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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逃婚 ...

  •   夜已深,管府却灯亮如昼。管老爷和他的三位夫人静坐在大堂,等着女儿的消息。这是管柔第三次披上嫁衣,前面两次皆因碰上山贼,新郎为了保命便抛下她不管跑了。管柔两次都是哭着自己回家。管老爷虽然心疼却也恨自己养了个如此任性的女儿。管柔有一身的武功,任凭十个平凡男子也打不过她一个,却偏偏要开出那种无理取闹的条件,非要肯为她死的男人才肯嫁。女婿是越来越难找,质量也越来越差。这次找的这个林少爷虽然样貌是差了点,但也算是憨厚实在家底殷后,管柔跟着他倒也不会吃亏。管老爷一心只想把女儿嫁给老实的人家,自然不会去理睬那些舞刀弄剑的江湖侠客。只是女儿已经是第三次披上嫁妆,就算别人碍于管家的势力没说什么,但是女子的名节毕竟是大事,管老爷这回自然是比前两次更加忧心忡忡。
      “老爷,老爷,三爷回来了!”
      远远地听到家丁来报,大夫人急冲冲地往门外走去。管老爷表面的平静与内心焦虑形成强烈地对比,他只是抿了下嘴,吞了口水,左脚不停地轻轻地抬放。
      “管昀啊,柔儿进林家大门了吧?”
      管易并没有立即回答大夫人的问题,而是先上前向管老爷作揖下跪。
      “父亲,孩儿不才,这次柔姐姐不仅碰上了山贼还打算留在山寨,暂不回家。她要我对爹和娘说女儿不孝,以后就去江湖闯荡,要爹娘放心。还有我已将大姐的嫁妆全数运回,请父亲清点。”
      大夫人一听这话,突然身子无力,头晕目眩,哭哭啼啼地找了把椅子坐了下去,大骂管柔是个不孝女。
      管老爷气得是脸上青筋暴露,整张脸呈现土黄色,一口气含在嘴里吞不下去。他一手拿起茶杯狠狠地将之扔掷在地上,怒道:“好个管柔,这个孽女。无理取闹到令人发指!一而再,再而三,好,她现在连家都不想回来了是吧,吩咐下去,以后我管家与管柔一刀两断,老子不认也不要这个女儿了。”
      说罢,管老爷便拂袖而去。
      二夫人扶起了管易。
      “这次管柔可真是乱来啊,再怎么闹,这家还是得回啊!”
      “二娘,柔姐姐会这么做自有她的道理在。”
      “她还能有什么道理,非得把我气死,就是她的道理吗?哎呀,苍天啊,我怎么就生了个这么个不要脸的畜生。她怎么还好意思活在这个世上!”
      大夫人哭得是肝肠寸断,嘶声力竭。,几欲昏厥。三夫人倒了杯热茶要给大夫人喝了下去,并不停地用手安抚她的后背,“姐姐,先别生气,冷静点,大不了再叫管易去把柔儿找回来,这种事情只能慢慢来。”
      “妹妹,我是没你那种命能有你那么好的心态。你看我生的两个孩子,管柔已经是那样了,你再看看管昀,天天扮成男子到处扮演‘管府的义子’,男不男,女不女的。你们还全都放纵她胡闹。这两个死丫头非得都把我气死才甘心。”
      提到了管昀,大夫人又嗷嗷大哭了起来。
      “母亲,你这话太不讲道理了。你现在气的人是柔姐姐,火也别烧我这来!”
      管昀也起了点脾气,这男装打扮出去替管家做事情可是得到家父应允的。想她管昀自幼便是姑姑带大的,姑姑就从来不会管她如何打扮。年纪尚小的时候,管老爷也就十分器重这个女儿。就算管昀整天穿着男人的衣服,打着“管家义子”的称号,管老爷也都是睁只眼闭只眼,只要这个女儿不给自己惹事就好。这个管昀年纪虽小不过也确实巾帼不让须眉,家中的大大小小的事她都能管理地恰如其分。只是管昀生母大夫人认为女子无才便是德,看到管昀如此,内心虽极其厌恶,却也不能明说。
      “怎么,我还骂不得你了?”
      “母亲,这骂人也得骂得有点道理吧!你这不是气没处撒尽往我这来嘛。”
      “管昀,少说两句。”二夫人出言制止了管昀,“你回去休息吧,别在这里火上浇油了!”
      “对,你滚!”大夫人用手指着管昀,使出浑身的力气要靠近管昀,却被三夫人拉住。
      “大姐,你别这样。”三夫人用手示意管昀出去。
      管昀闷闷不乐地向三位母亲作了个揖,怏怏地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第二日早晨。
      “老爷,这大丫头的事情是该放下了。现在不管怎么说也得考虑二丫头的婚事了。陈府那边今天又来催了。这柔儿自己不嫁,但也别耽误了悠儿。”
      “这倒也是。管柔如此不受教,随便她去了。这父女关系已断绝,悠儿的事情自然得放在第一位。只是这婚事,悠儿的意思,你问过她了吗?”
