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牧有H的小zou

19、第十九章 钟情人

　　第十九章钟情人

　　冲田正兀自寻思，那头的一对父女已经忍不住询问了起来。殷勤至极让冲田叹为观止。

　　连“公子怎么称呼？”“公子哪里人？”“公子到这荒郊野外的地儿来干嘛？”这类的寻常问题都能问出个“你觉得我家女儿怎么样？”“看上她了吗？”“想娶她吗？”的感觉来。

　　冲田甚至都没让斋藤一有开口的机会，眼睛一眯顺道一口气给答了。

　　斋藤一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让他答，两人铁定得暴露，再说了就凭两人的身份连名字都不能用真的，更不要说实际背景。

　　冲田全然不顾那两人对斋藤一投去的热情眼神，一面回答还一面笑得谦卑有礼，不时向斋藤一撒点小眼神。

　　斋藤一听得仔细，淡然点头，依旧毫无察觉。

　　冲田偶尔会开些玩笑调和一番气氛，女子被逗乐了便掩嘴轻笑，脸色红意更盛。老汉也是性情中人，笑得甚是豪放。

　　可饶是冲田再过能言善语的糊弄，对方还是起了疑心。

　　老汉有些担心，不解道，“一直不听这位小公子说话，不知是有何难处么？”

　　听这语气，想必是误解了，就连斋藤一也察觉到，正欲开口解释，却被旁边的冲田一把揽过，插言道：“舍弟，舍弟自幼相貌出众，也不知是否因容貌而遭了天妒，很小便不能说话了。这些年来我一直带着他遍寻神医，只盼他有朝一日能开口叫我一句哥哥。”言语间，冲田眉宇参杂痛苦神色，当真把戏做足。

　　斋藤一还是没出声，只满脸疑惑的看着冲田总司，不知道冲田脑子里打了什么算盘，岂知冲田早就算计好了，倒是多亏了斋藤一不喜说话这习惯，想必那父女俩已经心存疑惑，自己何不顺水推舟，省了被他人缠身的麻烦。

　　先前不过是想斋藤一看看桃花，还真没想到不省心的还真走上桃花运了，也不知是祸是福。

　　老汉脸色一僵，随即回过神来抱歉道，“如此真是失礼了。公子待弟弟还真是尽心尽力啊。”

　　“哪里。他是我弟，我待他好也是应该的，现下只剩我兄弟俩相依为命，我是断不会让他离开我的。”冲田这话说得动情，顺带抱过斋藤一，在对方耳旁轻语，“别出声。”

　　一旁的女子听过，脸上笑意也消失了，眼眶含泪，竟有些感动。

　　老汉叹了口气，尴尬的笑了笑，“公子兄弟情深，当真感人。”

　　冲田放过斋藤一，轻笑一声微微摇头。

　　四人静默半晌，老汉忽的轻咳一声道：“我与小女还得去把刚摘的桃花处理一下，还请二位公子先在这歇息一会。”

　　冲田点头，笑意温存抬目送过父女俩，待到那两人身影消失，举起茶杯一口饮尽，将杯中桃花尽数嚼烂。也不知自己在不爽些什么，只觉得自己方才说出“断不会让他离开我的”那番话很是解气。

　　可斋藤一哪知道冲田总司那些不为人知的心思，终于得了开口的机会询问：“为何不便说话？我见他们人很和善，想必不是坏人。”

　　冲田瞪目，不是坏人，都快把你吃了还和善呢！

　　不过这话冲田不敢说，只得敷衍道：“说来话长，我一会与你解释。天色不早了，我们走吧。”

　　斋藤一点头，起身跟着准备离开。不料此时身后传来那女子的声音：“公子请留步。”

　　女子赶忙上前，跑得很急，像是生怕把两人放走了：“公子，很快就天黑了，这附近既无宿处，人家也甚少，二位公子不如便在此处歇息一夜吧，明日赶路也好。”

