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峰回路转形势易【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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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的就不好了，这么大惊小怪的。”我白了那小丫鬟一眼，“一惊一乍的成何体统？”
“回大少奶奶，”小丫鬟拍着胸口顺气，“二房奶奶不知怎么的晕过去了，灿星姐姐已经去回夫人去了。”
“灿星？”我听着这名字耳生，“竟然有人敢违背我的命令？”
“灿星是母亲头几日拨过来伺候绣和的，你竟不知道？”王允清此时依然放下卷轴站了起来，“人好好的怎么会晕倒？去请了大夫没有？”
那小丫鬟面露难色地看着我，吞吞吐吐道：“几位姐姐都不在，奴婢们不敢做主……”
我心说不好，这张绣和若没什么大事还则罢了，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婆婆定会怪罪在我的头上，看王允清这个架势，若是她有事，说不定以后也没我什么好果子吃。暗暗在心里叹了口气，感慨自己地位之低，我连忙向那个丫鬟道：“还不快去门房找个腿脚快的去把大夫请来？”
“是！”那小丫鬟听见我发话，忙的一溜烟儿跑了，我跟在王允清身后连忙到院子里。辉夜和耀月围在张绣和的身边手足无措，旁的丫鬟都闪的远远的，好像怕自己会担什么责任似的。
“你们都呆愣愣地干什么？还不快去把二房太太扶到屋里去？”我环视四周厉声道，“连这些个眼力介儿都没有，你们是怎么伺候人的？”
周遭的丫鬟闻言开始动作，王允清却拨开她们，自己俯下/身去，横抱了张绣和起来直奔东厢房。我见此心里很是吃味，可是想着既然她晕了，这样倒是嘴快的方法，便只能强压了醋意下去。
“绣儿怎么了？”我正欲跟过去，院门口就传来了婆婆焦虑的声音，“人好好的怎么会晕过去？”
我深吸一口气，知道这问话都是冲着自己来的。平定心神转过身，面对着已然走到我面前的婆婆躬身行礼：“这大热天儿的，婆婆这着急忙慌地是有何贵干？当心中了暑热，身子吃不消。”
婆婆听我此言白了我一眼，冷笑道：“想不到你也会使这些个两面三刀的功夫。灿星都跟老身说了，绣儿是怎么招惹你了，你竟要如此作践她？！她身子骨娇弱，哪里受得了这些？”
呵，这么说来，她身子骨娇弱我就是身强体壮的了？我只敢在心里抱怨抱怨，却嘴上却还是嗯嗯啊啊地顺着婆婆的话头走，好不容易等到有我说话的机会，我连忙分辩道：“妹妹一向还算规矩，不过今日实在太过分所以……”
“据老身所知，绣儿一向对你恭恭敬敬，怎么今日就会过分？分明是你一开始就看她不顺眼！”婆婆将手里的拐杖重重地戳在地上，“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看老身怎么收拾你这个黑了心的蹄子！”
我心知是这样的结果，便不再辩驳，老老实实跟在婆婆身后进了东厢房。
东厢房的布置随着张绣和嫁进来的时间的增长而越发繁复，许多好东西却是连我的眼儿都没过过的。心知张绣和的受宠是与她的出身有关，却依旧觉得因为出身低而得宠在这个门第成就一切的时代显得这样诡异与格格不入。正跑神的时候，就听见刚刚那个小丫鬟又过来回话道：“回夫人、大少爷和大少奶奶，大夫请来了，在门口候着呢。”
“还候着什么？还不快请进来？！”婆婆扬起手。
“是！”那丫鬟答应着出去，我和王允清立在床畔。不一会子一位大夫进来，提着一只标志性的箱子，向我们行礼。婆婆不耐烦地摆摆手，示意郎中快些诊治。那郎中得到授意，赶忙端正了神色，打开箱子拿出脉枕。旁边的灿星很识相地把床帐后面张绣和的的手拿出来，解了脉枕在她手下垫好，又从袖子里抽出来一方帕子盖住她的手，这时郎中才道声“得罪”，上前伸出右手三四指，双目微眯，眉头微蹙，细细把起脉来。
“怎么样？”半晌，婆婆最先沉不住气，发话问了出来，满脸的担忧很是情真意切。
“回夫人，少奶奶并无大恙，只不过略略中了些暑热罢了。”郎中抬起手，那个灿星立马将张绣和的手放回床帐里，取了脉枕递给郎中。郎中双手接了，继续道：“不过因为有了三个月左右的身子，所以这药，不太好下啊。”
大夫的话一出口，屋里的人俱是变了脸色。婆婆一下子喜上眉梢，王允清脸上的喜色虽然难以遮掩，却还是看了几眼我的脸色。我心中却如同吞下了整整一剂的黄连，满脑子只剩下一个“苦”字，却还要挤出一副笑脸，上赶着去恭喜婆婆和自己的丈夫。