      “这还有必要问?婚姻之事就是父母之命,何必多此一举?”
      “不管怎么样,都得去问清楚。免得到时候跟管柔一样混账,丢尽我的老脸。”
      “咱们悠儿从小就乖巧听话,我觉得没什么好不放心的。老爷要我问,我就去问。”
      门外,管悠把这些话听得一清二楚,明明白白。当下只能唉声叹气,连问安都不想去了,径直地回到自己的房间。

      “悠姑娘这是怎么了,愁眉苦脸的,都不像你了?”
      “二言姐姐,我爹娘要把我嫁给那个陈公子了。”
      “那不是挺好,你和陈公子青梅竹马,郎才女貌,天造地设。”
      “你是从哪里学来的媒婆腔调?你都不知道我多心烦,还这样取笑我。”
      “好姑娘,要是老爷夫人就要把你嫁人,况且还是嫁给一个条件绝佳的男子,你还苦恼什么?”
      “可又不是每个人都喜欢陈芳远那样的。我那么年轻就把自己绑死在他身上多不值得。”
      “怎么你还想逃婚休夫呢?”
      “这倒是个好主意呢。柔姐姐都可以未进门就休夫,我管悠也可以逃婚不进陈家门。”
      “你姐姐差点把老爷气死,你要是再这么做,可是大大的不孝。”
      “二言姐姐,我要是不走,被毁灭的那可就是我的一生啊。就是我和柔姐姐不孝,还有管昀、管念、管伍、管颂会孝敬爹爹的,就这么办!”
      “你可得想清楚了,你怎么就知道这些小的不会学你们两个如此叛逆?”
      “不管了,二言,你要是觉得我这样做不好不对,你就别跟来,但你也不能说出去。我今天晚上是一定要走!等我找到如意郎君,再把他带回来孝敬爹娘不也一样。”
      “怎么会一样?说你傻你还真别不承认。让你独自出远门我放心不下。最近我刚好有点事得出一趟远门,现在就当你是陪我出去办事。回头也好跟老爷夫人交待。”
      “谢谢二言姐姐。好姐姐,等会跟五言妹妹道别时,可别说溜嘴了!”
      二言摇摇头,心想这个傻丫头日子太好过,都不知江湖凶险人心险恶的一面,为人处世没半点戒心,自己劝不住她,只好自己陪在她身边,不然这种不谙世事的大小姐肯定要吃江湖的亏。

      管悠留恋倒是没有,欢喜倒是全写在脸上,半夜就跟着二言溜出了管府。这下她倒是逍遥自在了,可其他人却得遭殃。
      隔天陈府差媒人说亲事,说陈府已经挑选好日子,特来询问管老爷的意思。接见客人前,二姑娘却怎么找也找不到,二夫人当场气得险些命都拿了去,幸好大夫人懂得推拿术,费了一番心思才把她从鬼门关拉了回来。管老爷气得胡子都僵直了,整张脸都变紫了,连房门都不出直接命家丁以二姑娘感染风寒不宜见人的理由将陈府的人打发回去。大夫人和三夫人觉得这样做不妥,亲自去与那媒人说老爷和小姐都感染了风寒不能出房门,媒人将信将疑地回去了。两人觉得这婚事不容易,这样做诚意还是不够,下午时分又特地上陈府拜会陈氏夫妇。陈老爷见管府两位夫人出面觉得管家还算识趣,也就顺口应允等管老爷病好再谈。大夫人回府后,对着管府大门看了很久,觉得府内定是有什么妖孽作祟,女儿才会这么叛逆,便让下人找了道士来府里夜里作法。三夫人见管老爷和二夫人两天没吃过半粒米,各自炖了一只鸡给他们送去。
      二夫人在床上躺了两天,别说吃饭了,连水都喝不进去。从自己肚子里出来的另一个女儿管四姑娘也没来见过她。这个四姑娘出生时,管老爷的恩人因叛变的罪名而被追杀逃亡。管老爷知道这位恩人定是被奸人所害,可自己无能为力,只能哭得肝肠寸断。四女儿那时刚好出生,他脸上也没半点欢喜。他想起当年若是没有这位恩人相助,他管何欢早就已经客死异乡,又哪还能有今天的成就,他的孩子也都是受这份恩情才能存在于这个世上。念着那些旧情,便给这个四女儿取名“管念”,望他的儿女们永记这份恩情。可这管四姑娘到了三岁还不会讲话,反应迟钝,就喜欢跟在管柔身边,看她舞刀弄枪。管老爷每次看到她都认为这是上天对自己没有救恩人于危难之中的责罚。二夫人可不这么想,她只觉得这孩子丢尽了她的脸。二夫人见到管念总是莫名其妙一肚子火,对她十分严厉,但对自己的另一个女儿二小姐管悠却是疼爱有加,呵护备至。二夫人和大夫人虽然都没生儿子,但是大夫人是正房,家境显赫,地位自然比自己高。三夫人虽然比自己晚进管府,传统一向是母凭子贵,再加上她年纪尚小得老爷宠爱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二夫人低人一等的自卑感让她倍感压力,自进管府就一直小心翼翼,一心想生个儿子好扬眉吐气,可天不遂人愿,生了两个女儿后她害了场大病就再不能怀孕。