住她,但是阿青力大无比,一下子便把他掼到了山石上,半天爬不起来。
      “青姐!”
      阿青猛地抬起头,看向他的方向,但她的眼睛,已经变成了血红色。
      哨声再次响起,黑夜浓重得仿佛实体,村子里响起此起彼伏的狼号鬼叫声,无数怪兽在享受它们的血肉盛宴。
      阿青口中发出嗬嗬低吼,他连忙爬起来,慌不择路地往山里跑去,阿青四肢着地,疯狂在他后面追赶着。
      他吃了那药,原本就虚弱不已,没跑多远,便滑到了,阿青猛地向他扑来,他情急之下拿脚去踹,正中阿青面门,将她踢到一边。
      阿青翻身跳起,向他爬来,他想移动身体,却发现已经脱力。
      突然,阿青的身形顿住了,一柄剑穿透了她的身体。
      “青姐!!”他看着阿青的身体倒下去,她身后是一个陌生男子,一袭灰色道袍,乌发束顶,襟袖飘扬。
      他忘了一切,满心只有愤怒,对那男子冲去:“不许伤她!”
      还未等他近身,那男子的剑已经稳稳递到了他的喉前:“你?”
      他当时不知道是怎么想的,竟然伸手去推那泛着寒光的剑锋,而那男子居然把剑移走了,看着他抱起阿青。
      他探阿青的脉搏,还在跳动,心中略略安定。
      突然一个声音轻笑道:“这个倒有意思。”
      他心中一跳,便见那个极其俊美的男子向他们走来,一袭白色的长袍溅满血迹,如同雪地中的朵朵梅花。
      这是他那天晚上见到的情景,几乎一模一样!只听那人继续道:“让我看看,师兄。”
      那道袍男子将阿青一把拎起,直掼向他,冷冷道:“保住她命。”
      那白衣男子拿出一颗药丸,给阿青吞下。
      他紧张道:“你给她吃了什么?!”
      那白衣男子翘起嘴角对他一笑:“小乖,你不听舅舅的话啊。”
      那道袍男子皱眉,白衣男子见状笑道:“这小东西很有意思,吃了我的血生丸,居然还能神智清醒,嘴可紧得很,你猜猜是哪家送来的?”
      那道袍男子走到他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他被他深黑的眸子盯着,觉得自己如同站在万丈深渊的边上,一不小心便会粉身碎骨。
      “说实话,不然,这个异种……”他的目光瞟过阿青,那眼神仿佛是在看一只死耗子,毫无感情。
      他忍住心中的恐惧,咬牙道:“我不信你会放了我们。”
      那人笑了,他笑的时候,也是极淡极淡的,就像冬日早晨的薄雾:“不说?你可以试试看。”
      他屈服了,但他略去了很多细节,只说和几个异种少年一起在山上生活,这次下山本来想找点吃的而已,阿青看他久久不回,应该是去找他的。
      说着,他心中觉得又后悔又伤心,如果不是他一时兴起要下山,阿青也不会来找他,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样了。
      那白衣男子仿佛若有所思:“你说你一直住在虎牙山里,那么想必你对山上路径非常熟悉了?”
      他看着他,揣测他们的打算:“算是比较熟……”
      突然,那诡异的哨声再次响起,如呜咽,如泣诉,不只是村子中,四面八方都响起了怪兽歇斯底里的嚎叫。黑暗愈发浓重了,简直要化成黑色的沥青滴下来。
      白衣男子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脸色微变:“这下麻烦了,没想到他居然得到了龙伯骨埙,五百余年了,这天下又要离乱了么。”
      道袍男子道:“宁亦秋,你通知冉机子等人,围住虎牙山,先不要妄动,等我信号。”
      那宁亦秋道:“师兄,你……”
      不等他说完,灰衣男子一把抓起林归儿,迎风而起,如同大鹏展翅一般,向着埙声传来的方向而去。
      林归儿大大吓了一跳,只觉得如腾云驾雾一般,四周景色飞快后退,又惊慌又害怕,只是想着无论如何不能在这人面前示弱,才坚持了下来。
      没一会儿,他们便又回到了那个村子里。未到村口,一股腥气便扑面而来,让人作呕,那男子松开手,他赶紧站了起来。
      这里的夜比山上更粘稠,仿佛血色浓重到了极致,黑暗里传来低沉的咆哮,那男子低声问他:“你能看见什么?”
