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番外 ...
-
本该是清禾市最热的季节，这热度不单单来自室外温度还得加上临近高考季的紧张烦躁。顾硕就以避暑高考温书假需要休息为由坐上了开往新疆的火车，因为害怕高原反应所以只能做火车。莫城作为一个资深驴友对于顾硕的举动却十分嗤之以鼻：“还温书假，你这家伙大学都毕业了还装什么少年高中生啊。”
顾硕虽然没有反驳，但一抬脚就踹了他一下。莫城一个躲闪不及中招，哀嚎之余还不忘补一句可能让顾硕再来上一脚的：“昔昔不是挺好的嘛，你一大男人让一小姑娘追着躲成这样……她爸怎么样又不代表她怎么样，干嘛一直躲着人家？”
“跟她爸没关系。”顾硕不出意料的给莫城补了一脚。
“哎呀，你看她爸其实也不是什么大恶人……”莫城话说一半就被顾硕打断了：“所以你现在是在给她爸讲话咯？……而且，都说了跟她爸没关系。”
莫城努着嘴小声嘟嚷道：“我只是说人家毕竟一个女孩子……”
顾硕斜睨了莫城一眼没再理他别过头闭眼睡觉。
莫城作为一个新藏线跑过很多次的资深驴友，走到青旅受到了非凡的待遇。
“哟，城子今年怎么来这么早啊？”他们俩落脚的青旅的老板很熟络的跟莫城打着招呼，还顺带帮忙提了一点行李，问后面那话时看他们俩的眼神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这位是？”老板指的是顾硕。
青旅的老板，是个汉人，六子，真名不详，人称六哥，为什么以六为名就不得而知了。至于为什么在这儿开了家青旅，还有人传是年轻时候看上了个姑娘，结果人姑娘一冲动就在这旮嗒呆下了，他一冲动，就也跟来了。后来人姑娘也给跟他在一块儿，但他也没能回去，说是习惯了。这人啊，果然不能一时冲动。
“顾硕，我朋友兼大哥。”莫城带着的誓死效忠的眼神成功抵御了牛头马面和流言蜚语的出现。
顾硕全程臭着一张脸，没说一句话。连之后两天的路途中无论是在景点看到多么美丽的天空景致都不见他表现出多大的兴趣，果然还是来躲薛昔昔的。莫城按下快门之后看着那张照片上的扑克脸再次肯定自己的想法。
不过顾硕可以躲起来，薛昔昔也可以追过来。
不知道她是真聪明还是真傻，总之薛昔昔定了张机票就从清禾飞过来了，然后很成功的也因为高反进了医院。
顾硕被莫城拖着去了医院，本来顾硕是死活不肯来的，但莫城忍无可忍之后终于发飙说：“总得去确定人家死没死吧，薛昔昔要是死在这儿，你可以试试看她爸会不会放过你？”
于是顾硕就真的去确定她死没死了。
顾硕和莫城见到薛昔昔的时候，她正在吸氧。见了他们俩，她只说了一句：“顾硕啊，你是个爱无能吧，我都一个人追到这里了……这次再不行，我就走了，真的走了。”
“那你走吧。”顾硕说完就耸肩离开了——他真的只是去了一下确定她没死，免得自己被她那个彪悍的父亲给捻死。至少现在，他还没有扳倒她父亲的把握。
顾硕和莫城大概是吵了一架。
莫城跟在顾硕后面边走边念“昔昔不是挺好的嘛。”念叨久了顾硕觉得厌烦一回头就骂道：“你他妈烦不烦，她好不好关我屁事。”
“大家都是同学……人打高中起就一直在追你，你连回头看都不看一下人家。你以为人一小姑娘现在追着你，以后也能一直追着你吗？你看人家都放话了……我是怕你到时候后悔莫及。”莫城朝手心哈着热气来回搓着手。
顾硕嗤之以鼻：“莫城，你他妈真比个娘们儿还爱多管闲事呢？难道爷不喜欢她还得装作喜欢她的样子吗？你说她追我，她追我，怎么爷自个儿感觉不到，你倒像是很了解的样子。这世上就是你这样自以为很善良的人渣太他妈的多了，才会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暧昧。爷不喜欢她，所以就是不爱搭理她，你管得着吗？”
“那你说你到底喜欢过谁？”莫城也有些急了，“我都要觉得昔昔可怜了，竟然看上你了。”
顾硕有些烦躁，他没有接话，他觉得自己应该是跟莫城吵架了。他的不快活大抵是因为一天之中有两个人跟他说类似“你不懂爱，冰箱门会掉下来”之类的话。
爱无能。
他们是在说他自私。顾硕十分明白这一点。
最近算是旅游淡季，高考的高考中考的中考，陪着高考的陪着高考。青旅没几个客人，除了顾硕莫城和老板六子，就只有两个背包客。呆了快一个礼拜，大家虽然说彼此还都不知道真名，只知道个外号，也不算熟络，但毕竟有段时间混个脸熟还是足够了。
无论如何，顾硕知道此刻临近大半夜坐在昏暗的橘黄色灯光下的那个女人，绝对是刚到的。
那女人坐在楼梯阶上，因为灯光的关系只能勉强看出她歪歪斜斜的穿着一袭蓝色的冲锋衣，拉练都没有拉到顶，领口敞开，露出了里面白色的针织衫和蓝色牛仔衬衣，白皙的锁骨暴露在空气中被冻得发有些泛红。她怀里抱着两瓶青稞酒，其中一瓶喝了一半，另外还有一个空酒瓶放在旁边楼梯阶上。
她就这么哆哆嗦嗦的缩在墙边，碰了一鼻子的墙灰。