她哭得是天昏地暗,几乎都快活不下去,幸好上天可怜她赐给她管悠这个孩子。管悠打小就特招人喜欢,陈家夫妇见过她一面后,就缠着管老爷非得让自家的公子与这位可爱的小姐定下娃娃亲。二夫人的人生可以说是在那一刻才终于扬眉吐气,能与陈府那样显赫的家族攀上亲是何等骄傲的事情,有了这一点她和管府另外两位夫人平起平坐时,心理自然也没半点疙瘩。若说管悠是二夫人的美梦的话,那么管念则完全是个噩梦。与同年出生的管伍一比较,管念毫无发光点。二夫人打了骂了也没半点起色,本想是她还小还有希望,可真等到管念到了懂事的年纪,才发现这孩子不是一般的不可雕的朽木。管念十岁时只爱跟着管柔,一遍遍地练习从管柔那学来的招数从来不觉得厌烦。后又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专门研究制作一些旁门左道的东西。这孩子不会闹不会吵,却也不会说不会笑,活生生的一个闷葫芦,多次气得管老爷见到她扭头就走。管伍那孩子既温柔又大方,画的画更是管老爷与他人炫耀的资本这一比较,二夫人除了监督她做点女红外,也实在拿她没办法,为了发泄不满二夫人还经常对管念说,管悠和她不是从一个娘胎里出来的。管念年纪虽小,心里却也十分清楚自己是管府里最不招人喜欢的孩子,自己无论再怎么努力也赶不上姐姐妹妹们的天生条件。她便更喜欢沉迷于自己喜欢事物当中,从不厌烦。
      管念本来是想睡觉去了,可听到一婆子说,二夫人可能快要不行了,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管念吓得直哭,不论身边的四言如何安慰都无济于事。管念在自己房间哭够了后,傻愣愣地往二夫人的房间走去,一进门就跪在二夫人床前大哭。
      “死丫头,你这是在哭我衰咒我死是不是?”
      管二夫人虽然虚弱,可看到这个让自己一直憋气的女儿跑来胡乱大哭,不知怎的堆积在心里的怒气和怨气全部都爆发了出来。
      “不是的,他们说娘要死了,我不想要娘死。”管念就跪在那边哭,一动也不动。
      “谁说我要死了,你这个死丫头想要我死想了很久了吧,我偏偏不如你愿。”
      管二夫人吃力地走下床来,两只眼睛里满是泪水。虚弱使她站立不稳,傻姑娘管念也不懂要起身扶自己母亲一把,还是跪着直哭。
      “哭什么哭,给我闭嘴。”
      管念被这么一骂反而哭得更凶了。
      二夫人也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索性坐在地板捶胸顿足。管念见母亲这样,内心极其害怕只好跪着磕头求她别打伤自己。
      房子里哭喊声,惊醒了管府上下。二夫人的贴身丫鬟玛瑙忙冲进房门抓住二夫人捶打自己的手。大夫人和三夫人同时到房,四言跟在她们身后。一些好事的下人也出屋来想看个究竟,被“三公子管易”叫了回去。
      大夫人、二夫人、管昀、管伍,随她们而来的还有珍珠、翡翠、三言、四言、五言几乎是同时进屋。房子里人一多起来,二夫人闹得也越凶。玛瑙一时分心,二夫人便推开了她,一个响亮的巴掌就打在管念脸上。
      “就是你,你这个……”
      二夫人话还没说完,管昀便大喊:“二娘,悠姐姐这么点事,你怪在四妹身上有什么用?”
      管念呆愣地跪在在那边,反而哭不出声来,任由脸上的那一巴掌火辣起来。
      珍珠翡翠急忙冲过去拉起这个已经失了魂的四小姐,扶着她往外走。四言全身发抖,只顾着哭,三言看她手足无措,就拉着她的手往外走。
      大夫人叹了一口气,三夫人让管伍和五言回房间去。
      “二娘,悠姐姐出去了又不是不回来了,为了这么点事,你打念妹妹做什么,这与她没半点关系啊。”
      “我就是气不过,我就是气不过啊!”
      二夫人喃喃自语。
      三夫人刚要开口,被大夫人制止了,“解铃还须系铃人,女儿不孝这种事,她的心情只有我最理解了。我留着劝她,你们都回去吧。”
      其他人对看一眼觉得有道理,便要各自回房。
      大夫人叫住管昀。
      “管昀,明天你就出趟远门去把你悠姐姐找回来,要是见着管柔那逆女,就跟她传达老爷和我意思,一刀两断。”
      管昀停住脚步,回头看了自己的母亲一眼,先是吃惊,随后转过身来毕恭毕敬地回答:“是,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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