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恰是危机巧解处 ...
-
老祖宗今日起来的出奇的早。往常里这个时辰应该还在歇觉，我进门时她却已经在佛堂念起经来。大概是听见我的脚步声，老祖宗又将念珠转过一颗，才转过头来看我：“今儿个可是大日子，你不在前面盯着，怎么有时间往后院来躲懒？”
“虽说是大日子，下人们也该是轻车熟路了吧。”我满不在乎地在老祖宗旁边的蒲团上跪下，双手合十，闭上眼睛开始默默念诵经文。
我听见耳边传来老祖宗轻轻叹气的声音。将一段经文念完，我睁开眼，对上老祖宗的眼神：“老祖宗？”我很疑惑，平日里得闲我也会过来陪她诵经，今日怎生如此看我？
“快去前面盯着罢。”老祖宗见我看她，将头转回去面向供在神龛里面的鎏金铜佛像，微微闭上眼睛，“今天是老二大婚的日子，这事情若是办得好，叫宾客都满意，得了好名儿的是你；若是出了一点点差池，落个持家无方的恶名儿的，也是你的。”
我不解。事情早早就安排好了，怎会出差错？
“张绣和这一个来月里面这么安静，你竟不觉得怪异。”老祖宗见我没有应声，继续道，“她若是想再将你拉下水，今天是最好的机会。”
我仔细想了想，这才觉得事情怪异。因为有了害婆婆的心所以婆婆想与我联手整治她，因而借着我身体好转的借口将家里上下大小事的掌管权力都交到了我的手里。她就这样从不可一世沦落到了现在这个一文不名的状况。没有了唯一能给她撑腰的婆婆，她现在能指望的就只剩下完全不通世事的峦儿……大概还有奶娘？辉夜和耀月不必担心，灿星也是婆婆那里的人，张绣和她孤掌难鸣，就算是想闹出什么动静，只怕也是大不了的。
“这种时候，闹出来一点小动静就够你受的。”老祖宗没有看我，却似乎对我的思想了如指掌，“她张绣和是个水晶心肝玻璃人儿，那心眼子不知道比你多出几千几万个来，你还是万万防着点儿的好。”
可是我实在想不出，这样几乎滴水不漏的安排，她能从哪儿下手害我。
“你刚刚从哪里来，便到那里去吧。”老祖宗不紧不慢地开口，“现在你应当在大厨房忙活，不该在这里陪我诵经。”
我忽然明白了，连忙起身向老祖宗告辞，带着刚刚梅子交给我的木质盒子匆匆向厨房去。
快到大厨房的时候，我的眼前闪过一个慌乱的身影。我心下生疑，不过因为那身影显得颇为眼熟，还当是我屋里那个丫头去大厨房找我不见赶去别的地方找我。可是转念一想，我房里的丫头怎么会认不出我来，不过想不出个所以然，便摇摇头，继续过厨房去。
“大少奶奶怎的又回来了？”一个领头样子的老妈子过来冲我行礼，“都准备好了，不会出什么差池。”
我点点头，四处张望着期望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见我如此，那老妈子也跟着四处看看，转向我道：“大少奶奶放心，事情都张罗好了。这次若是出了差池，您拿老奴是问。”
既然那嬷嬷都如此保证，我便也松懈下来。抱着小木盒子在门框边站着努力叫自己不碍事，看着他们一致无视掉我忙忙碌碌，我忽然觉得，老祖宗大概是多疑了。
我又在这里看着他们一阵，自己便觉得没趣儿起来。离正时辰还有不短的时间，上菜之前我都要在这里盯着不成？
正在百无聊赖之际，远远的我便看见耀月急匆匆的身影。她站定一下向厨房方向张望一阵，大概是看见了我，又低下头看着路，提着裙摆向这里跑来。
“大、大、大少奶奶，可、可是找着您了。”耀月气喘吁吁的，满脸的焦虑。我直觉告诉我峦儿出事了。
“怎么了？”我一面示意她缓口气，一面还是克制不住问了出来，“是不是峦儿出了什么事？”
耀月气儿还没有喘匀称，只是脑袋摇得像拨浪鼓。半晌才努力开口道：“不是峦儿少爷，是绣儿姑娘，刚刚、刚刚奴婢跟辉夜去院子的小厨房准备她们的餐点，忽然想起来没有去问绣儿姑娘要不要用些冰点，便跑回去，却在门口听见她和奶娘说什么‘好了没有’和‘保证滴水不漏’之类的话。奴婢觉着她们一定没有什么好买卖，又记着说您今日忙活完前面便都该在后厨盯着，便跟辉夜打了个招呼过来，不料您却不在。回去的路上遇上了斯容姐姐，姐姐说您去了老祖宗哪里，可是奴婢到了那儿，梅子姐姐又说您回来了，真真是——”
“好了。”我打断她的话，惊觉自己躲懒这一小会儿的工夫当真差点出点什么事情，“你当真挺清楚了？”
“自然！”耀月用力地点头。
“嬷嬷！”我扭身向着厨房里大叫，待她出来劈头便问，“刚刚除了这位姑娘，可还有人来找我？”
根本没有思考，那嬷嬷便立刻点头道：“有的有的，这位姑娘之前是有另一位来过，不过看起来不像是丫鬟，倒像是奶娘的打扮。”
我挑眉，静静等着她的下文。
“那人说是您在厨房掉了什么东西，被您打发过来找。不过似乎没有找见，在里面转了一圈便走了。”老妈子回答完，见我没有动静，似乎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立在我面前，面色有些微微不安。
“你可见到，她手动了什么东西？”我开口，声音是出乎我自己意料的平静，“仔细想想，别有什么遗漏。”
那老妈子一下子惶恐起来，低着头思索半晌，颤巍巍开口：“似乎，她在灶台旁边转了许久。”
“灶台刚刚煮的是什么？”我睨着她回问过去。
“是最先上桌的羹汤。”老妈子弓着身子，大概不知道我为什么突然这样问起来。
我心中暗暗冷笑：张绣和，你还真是将我吃得很准呐。就知道我不会在大厨房一直呆着么？可是她又是怎么知道我是什么时候离了大厨房的？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恰是危机巧解处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