      “什么都看不见啊……”
      那男子厉声道:“好好看!”
      林归儿不敢反抗,只得睁大眼睛向那一片黑暗中看去,初时并无任何景象,但渐渐地,他能感觉到某些地方有些让人极其不舒服的存在,那种烦躁感逐渐增强,最后汇聚在一个人身上,那是一个很正常甚至平凡的身影,一袭青色长衫,发束于顶挽卷成髻,毫无任何特别之处,然而在这血腥之夜里,却莫名让人心中发颤。
      那人突然转过身,脸上竟然是一副白骨,一双眼睛是黑洞洞的窟窿,直直看向他。
      他吓了一跳,再睁开眼,什么都没有了。
      “看见了什么?”
      “一个人……脸上是白骨……”
      “在哪里?”
      他指了一个方向,那男子又把他拎起来,足尖一点,跳上一家屋顶。
      他再继续凝神细看,那白骨面人环顾四周,似乎觉得并无异样,便把手中一样东西放到嘴边,慢慢吹起来。
      他只是吹出一个简单的音,周围的咆哮变成了尖啸,山峦隐隐震动,大地发出滚雷一般的声响,林归儿只觉得头疼欲裂,一抹脸上,竟然是一脸鼻血。
      那男子却依然催促道:“看见了什么?”
      他艰难道:“那人在吹……埙?慢慢向山里面走去了……那群怪物也跟着他,好多好多……我头好痛……”
      白骨面人的埙音不断钻入他耳中,如同细小的虫子一般,啃噬着他的大脑。
      那男子却不理会他,只当他是个物件一般,随便一提,便远远跟着那白骨面人,进入了入山的道路。
      这条路,他平时也不知道走了多少回,今日却觉得格外漫长,每走一步,都似有人拿着尖刀在剜他脑袋,不知道走了多久,那黑暗还是浓厚如实体,让人窒息。白骨面人终于停了下来,林归儿环视四周,认出这便是虎牙山的“虎牙”之处。
      这山之所以叫虎牙,便是因为有块巨大尖锐的岩石,直直矗立在山峰,上面寸草不生,鸟雀不留,现下那白骨面人便到了这虎牙岩之下,抬头看了一会,又把那埙靠近头骨上裸露的牙齿,开始吹奏。
      围绕在他周围的怪物,再次听到埙音,竟然像癫狂了一般,发出撕心裂肺的吼叫,开始相互厮杀,一时之间,血肉四溅,如修罗地狱。有些怪物的身体都已被撕扯得不成样子,口中却仍然死死咬住别的不放,有的因为四下已无活物可以攻击,竟然开始啃食自己。
      不一会,无数怪兽都自相残杀而亡,血肉密密麻麻铺满山头,那白骨面人却稳稳站在一片尸横遍野当中,青衣上甚至未沾上一滴血迹。
      他抬起头,对着虎牙岩,淡淡道:“此次一役,屠尽虎牙山方圆十里二十四个村庄,一万六千余人,你的这群徒子徒孙,也都做了祭献,该出来了罢,多摩诃!”
