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牧有H的小zou

15、第十五章 福星照

　　自那日后，已过了大半月。斋藤一在冲田总司仔细叮嘱下，胸口伤好大半，不再无故发热，赶起路来越发轻松。小雪狐腿部的伤也好得差不多，勉强能够跟着人群缓缓前行。

　　一路来，气候依旧恶劣不堪，但共同经历过生死，重新被修正的队伍再不似以前那般孱弱，大家都牵着手坚强的往前走着。活下去，是他们唯一的信念。好在，他们有占星师，有命运的主宰者站在他们这头，所以他们还是被天神眷顾的一族。

　　斋藤一还是放不下心来，虽然大家的精神状态都很好，可斋藤一比谁都清楚，有一些妇孺小孩的身体快撑不住了。他们必须尽快到达更暖和一些的地方，让他们有足够的时间修养。

　　斋藤一不只一个夜晚独自坐在寒风中，占卜、祈祷。再坚持一会就好了，再一天，再一天，然后再一天就到了。

　　据冲田总司的估算，距离无人区的边境，大致还有十天的路程。被大部队拖着，到达的日期被往后拖延了好些时日，好在还不算太迟。而这几日，斋藤一也占卜到星辰中一丝奇怪的地方，神秘莫测。

　　斋藤一低头孤疑的看了眼在自己身旁走来走去的小雪狐，这几日雪狐似乎特别躁动，不知所谓何事，只是时而围着斋藤一，时而围着冲田总司，打着圈圈。斋藤一轻轻抱起不安的小雪狐，眼底几分怀疑越发明显。

　　近期周遭的风暴在不断加大，原本只是大风呼啸穿梭而过，现下已然变得狂躁不已，连被钉牢的帐篷都开始变得躁动不安。

　　星辰显示，明日的风暴将会达到最大。破天荒的比初入无人境的那一场还要凶残。如果靠近山洞还能躲避一下，可如今正好处于前不着山后不着洞的位置，任何遮蔽的地方都没有，不想等死，除了硬着头皮上，别无它法。

　　冲田总司从斋藤一手中接过小雪狐拢在胸口，自己靠在斋藤一身侧闭目养神，仔细琢磨着小孩方才告知的一切。这么些天，所有的困难都熬过来了，可每一回过后，又会面临新的挑战。斋藤一的担忧，冲田看在眼里。冲田总司也不确定明天过后，还会存活多少人。可能就算是人牵着人的法子，都没用了。这次，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只能听之仍之，自生自灭了。

　　斋藤一并未告知众人这个消息，只仔细叮嘱了一番便让大家都睡去了。

　　冲田好奇，“你，不准备告诉他们？”

　　“说了也是于事无补，只会让他们更加忧心，何必呢？”斋藤一转过头淡然的说着，思索片刻突然对着冲田问道，“你觉得我们会挺过去么？”

　　冲田不假思索，冷哼一声，“除非有奇迹。”

　　“奇迹？”从未经历，所以斋藤一不了解词汇的意义。

　　冲田冲着斋藤一神秘一笑，转了转头，又开始了小百科讲解，“所谓奇迹，就是你无法去想象的事，不能做到的事。”

　　斋藤一更不明白了，既是不能做到，词汇的存在又有何意义，于是继续问道：“那你信么？”

　　“我？”冲田疑虑反问，随后摇摇头笑道，“那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我不信，我只信我自己。”

　　似是突然顿悟，斋藤一带着纯净认真的神情盯着冲田总司：“如果奇迹是无法想象的事情，那你算不算我的奇迹？”

　　没想到小孩会毫无征兆说出这番话，冲田看着小孩怔了半晌，心头一震。随即轻笑出声，没否定也没肯定，只将疑问留在斋藤一心中。冲田暗自嘲讽，小孩似乎还不大明白奇迹的意义所在。

　　那时冲田想，不管有没有奇迹，我只信我自己。明天总会到来，既然无法抵挡，那便勇敢面对，再多的空想也是于事无补。还是早些睡去吧。

　　冲田不知道，斋藤一心里藏了疑惑。事情远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糟糕，至于为何，斋藤一也不明了。

　　第二日天还未亮，小雪狐又早早的爬起身来，开始躁动不安的四处窜走。惊醒了一旁的两人，冲田细细检查过雪狐的伤口，并未有何异样，喂食也不吃，想看看是不是伤了别的地方，把白绒绒的小东西在雪地上拨来弄去的也没见到异状，但小家伙还是不消停，只是睁着眼睛巴巴的看着两人，说不上是喜悦还是焦虑，于是越发奇怪了。