顾硕怔在原地也不是因为地上的女人生得多么多么美丽，他对美丽的事物一向很有免疫力。他只是因为她坐在楼梯阶上挡着路了，虽然从旁边跻身过去也不是不可以但总觉得好像不是很礼貌，偏偏那女人又好像是喝醉了一样涨得满脸通红——他现在可是苦于怎么挤过去。
始料不及。
“妈。”声音清润，语调轻快，是欢愉的少女音。
顾硕怔了整整十秒钟才从那女人直勾勾盯着他看的目光中肯定，她是在叫他没错。
怎么说呢？顾硕头一次被人叫“妈”，心情异常复杂，复杂到如果对方是个抠脚大汉的话估计他现在已经一个健步冲上去揍他一拳了，如果是其他人的话估计也已经扭打一起顺便应该还伴随着他诸如“你哪只眼看到爷像你母亲的”叫骂声。但不知道为什么，顾硕就被那声叫得十分理所当然的“妈”给弄懵了，傻杵在原地看着那人脸上大大的笑脸愣了好一会儿。
“我不是你妈。”他是回答的，语气温和的连他自己都吓到了。
那人虽然明显已经喝得神志不清，但好像听了这话也是楞了一下，不过很快又笑了起来：“哦，这样啊。”顾硕总觉得她笑的太用力，生怕她一个不小心就用力过度把眼眶里的泪水给挤下来了。她在笑，咧着嘴，但即使在这么昏暗的灯光下顾硕还是可以清晰的感觉到她眼角泛着泪光。
两个人都安静了一会儿，楼梯阶上的人又忽然笑嘻嘻的开口说：“你好，我叫秦言。你长的真像我妈。”
你好，我叫秦言。你长的真像我妈。
这是顾硕听过最奇怪的开场白，也是他听过别人对他的评价中最奇怪的一个，以上最奇怪的两点均没有之一。
你长得……真像我妈……
顾硕被噎得不轻，刚想开口又被她把话堵了回去：“跟我妈一样漂亮，哈哈。”
事实上，顾硕觉得，比起“你长得真像我妈”，“漂亮”这个形容已经在他的接受范围之内了。顾硕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能懵懵地“哦”了一声，再一看现在这种情况他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了。
等莫城出现嚷嚷着：“六哥，这美女什么时候来的呀？怎么也不和兄弟两个说声呀……哎哟了个喂，这美女好像喝高了。”
老板六子含糊不清的声音从二楼传来：“啊？什么？怎么了？”就声音判断除了天然之外，那家伙估计是睡下了没准儿就刚才还在发梦呢。
“这是秦言。”顾硕走近了秦言两步小声纠正着莫城，鬼使神差的把右手手掌贴到了她额头搓了两下，烫得很。顾硕下意识的蹩眉真跟个老妈子似的，弯下腰伸手给她把冲锋衣的拉练拉好了。还把自己脖子上的围巾扯了下来，给她裹了上去。
秦言则是一直傻乐，在顾硕给她裹上围巾的时候笑眯眯的说了句：“谢谢妈！”
顾硕听到那一声情真意切的“谢谢妈”，那张俊脸一下子就拉下来了一半，他黑着脸小声说：“都说了我不是你妈啊。”
死小孩，说不听了还。
顾硕觉得他自己的声音已经够柔和了，但秦言还是各种小鹿害怕的样子：“啊，对不起啊……可是，你又没说你是谁……”
顾硕觉得有些囧，难道没说是谁的，就都是她妈了不成。他觉得跟一个醉酒的女人无法交流的时候，只能歪头冲楼上喊：“六哥，你这儿有发烧药吗？楼梯上的丫头喝多了，烧上了。”
在看好戏的莫城从旁边窜出来还嬉皮笑脸的补了一句：“六哥，你快着点儿，再这样下去这小美女好像都该烧糊涂了，一会儿咱顾爷就不是多个闺女这么简单了，一会儿说不准就得多个媳妇儿了。”
这后来秦言真成了顾家的媳妇儿，莫城还拿这桩子事儿跟顾硕私下槽过好几遍，他说他是先知神算。至于具体是先知神算，还是一语成谶就不得而知了。
顾硕把秦言整个人抱起来端上了楼绕过提着裤子出来的六子，往前走了两步又折回来问六子：“她这是住在哪间的啊？”
六子边扯着裤子皮带边说：“里头拐角右边第一间。”
顾硕走到六子说的那间房间把秦言塞进被窝里扫了一圈，抬眼问六子：“她一个人？”
六子一边裹着冲锋衣一边咧嘴笑答：“是啊，估计是小姑娘失恋了，你看这一个小姑娘家家一个人跑过来这种地方……肯定是失恋了，一时想不开。”
“失恋啊？”顾硕皱眉反复嚼着这两个字睨了被窝里的人一眼，很快想起那女人似乎还发烧了别过头又冲六子说：“发烧药呢？”
六子听了顾硕的话猛地一拍脑门才想起这桩事儿：“在楼下呢，在楼下，等着啊，我这就去取。”
六子窜下楼取药的时候顾硕走到床边来回打量了一下被窝里的秦言，他看了半天，终于下了结论：“这丫头，酒精过敏吧。竟然自己还不知道……”
“一个人跑来这种地方的，可不止她一个。”莫城这话说的十分突兀，但顾硕还是知道他指的是薛昔昔。
顾硕不知道为什么就被莫城那种突兀给激怒了：“薛昔昔是来找人的，怎么能算一个人呢。她才是一个人来的。”
虽然有些奇怪，但顾硕不知道为什么从一开始就认定了：秦言，才是一个人。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番外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