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言江湖》御小子

11、见鬼了！！！

　　在江湖上行走，砍过人，也被别人砍过，看过死人，也知道自己有一天终将死去。但是却没有惧怕过。许是以前没有看过出殡的仪式吧。原来这么恐怖！
　　狂刀抚着胳膊，汗毛倒立，冷汗倒流，黄昏时的微风和煦在她脑中一下子就转换成了阴风阵阵。
　　早知道就应该在老婆婆家借住一晚了！狂刀深深懊悔，现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天又渐渐暗下来了，这漫漫长夜，该如何度过？
　　此时，她才完全心悸。
　　一心悸就扯开喉咙唱歌。她唱了几句黄梅戏，唱得那叫一个荡气回肠，整个山路上都是她的回音。她瞥了一眼路边的红烛，忽而狂冒冷汗，听说死人最喜欢听戏，她这么一唱，不会将亡魂招来吧？
　　于是立刻闭嘴。忙扯着毛毛套近乎：“嗳，毛毛，你最近长骠了喔！少吃点知道么？不然会跑不快的！”
　　毛毛嗯昂嗯昂地应了。狂刀立即觉得得到了安慰。转身转向驴“苏言”：“毛毛意志力脆弱，你不能用美色勾引它知道吗？”
　　驴“苏言”甩甩蹄子，傲慢地扭扭肥臀，摇摇小尾巴，毛毛立即屁颠屁颠地跑上去拱它的屁股。
　　狂刀脸皮颤了颤，怒指驴“苏言”：“卑鄙！无耻！下流！”
　　但是，两驴，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她能怎么办？
　　黑夜袭来，两驴就犟在原地，任凭她如何拖拽，死活不肯走了。
　　狂刀无奈，只能就地休息。这是一片树林，树木很茂密，整个黑漆漆，阴森森的。狂刀眼睛转了转，黑暗中看不清楚的物事都被她自动自觉地转换成鬼魅之类的东西，缩缩脖子，不由地胆颤了一下。
　　她把大刀抽出来，握在手上，啰啰嗦嗦地捡柴，啰啰嗦嗦地点火。奈何手一直抖得厉害，试了好多次，怎么也点不着。
　　莫非真有鬼魅？她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在胸腔里嘭嘭嘭拼命乱跳，她使劲地咽了一口唾沫，感觉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
　　风餐露宿是常有的事，这一次前所未有的心惊胆颤。
　　她本想抬起头来转转酸痛的脖子，却是在抬头的瞬间，一下子惊悚了，眼睛蓦地瞪大。一簇火苗幽幽地在林间游荡，时高时低，忽明忽暗，时远时近，火苗隐隐约约映衬着一个白色的影子，也是幽幽地。
　　狂刀揉揉眼睛，再看，火苗人影俱在。她艰难地吞了口唾沫，嗓子眼干得厉害。她不敢动，抱着大刀直直地盯着看。
　　火苗飘啊飘，人影飘啊飘。四周静寂如死。狂刀大气也不敢出。
　　乌鸦阴阳怪气地嘎嘎叫了两声。
　　她心中一直紧绷地那根弦彻底断裂。
　　“鬼啊啊啊啊啊啊啊！！！”她抱着大刀霍地从地上弹跳起来，在原地茫然转了两圈之后，啰啰嗦嗦去解两驴的绳子。
　　“毛毛，有鬼，快跑！”
　　两驴淡定地踢踢腿，不鸟她。
　　“鬼啊啊啊啊啊啊啊！！！”狂刀拖不动两驴，眼看火苗朝自己这边飘了过来，顿时涕泪横流，撒丫子在树林间狂奔了起来。
　　她一边跑一边嗷，不知惊动了多少栖息在林间的飞禽走兽！
　　“鬼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狂刀一路狼嚎，时不时被石头绊一下，或是被灌木丛刮到，全身火辣辣地疼，她无暇他顾。哪里有路就奔到哪里！
　　不行啦不行啦。狂刀双手撑着大腿狂踹，累得舌头都快吐出来了。这下总该甩掉那鬼火了吧？
　　她直起腰，看向前方，火苗幽幽地燃烧。她面无表情，拍拍僵掉的脸颊，一下秒抱头果断暴走：“鬼啊啊啊啊啊啊啊！！！”
　　“别嚎了！是我！”，
　　黑暗中有人冷冷地开口。