　　就在冲田越发疑惑之际，忽的，四周有异样响动。冲田迅速起身戒备，一面护着斋藤一，一面大声唤醒了还在熟睡中的人们，还未等众人醒过神来，周遭的黑影里便有活物缓缓走出，带着凌厉的气势扑面而来。

　　“什么人？”冲田警戒询问。

　　那头没有人声传来，只是不断逼近。待到能看清的时候，冲田总司发现，黑团里走出的并不是人。而是那一日看到的雪狐群。

　　还真没想到会在这个时间，这个时候，再次看到雪狐群。

　　清醒的民众们，慌忙起身不知作何反应。眼睛朦朦胧胧的看不清楚数量，放眼望去，又是白茫茫一片与雪地融为一体。难道是这些时日以来，一直被这群家伙盯着，如今趁着众人戒备不严，准备趁人之危？

　　斋藤一看看怀里瑟瑟发抖的小家伙，再看向团团包围着他们的雪狐群。突然想到了什么。

　　雪狐群们距离人群一段距离便不再上前，停在原处一动不动，只留下为首的一只继续朝前走。看起来像是他们的首领。

　　这头的壮汉们，在反应过来的第一刻，便拿起了手边的工具，大吼一声准备前冲。却被斋藤一呵斥住。

　　众人皆是不解的看着少星师。不一会儿，斋藤一松开手，小雪狐“嗖”的一下自斋藤一怀中窜出，朝着雪狐首领的方向直蹦而出，带几分雀跃的小心情。

　　所有人的目光都追望着白茫雪地上一只雪白的小物一路奔窜着扑到另一个大东西的怀里。大雪狐伸出爪子扑掕着活蹦乱跳的小东西，啃咬，交颈相依着。所有人都明白了情况。

　　只因水乳交融，血亲相依，所以一大堆的雪狐追了一行人这么久。

　　是他们的少星师在雪地里，救了这只奄奄一息的小雪狐。

　　可是，那帮畜生知道是少星师救了小雪狐么？如果把他们当敌人攻击，可不是闹着玩的。现在他们手里没有任何筹码，一切都好像回到了大半月前的那个夜晚，一群人被虎视眈眈的要挟着。

　　斋藤一见小雪狐开心的小样，嘴角露出隐隐笑意，淡定的让众人都收了兵器，不要伤了雪狐。壮汉们没法反驳，只能收了兵器，戒备着对方的一举一动，听候少星师吩咐。

　　两头的气氛一时之间紧绷不已。可中间的两个家伙似乎毫无察觉，堆在一起腻歪半晌，才察觉到周遭情势的不对，低头微微呜咽几声。领头的那只雪狐向着身后一声尖喊，只见四周的雪狐蜂拥而上，迅速将人团团围住，还有好些家伙窜到了人堆里。

　　小雪狐离开大雪狐，回头也跟着众狐们回到斋藤一身边。

　　依旧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对着斋藤一和冲田总司，急切的想要表达着些什么，更像是要争取个奖赏什么的。

　　斋藤一伸手好好揉了一把小雪狐，随即召集了一众，大声道：“大家不必担心，他们不会伤害我们。准备好了，就继续上路吧。”对于星辰的诡异行径，一切都有了答案。雪狐是来报恩的，其一是因了那日老虎的事情，其二相比是救了小雪狐的缘由。

　　天未大亮，众人不明所以的缓缓拖着步伐，继续前行。每个人都紧张警惕着身边那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