　　冲田笑得谦逊，“不必了，在下与舍弟已经叨扰许久，不便再打扰，还是告辞了。”

　　女子却不依不饶，不愿让开一步，坚持道：“这里山路崎岖，实在不便于行走，二位公子要是夜间迷了路，其不得不偿失？父亲所开本就是茶庄，用来接待过往的行路人，故此备了多余的房间，还望二位公子不要嫌弃。”

　　冲田没急着拒绝，却也没答应，只转眼看了看斋藤一，不想女子趁胜追诉道：“更何况公子的弟弟本就身体不适，初春夜晚寒气袭人，不要因为赶路而害了身子呢。”

　　女子这话一出正好戳了冲田总司的软肋，他正在犹豫这么些天斋藤一跟着他风餐露宿的会不会支撑不住，现下有房间自然是好，谁不贪图个温暖舒适呢。

　　斋藤一摇头拒绝了。

　　女子颜色一黯，不带希望转头看向冲田。

　　没想到冲田总司拉过斋藤一，竟是笑着答应了：“如此，在下与舍弟便叨扰了。”

　　那一刻，女子的笑声若银铃一般乘着春天的暖意在风中打着旋然后飘向远处，兴奋之情难以言语，急切道：“父亲已为二位公子准备了晚饭，还请二位公子里屋请。”

　　老汉和女子准备的家常菜，虽算不得丰盛，却因为家的意义而蕴含着温暖的味道。

　　菜盘的四周都用桃花很好的装饰着，带着几分淡淡的清香，简单而不失韵味。看得出女子精简而持家，通情达理而识大体。

　　对于许久不曾沾染热菜的冲田来说，简直堪比盛宴，更何况斋藤一初来南国，从未吃过这样的菜。

　　女子也并不矜持，大胆的给斋藤一夹着菜，介绍着每道菜的名字和来源，任其品尝。

　　斋藤一虽不习惯，却也吃下不少。

　　冲田关心饭菜之余不免分心出来细察那边两人的进展，他若想阻也无不可，但冲田突然想清楚，他虽口头称是斋藤一的兄长，可事实并非如此，他们之间只有利益关系，而感情这回事，他无权替对方做出任何选择。

　　经历下午这一遭，不难看出女子很贤惠，在听说斋藤一不能说话之后也不厌嫌反而更加亲近，如此好的品性，并不多得。更何况这方世外桃源自成一片天地，能够远离南国的战乱和喧嚣。

　　斋藤一本不该被纷乱的俗世所沾染。

　　怀着心事，一顿饭虽是香甜却也只是果腹罢了，并不享受。

　　茶余饭饱，故事也编得有些累了，冲田便不欲多说，借着斋藤一累了为由，早早的带着人进了房。

　　此处本是私宅，即便女子说常有路人歇脚，也不过是多空出了一间小房，因此冲田和斋藤一两人还得共睡一间房。外人又以为两人是兄弟，那么就更无芥蒂了。

　　冲田和斋藤一两人自然也不太在意，只是这床略小啊，怎么着两人睡得也会有点挤么不是。

　　冲田思索着要不要让斋藤一一个人睡得舒适而对着床犯难。

　　不想斋藤一毫不介意，指了指床，谨慎得很，未免被人听到也不说话，头一歪示意睡吧？

　　冲田一下子没憋住，笑出声来。

　　斋藤一正疑惑，屋外传来敲门声。

　　女子细声柔道：“二位公子睡下了吗？”

　　冲田回道:“没呢，姑娘有事？”

　　“父亲为二位公子打了些热水，暖暖身子。”

　　冲田打开门，接过水盆道了句多谢，转身准备回屋却被女子拉住了衣袖。

　　冲田抬眼询问，有事？

　　女子眼眉低垂，似乎并不愿被里屋的人听见，用只有两人听得见的音量说道：“小女子有一事想与公子说，不知公子是否方便到楼下来？”