完了。这是我的第二个反应。
在这种状况下发现她有孕在身，张绣和当真是下了一招好棋。虽然不能确定这件事情是不是她自己一手策划，可是许给她镯子这件旧事，为什么她早不提晚不提，偏偏等到这种时候才跑来提？还一定要将我惹恼——这回想起来，好像就连我罚她都是被她的行为牵制着走的，完全没有我自己的主动性——我中招了。
我看向床帐后面，可是却什么都不可见。郎中后面又说了什么我完全不知道，满心里想的，都是床上那个看似单纯却心计深厚的女人。
郎中最后左右思索，终于斟酌好了药方子开出来，婆婆连忙打发斯容去跟着抓药取药。又怕人多挤在内室搅了张氏休息，婆婆带头将我们一齐领到了东厢房的客室。婆婆一张脸笑得开怀，我却只得将心里面的苦埋得深深的。我深知婆婆会好好利用这次机会收拾我，可是到底是怎么个“收拾”法，我却完全没有头绪。
那张氏无礼在先，我拿出架子罚她在后，于情于理都是我做的都没有错。可偏偏事情就坏在她不早不晚，偏偏在把我惹得忍无可忍对她责罚的时候晕倒，再查出有孕一事。这可是一箭双雕的好棋，运气好的话，既能把我赶出去，又能提升自己的地位，何乐而不为呢？现在就看婆婆到底是有多向着她了——一想到自己的命运竟然系在两个出身低微的女人手里，我便觉得自己的生命失败的很。
“老身盼了这许久，到底还是能有个福报。”婆婆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向身边的神色纠结的王允清道，“允清你到底是顺了老身的心愿一把。”
说着，眼神不自觉地飘开，看向周围候着的一圈人——当然，她的眼神自然会停留在我身上，虽然我已经尽力向外围缩着企图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小谢，你过来。”婆婆面色平静看不出丝毫波澜，话语间更是听不出任何的情绪。
我听话地蹭过去，努力叫自己的步态从容优雅，心中不断告诫着自己“你没有错，你只是不小心”这样的话。虽然更像是一种责任的推脱，可是我真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突然会有这样一种负罪感在心里出现。是因为我的原因差点害王允清失去第一个孩子？还是因为我从来没有见过的那婆发自内心的笑容？
“你为什么要责罚绣儿？”婆婆的语气依旧平静，或许是因为母子平安只要吃点保胎药就可以的缘故，我的“过失”没有造成更严重的后果。
“因为她对媳妇出言不逊。”我如实以告。
“出言不逊？”婆婆眉头上扬，显示出一种质疑的态度，“老身知道，绣儿这孩子一向胆小谦恭，怎的突然对你出言不逊了？”
我就知道。婆婆向着她，而且她平时在婆婆面前一副未断奶的羊羔儿模样，任谁都不会相信她会做出刚刚那种事情来。
“实不相瞒，是妹妹今日来向我讨镯子戴，却偏偏想要走媳妇母亲送给媳妇的贴身物件儿。”我努力使自己的话说得简明易懂，“她说要试试，媳妇只当她是想过过瘾，便褪下来叫她试，不料她戴着却大言不惭地说她更合适那镯子，还口出狂言，要什么‘新主人替了旧主人去’，媳妇这才拿出大房的架势，罚她在庭院中跪着思过。不料她却欺人更甚，生生把拿走的镯子摔了个粉碎——其实那个时候媳妇已经想让她回去了的，可是这么一激，媳妇也便气晕了头，嘱咐丫鬟盯着自己回屋了。刚进门没和相公说几句话，丫鬟就过来回报说她晕过去了。媳妇便马上遣人去请郎中，剩下的事儿您也都知道了。”
“这么说，小谢责罚绣儿的事儿，你是知道的？”婆婆非常有耐心地听完我的话，然后转向王允清，“你怎么不拦着？”
“二房的确对夫人有不敬之处。”王允清在袖子中掏出那方帕子包儿，在婆婆面前打开，“这镯子一向被夫人视若珍宝，却被她糟蹋成这样，儿子认为，责罚她也是对的。”
“胡说！”婆婆陡然变了脸色，“老身就知道你会帮着这个贱人说话！”
我们两个都被唬了一跳。我连忙低下头，这才明白刚刚的平静不过是一场风暴的预兆。只听婆婆的声音坚决地宣告：“谢氏娇芸，生性好妒，危及夫家子嗣，且己无所出，七出之条犯二，因此立休书一封，休回谢家，嫁娶从父！”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峰回路转形势易【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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