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羊花]墨雪》皮囊姬

8、【章八】茶

　　第二日黎明，小道士在几乎一样的时辰醒来，屋里却只剩他一个了。

　　屋外沈静一个人对着个大木桩子动刀子，脚边还散了一地的格式小木头，打磨光滑的都有些明显的形状，到不至于和木屑混淆，只是机甲之术小道士全然不懂，连个热闹都看不着。沈静更是全神投入其中，小道士“喂”了几声也没得到回答，只好自己个儿练起剑来。

　　过了好长时间，小道士都觉着饿了，才发现沈静的进展不小，但是更有停不下来的意思，这倒是叫裴墨说对了。

　　“沈静。”小道士初次喊这个人的名字，尴尬地很，倒也不是刻意压沉了嗓子，只是听起来老成了些、声音响了些，可给沈静吓了一跳。

　　“哎哟师兄我错了！”其实他这回哪儿有什么大错呢，全是常年的条件反射，醒悟过来是小道士在叫他时还窘迫了一下，“啊，什么时辰了？”

　　小道士看看天上，冷淡地回答：“快正午了。”

　　沈静一听立刻丢了手里的刻刀，拉着小道士进他的房间。据说裴墨今天去借炒茶的工具，要很晚才会回来，于是很早就准备了他二人的伙食，只不过沈静被提前叫醒，之后一直专注于雕刻，把跟小道士一块儿吃早饭这件事儿忘得一干二净。

　　“他去炒茶？”小道士等着午餐消化，只好找些话题以防沈静再沉迷于他的雕刻工作。

　　沈静打了个饱嗝儿，靠在椅子上晒太阳，懒洋洋地倒也算是知无不言：“师兄他带你回来那天就是去采茶叶的呢~每年年初他都会亲自去采茶炒茶，你可是有口福了的~”

　　小道士没什么感触，也就迷迷糊糊地过了一天。

　　裴墨说是要给他治伤才强留他三日的，这会儿却一整天不见人，总有些被耍了的感觉。直到约定的第三天中午，裴墨才稍有些倦容地出现在他面前，手里抱着一个大坛子。

　　小道士收了剑，问道：“我什么时候可以离开？”

　　“不必着急，等最后一份礼物享用过后再行离去吧。”裴墨取了茶具，精心地烘焙这新春的第一捧茶叶，清香飘出。小道士对茶道也是一窍不通，干脆说他也只精于剑术罢了。当裴墨摆出茶杯时，三人聚在一起，挤在一张小桌前看裴墨规规矩矩地一步一步地冲开茶沫，待到汤色晕染，冲过后，这才给一人面前推了一小杯。

　　这过程繁复地很，到后半刻，小道士已经只盯着裴墨细长的手指抵着茶壶的模样了，这人黑发黑裳，更显得皮肤白皙胜雪。

　　小道士不满地撇嘴，雪可晃眼的很。

　　“尝尝看吧。”裴墨双手捏着小小的茶杯，举至胸高处，微笑着请客人先试第一口，连沈静都在一边两眼放光地盯着小道士，急切写满了一脸。

　　小道士抬头瞥了一眼，七七八八地学了裴墨一样的姿势，一仰头就把一小口茶全灌了下去，豪迈地如同是在喝酒。完了啧一声，似乎是觉出苦味儿来了，反正茶就是茶，在他嘴里也没几个区别：“也就这样吧。”

　　劣茶好茶的区别还是明显的，只是好成什么样小道士没个概念，总之确实算得上是好的，只是不好说出口，裴墨仍旧是笑，同沈静一起享受完，这才领着小道士向着出谷的方向去了。

　　驿站前，裴墨欠身：“在此别过。”

　　“……珍重。”小道士犹豫片刻，还是拱手回礼。

　　他想，反正不会再见了，他无力改变对方的想法，而对方也不会来扭转自己的，这样甚好。他收他的妖，他治他的人。

　　-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