      话音刚落,那虎牙岩便发出一阵巨响,好像有什么东西几欲破出。
      那男子突然随手将林归儿推入草丛,双袖一振,跃向那白骨面人。
      白骨面人大概是想不到还有人在附近,略略后退半步,问道:“阁下是……”
      那男子不答,双手结印如莲花,空气中浮现出一把巨剑,长八尺,宽一指,他右手抓住剑柄,缓缓拔剑,只听见一片金石铿然之声,天地间如同响起恢弘的战歌,剑身上仿佛有星辰运行,照万千浮生,剑刃如断崖壁立千丈,破世间无妄。
      百丈之内,黑暗瞬间稀薄下去,四下一片死寂。
      “神兵纯均。”
      “龙伯骨埙。”
      “没想到,安王连阁下都能请动……只可惜……”那白骨面人的声音低下去,却突然一抬头,向那男子攻去!
      林归儿在草丛中,想要逃开,然而,他却被两人铺天盖地的杀气,压得无法动弹!
      他不知道如何形容眼前的这副景象,那已经超越了他认知的全部范畴,那个道袍男子不说,不动的时候,就像一尊石雕一样,毫无生气,然而他现在知道,那只是因为,这具世俗的躯壳,无法容纳他灵魂中排山倒海的磅礴战意!仿佛天地间亘古存在的神威之道,此刻化为实体,凝聚成一个人,一柄剑,如骄阳曜日,烈火燎原!
      那白骨面人被他剑气激荡得吐血不已,连连后退,突然,他将骨埙凑到嘴边,发出一声尖利的嘶叫。那虎牙岩仿佛受到指引,疯狂震动了起来,简直要从山峰中滚落。
      那白骨面人大笑起来:“快出来吧!多摩诃!快来享受这场血肉狂欢!”
      那虎牙岩突然发出巨响,一个如山峰一般巨大的婴儿破石而出,那婴儿头颅硕大,四肢如胎儿般细小,它用一双红眼死死盯着两人,突然发出一阵咆哮,嘴中竟然满是钢钉般密密麻麻的利齿。
      那巨婴爬行几步,抓起地上一堆堆血肉模糊的尸体大嚼起来,那白骨面人笑得愈发张狂:“……我倒要看看,你还有什么本事!”
      那男子不答,只是挺身迎战。然而那白骨面人的力量似乎暴涨,纯均的神力一时压他不住。
      林归儿的脑海已经一片空白,往日他便听说虎牙山是当年封魔之战的古战场,但这些传说,只是他们平时里互相调笑的玩意儿而已,可是,原来他们当做家的地方,竟然真的埋藏着这样邪恶的东西,而因为这个东西,上万人死掉了。
      突然,他身后传来一阵沉重的喘息,他回过头,一只半人半狼的怪兽正死死看着他,嘴角滴下粘稠的涎水。
      他立刻摸起一块石头,攥在手中,突然,他看见那只怪兽的脖子上,挂着一个粗糙的银锁。
      这是东河的坠子,他刚生下,便被抛弃在林子里,脖子上只有一条红线,穿着一个小小的银锁。
      “……东河?东河!”他失声喊道,这一瞬间,那怪兽扑了上来,尖锐的牙齿一下子穿过他的皮肉,嵌进他的肩胛骨。他大叫一声,心中只觉得无限悲痛与愤怒,阿青,古通,东河,小多,他们做错了什么!他们的血是不是已经流干了,他们的尸骨是不是混杂在这满山的烂肉之中,像蝼蚁一般活着,蝼蚁一般死去!
      他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竟然站了起来,抓住那怪兽的上下额,狠狠一撕两半,他抬起头,那巨婴被这边的声响惊动,正看向他,突然,对他咧嘴笑了。
      没错,是笑了,但是那笑容中,藏着无限的恶毒和歹意。
      他只觉得眼前蒙上一层血雾,他盯着它,慢慢向它走去。
      那怪婴发出嘻嘻的笑声,伸出一根细长羸弱的手指去戳他,那手指惨白得几乎透明,他眼睁睁看着那手指触到自己胸口,然后不费什么力气便捅了进去。
      一瞬间,一股巨大的力量涌入他体内,夹杂着许许多多让他几乎疯狂的景象,他的身体仿佛已经消散,只有一抹意识,被挤压,被冲击,最后,他沉入黑暗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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