　　现下几乎每个人身边都跟着一只毛茸茸的小家伙，整个队伍都被外圈的小家伙们团团围住，好似被圈在中央的一堆猎物。

　　紧张的情绪下，感觉变得异常敏感，四周的任何一丝细微变化都不断放大着。很快，众人便察觉到风暴越来越大，步伐难以迈出，眼前模糊一片看不清前路。

　　壮汉们大喊着聚拢着人，不让人走散。病弱的妇孺小孩们早承受不住风的侵袭，一脚下陷跌落雪地，再爬不起来。

　　壮汉们急切的想要拉起落后的人群，无奈数量过多，实在顾暇不及。

　　这个时候连眼睛都快睁不开了，更不要说勉强赶路。毫不受影响的雪狐们察觉了人类的异样，很快便扑到不能行动的人身前，犬齿闪着寒光，吓坏了不能动弹的人们。

　　雪狐们什么都没做，只是将暖和的身体扑在人的身上，替他们挡去风雪。

　　到了这个时刻，再无法前行，唯有在原地躲过这场暴雪。

　　于是能行动的人们抱在一团将不能行动的围在正中，雪狐替他们挡去风寒。

　　冲田总司抱着斋藤一，两人中间夹着小雪狐。外圈被大雪狐围绕着。

　　所有的感官都被过于剧烈的风雪淹没，他们就这般交互着，用力的握着对方，互相取暖，互相保护，不让对方离开自己。

　　人与人，人与动物，动物与人，就这般依靠着，躲过了无人区最为残暴的一场风雪。

　　风雪过后，天气大晴，所有人都在雪狐的护卫下存活了下来。

　　雪狐并没有因为暴风雪的散去离开，而是跟着人群一路前行，白天领路，甚至好几只雪狐凑在一起拉送着无法行走的妇孺小孩们，晚上相互依偎着替他们取暖，悉心照料。

　　自此之后，人类对雪狐不再防备，关系慢慢转变，这帮通灵性的小家伙始终是有血有肉，知情晓理，能够与人忠诚相伴。即便是狡猾如斯的狐狸。

　　斋藤一想到了那晚冲田总司教他的词汇，他想可能这就是他们的奇迹。

　　一路上，雪狐一直不离不弃跟随着大众，帮助着大家坚持住整个行程。直到一行人出了无人区的边境，离开了那片它们所熟悉的土地。

　　小雪狐窝在斋藤一的怀里，小声呜咽着不愿离开。腻了许久又转头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冲田总司，冲田无奈从斋藤一手中接过小家伙，往常一般狠命蹂躏着小家伙的小毛头，引来下面大雪狐一阵不爽的哼唧，冲田也没管，对着小雪狐笑声道：“以后要乖乖的，不要再乱走被老虎给抓去了，看到大家伙要记得逃，知道吗？”

　　也不知道小雪狐是不是真的听懂了，拼命点头。

　　冲田被乖乖的小样逗得大乐，松手把小雪狐交给了大雪狐。

　　随着雪狐群的消失，大雪狐和小雪狐的身影也缓缓消失在众人的视线。

　　众人长叹不已，颇为不舍。

　　“会再见的。”冲田在嘈杂的人声中敏锐的抓住了这细不可闻的一句话，转头时斋藤一已经背对着他走远了。

　　这话是从占星师口中说出的，是肯定，而不是疑问。

　　刚出无人区不久，气候逐渐转暖，众人终于脱去了常年穿在身上的那一身皮裘，第一次有这般清爽畅快的感觉，开心不已。

　　而此刻，冲田适时的制止了众人前行的步伐。

　　再往前就是赤国和烈国的边境了。在没有国家许可的情况下，再进一步就有引发战争的危险。所以，在斋藤一见到赤国的王之前，所有的人都要在南国界外暂住一段时间。

　　冲田根据多年来对地形的熟知，找了一处既无人烟又较为适宜居住的一块地方，让民众们暂居于此。

　　斋藤一明白冲田的用意，也知道这般暂住也不是个可以长期持续有效的方法。毕竟这是境外，南国人多口杂，他们的生命安全都是没有保障的。于是尽快去见到赤国的王说明此事就变得刻不容缓。

　　冲田也急于完成任务，自己离开赤国也已经近四个月了，回程还需要一个月，满打满算一定能够在死国师规定的时间内返回。

　　两人几乎没有休息，斋藤一出行之前为众人又占了一回星，上上下下算满了一年内所有的事情都无异样后，才罢手。冲田站在一旁守了很久，直到最后小孩的脸色异常苍白，额角的汗珠不断滴落，连衣襟都被汗水浸了个透彻。

　　冲田始终觉得小孩占星的时候很不对劲，具体是何处不对劲又说不出个具体来。

　　那一晚，斋藤一仔仔细细和北国能主事的几个壮汉交代了所有的事情，以确保万无一失。

　　离别的那天，就连病倒不能起身的人们也被搀扶着出来替少星师和那位南国的大剑士送行。

　　那是北国的希望，如果没有他们，北国人不会存活，更不会在有生之年来到南国，一睹南国温暖风光。

　　所有人的眼眶都盈满了泪水，不舍的，感激的，混合在一起，连自己都分不清楚。

　　小孩们大声叫着，“少星师，早点回来。”

　　妇孺们哭着叮嘱，“少星师，好好照顾自己。”

　　壮汉们大喊着保证，“少星师，你就放心我们吧。”

　　斋藤一点了点头，没有说话，脸色一如既往的淡然，转身便是离开。

　　唯有站在一旁的冲田总司看到了小孩沉在眼底的汹涌澎湃。

　　“放心吧，你们家少星师很快就会回来的。”冲田招了招手，算是替斋藤一回答了众人。接过妇人们递上来的日常物品，笑着招手离开了众人。

　　追上前方的斋藤一，两人朝着南国境内步步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