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朱雀灼华(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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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抬头一瞧，见他一身清爽的道袍，面目拢在仙雾之中，更似空谷幽兰一般。这阵势，倒不像方从水里起来的模样。我低着头将手上闪着黑耀折光的道袍递了上去，边又道：“弟子依例为师傅焚香沐浴。”
他皱起了眉头，问道：“观怡没同你说？”
我愣了一下，先是摇头，而后又猛然点点头。他看我这番模样，轻叹了口气，道：“罢了，既然来了便先跪着。”
我一时不知他为何要罚我，手中还捧着他的衣物，他瞥了一眼那玉盘之上的折光黑袍，单手挑起，我以为他要我伺候更衣，忙又扯了那道袍的另一角，欲替他披上。
怎奈灼华看起来是虚捏了衣服，可那劲道却是不小。而我这一没头脑的，亦是用足了力，结果二人一扯，逼仄的屏风之处，明显听到撕拉一记声响，我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件华贵之服被我撕扯开了一个口子，脑中顿时一阵炸毛，这……这修仙之人所穿的衣物，怎就这般地生脆。
再抬头往上看，一张略带愠色的脸庞映入我眼。我手中还扯着那片衣角，顿时话不成语，道：“师傅……我……”
他眉头紧皱，一把将那衣物往怀中一夹，便要出去。我亦步跟了上去，却是一个踉跄，踩到了他的长袍尾卦，又是嘭地一声震响，屏风轰然而倒，这偌大的殿中，除了供奉着仙人神灵画像之外，哪有什么仙童之影，我方才明白，刚才是他捻了几个氏童，在此诵道。
灼华那片雪白的衣袂被我踩踏出一个脚印，我揉着膝盖，抬头去看他的神情，边道：“徒儿非故意的……”
方想爬起来，未料到此处湿气甚重，脚下一滑，便直溜溜地扑倒在仙池之中。
走兽生性畏水，我儿时又被莽撞的五哥推致下河，强灌了几分泥水，所以现下是愈加得怕水。我扑腾在池岸之边，几是尖叫地哭道：“我……我不会水……救命！”
却没有人回应，越来越多的水灌入我的鼻口，我被重重地呛了一记，片刻便已没了知觉，身子渐渐往下沉。我修炼了千年，却未有千年法力，虽是猫妖，却要被溺死在这仙池之中，也是真当好笑。
朦胧之中见灼华眼眸一闪，蹲下了身子。
感觉一只手向我伸来，我犹如看到了救命稻草死命地拽住，身子腾地一轻便被拽上了岸，我畏得全身皆抖，直直抱住那片袍子不肯撒手，口中已是含糊不清地嚷着爹娘。
恍惚之中听到一记沉静的声音道着：“放开吧。”
十指依旧死命地掐着那片布锦，仿若一放开，我便要溺死在水中。一双有力的手拍了拍我的后背，拂去我额间湿漉漉的发丝，我听到半冷半温地一记轻语，道：“没事了。”似是安慰，又似是告诫。
抖了许久，我才平静下来，将眼睁开了一条缝，我看到灼华他紧抿着唇，可眉间却似柔了不少。我咳了一声，唇边又吐出不少池水，却听见这殿之外门忽地被打开，似乎是小师兄脆生生的声音响起，道：“师傅，这小曲儿…”这声音片刻之下变得讶然：“…哎呀！”
又是嘭地一声，殿门被紧紧关上，只留两阵清风吹着我与灼华的袍子。
二人衣裳俱湿，且我还躺在他的怀中抓着他的前襟，这姿势，倒是万分的暧昧。灼华腾地将我放倒在池边，脸上有些干色，这小师兄没见过这阵势，估计已将这事传遍了鸟巢。想来我行拜师礼这一日，不仅撕扯了灼华的道袍，还差点便轻薄了他。这朱雀神君的清誉，皆被我毁于一旦了。
自那日从仙池中出来，鸟巢的师兄虽未说什么，可看我的眼神明显带了一抹笑意，我虽知道这碧栖道观的人没什么恶意，可是此种眼神，倒令我不甚自在。
待私底下将此事与观怡师兄吐尽了，他才捧着仙术的竹简笑得起不来身，道：“所谓拜师之时的焚香沐浴，不过是弟子跪在门外听师傅讲颂仙道之经，再将师傅的衣袍隔着木门递进去，也似服侍过师傅一回，怎就让你真的去给师傅换衣裳，瞌睡打得迷糊，现下悔极了罢？”
我那张猫脸窘得通红，也不再与观怡道初见灼华那日我当他面数落神君不是之语，只是往后再看到灼华，便不再这般的活络，总是有些疏远。这拜师礼未成，灼华倒不说什么，只是丢给我一些仙卷，道：“你修行尚浅，先需定心，定性，才能谈日后之事。”我也只好腆着脸唤了声师傅，才将那些仙卷收罗好。
灼华弟子数来数去都不超过我这两只猫爪子，倒是很是好奇他为何会收我为弟子。观怡师兄道因是那日我擅闯了师傅的结界，是极有仙骨的苗子，我呵呵一笑，不以为然。
只是欢喜极喜欢灼华，嘴里如同塞了蜜一般唤着师公。倒是可怜我这个好心的娘亲，在灼华跟前，却似外人一般，心中便愈加的不快，看灼华之时，眼中亦是徒生了些幽怨。师兄几个皆以为是那日拜师礼的之事，皆跑来将我安慰一番。
尤其是小师兄，似要补过一般道：“小曲儿，仙家之礼本不是特重之事，往后你好好修仙，待学得圆满，出了这碧栖道观，也可给师傅增加几分脸面。只不过你这暗恋师傅的心，还是得往里掖掖，师傅心中，早已容不下他人了……”
我一口茶差点没噗他脸上，倒是被他后一句话给引了过去，猫的好奇心，可不是一般走兽可比，忙拽了小师兄道：“师傅他心许了哪家姑娘？”想不出这看似冰莲一般的人，竟也会生出一下情愫。
小师兄支支吾吾半天，皆没有道出一话来，我等得不耐烦，干脆一把合上了门，将他赶了出去。不过片刻，便听其叫道：“小曲儿莫恼，这天下好男子多的是，往后小师兄定会给欢喜寻个好爹爹……”至此之后，关于灼华之事，我便不敢再提，怕这一提，这好事的鸟儿，不知道又会生出什么想法。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朱雀灼华(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