　　咦，这声音怎么这么像一个人？狂刀凄凄哀哀转身，火苗飘近，人影飘近，她暗暗后退两步。
　　“苏言？！”她揉揉眼睛，不敢确信。
　　“是我。”
　　“苏言！！！”狂刀看清了火光中那张脸，心里顿时松懈，泪流满面。她呜呜大叫一声，一头朝苏言扑去。
　　苏言看着像个八爪鱼一样缠在他身上的狂刀，额上全是黑线。再仔细一看，她一边嚎一边将涕泪甩到他衣服上，于是脸更黑了。
　　“快点放手！”苏言伸手去扯她箍在他腰间的手，奈何狂刀力气大，而他一手举着火把，竟是挣脱不开。不由一阵深深地无语。
　　苏言一看到她，就觉得有股无力感，此时，这种无力感更甚：“狂刀，你给我适而可止！”
　　狂刀抹泪，抽噎：“苏言，我跟你说，树林里有鬼！吓死我了！”
　　“有你的大鬼头！”一提起这个，苏言更加无力，他刚才举着火把在捡柴，听到那边有动静便想过去看看，谁料狂刀一看见他就鬼哭狼嚎，一路狂奔，叫也叫不住，一下子就跑了个没影。过了一会儿，就又见到她跑了回来，见到他又是一阵嚎叫！
　　狂刀抓着他的衣摆紧紧跟在他后边，随他回到火堆边。
　　苏言没理会她，坐在火堆边烤一只兔子。
　　狂刀看着火光在他脸上跳跃，忽明忽暗，朦胧而又温暖，不由放松了些：“你怎么会在这里？”
　　苏言轻哼了声：“我怎么不会在这里？”
　　“可是我走了几天，都没看到你啊！”狂刀纳闷了，既然大家都是去青城，为毛几天的时间里总是没碰上？
　　苏言瞥了她一眼：“我抄小路。”
　　狂刀这才恍然，原来这世上除了官道，还有小路一说。
　　狂刀看他清晰的眉眼，再看他一身的白衣，顿时脱口而出：“刚才是你？”
　　苏言老神在在地看了她一眼，意思再也明白不过了。是我，怎样？
　　狂刀悲愤地看着他：“你为什么要吓我？我还以为有鬼追我！”一提起这个，她才感觉全身疼得厉害，她掀起裤脚，刚才摔了一跤，膝盖黑了，还渗出点血。她哀怨地看他一眼：“你太坏了，害我痛死了！”
　　苏言冷冷看她：“我什么都没做，是你自己要跑的！”所以，关他毛事？
　　“好吧。”狂刀郁卒，白天的时候被死人刺激到了，所以才这么敏感，草木皆兵。一想到这个，她顿觉得有一肚子苦水要倒，遂将白天的情形绘声绘色地说了一遍，说完还夸张地拍了拍胸脯，做了个总结性发言：“总之，吓死我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一个人走夜路了！这世界说不定真的有鬼！”
　　苏言翻了翻流油的兔子，狂刀于是艰难地吞了口唾沫，眼巴巴地盯着看。半响才拍拍脑袋：“我的毛毛！”她跳了起来，又坐了回去，可怜兮兮地看着苏言：“我有点怕，你跟我去把驴子牵来好不好？”
　　“自己去！”苏言轻哼了声：“往右走一百米！”
　　狂刀瞪大眼睛：“你怎么知道？”她拍拍脑袋：“不对，不对！我跑了这么远，驴子怎么会在那里？！”
　　苏言无语地看她一眼。
　　狂刀瞪大眼睛：“我又跑回来了？怎么可能？”她仰面哀嚎一声，一下秒挨紧苏言坐下，眼睛乱飘。
　　苏言哼了一声，往旁边挪了挪，狂刀立马贴过去。他额间青筋跳了跳，忍无可忍：“你到底想怎样？”
　　狂刀认真地看着他，认真地询问：“你不觉得很奇怪吗？我跑了这么久竟然在转圈！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鬼打墙？”
　　苏言提着兔子转到她对面，面无表情地开口：“你给我滚开。”
　　“别！千万别！”狂刀这次是真的吓到了，她拖着哭腔：，双手合十：“大哥，我错了还不行么？我再也不提‘鬼’字了。”
　　苏言没理她。
　　狂刀立马竖起两指：“我跟你一样发誓，我若是再提，一辈子不能行男女之事！”
　　苏言的脸一下子黑了，他咬牙切齿一番：“你还是立刻给我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