　　冲田会意，也低声道：“我与舍弟打个招呼，便下来。”

　　冲田把盆递给斋藤一，让他打理一下暖暖身子，留下句有事出去一下，就离开了。

　　夜晚，女子站在风中，也不畏惧寒风侵袭，静立等待。听得脚步声，才回头一礼笑道：“深夜打搅公子歇息了。”

　　“不碍事，不知姑娘叫在下前来所谓何事？”冲田笑得纯良，故作不知。

　　女子也不故弄玄虚，说得直接：“想必藤田公子也猜到了。小女子自小与父亲在这荒郊野外的地方长大，母亲早逝，见过的人也很少，只偶尔与来往的过路人交谈知晓外面的情况。父亲一直说我长大了，是时候嫁个好夫君了，奈何一直寻不到良人，父亲也一直觉得亏欠。直到今日在桃花园见到小公子，想来便是书中所说的一见钟情吧。”女子笑得有些羞涩，“小女子还望藤田公子能够成全。”

　　“原来姑娘是对舍弟起了心思。”冲田故作淡然也没掩住话语里的着急，“可你不过才认识他一个下午，连交流不曾有过，怎知舍弟的为人，又岂止他是否合你心意？”

　　“小女子听了公子的话，知晓公子的为人，又见小公子如此沉静，也猜到些许小公子的个性，小女子是信得过小公子的，想必和小女子所猜相差不大。”女子答得自信。

　　“可舍弟不会说话，你是知道的。”

　　女子急于辩解，也顾不上礼仪称呼，“我知晓的，正因为如此，我才急于来求您，我并不介意此事，会好好待他，陪他一同寻医治病。还望藤田公子能够信我。”

　　冲田说得恳切，“姑娘有心，我自是相信。可我俩从小相依为命，从未离开彼此，他这个样子，我是断不会让他离了我的。”

　　“这点我也知晓，公子手足亲身让小女子很感动，若不嫌弃，小女子愿为照顾小公子嫁于藤田家，不让你俩手足相分。”

　　“那你父亲呢？”冲田挑住重点。

　　“父亲自是理解，我也断不会忘了父亲，时常探视。”

　　女子对答如流，定是经过了周详仔细的思考，冲田知道女子喜欢斋藤一，却不想不过一个下午，便能到达这般境界，牺牲如此之大都毫无怨言。

　　传说中的一见钟情么？

　　那自己与斋藤一的所见的第一眼又算得什么？

　　女子见冲田不回答，继续道：“小女子是真心钟情于小公子，藤田公子若是不信可以……”

　　“姑娘的心意我知道了。”冲田打断了女子话，“只是这本是姑娘和舍弟的终身大事，由不得我做主，还容我与舍弟交谈一番，再让他与姑娘见面如何？”

　　女子知是过了哥哥这一关，欣喜不已，笑道：“如此便有劳藤田公子了！”

　　“不碍事，姑娘有心，我帮忙也是应当的。”冲田转身，笑得牵强，一时之间竟是想不出拒绝的法子。

　　女子的笑容才挂上不久，忽的屋门从内打开了，屋内透出几点微弱的光芒，笼在斋藤一身后。

　　女子喜不自禁，又想到他必定听到方才的话了，有些害羞道：“小公子。”

　　就连冲田也有些惊讶：“你怎么下来了？”

　　斋藤一没答话，径直走到女子面前，躬身行了大礼，又对女子摇了摇头，转念还怕女子不明白，递过一张方才写下的字条“谢谢姑娘厚爱，对不起。”

　　也不得女子反应过来，拉过冲田微凉的手进了屋内。

　　冲田一惊，任着斋藤一把自己往屋里拉。想过自己绝情，却不想小孩做得比自己还绝，丝毫不留余地。

　　屋外寒风侵袭，女子似是忘了冷，竟是僵在原地不得动弹，任风吹着手中的字条。

　　不过是钟情之人，何苦如此绝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