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言江湖》御小子

12、与其两个人不痛快，不如各走各的路

　　“开玩笑开玩笑！”狂刀嘿嘿笑了两声，从地上跃起，哼着曲儿去把驴子牵了回来，也没怎么怕了。反正苏言在这里，她的心就安定了。
　　“你一个人要两只驴？”苏言看着狂刀硬拖着两只驴子过来，一阵深深地无力。
　　“是啊。”狂刀拴好绳子，指给他看：“这是毛毛，这是驴‘苏’。。。。。。呃，这是买给苏言你的驴子。”她松了口气，暗暗握拳，幸好幸好，差点将驴“苏言”说出来了。否者苏言又会生气了。
　　苏言轻哼一声：“我都走了，你还把它买回来干嘛？”
　　“当然要买了！”狂刀把大刀往旁边一放，抖抖包袱：“我们立的字据还在呢，而且你还发过誓，你说过的，违背的话一辈子不能。。。。。。”狂刀在苏言杀人的眼神之中自动自觉用“那啥”来代替后面的内容。
　　“狂刀。”
　　“嗯？”狂刀疑惑地看着他。
　　苏言深沉地望望前方的一片黑暗，平静地说：“有时候，我真想掐死你算了。”
　　狂刀缩缩脖子，嘿嘿干笑两声。犹豫了一下，还是挨到苏言身边：“那个，上次是我不对，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我没有生你的气。”
　　“嗯？”
　　“我在生我自己的气。”
　　“嗯？”
　　“我气自己找你借钱这个错误的决定。”
　　“所以，”狂刀幽幽地看着他：“说来说去，你还是生我的气。”
　　苏言面无表情地看她一眼：“我现在觉得，我还是生你的气好了。”他深深地觉得，狂刀就是个毒瘤，怎么也摆脱不了，关键是，走到哪里毒到哪里。
　　“哇！苏言，快快，兔子烤熟了，快拿开，都快焦了！”狂刀一个人在那里手舞足蹈，苏言面无表情，淡定地将兔子移开。
　　狂刀呃地一声，讪讪地摸摸鼻子。
　　他掰开一条兔腿，便有一只手伸过来了，他顺着这只手的主人往上看，狂刀扯开嘴角，笑得开心：“你是要给我的么？不用客气，我自己来就行了。”话说着，她就推开苏言的手，自顾自地扯下另一只兔腿，自顾自地送到嘴边。咬了一口，觉得不错，眼睛亮亮地看着他：“苏言你的手艺真好，好吃！”
　　苏言冷冷地开口：“十两！”
　　“嗯？”狂刀抬头看他，莫名其妙：“什么十两？”
　　苏言瞥了一眼她啃得只剩下骨头的兔腿：“你吃我了的兔肉，要十两！”
　　狂刀瞪大眼睛，不可置信：“不是你要给我吃得么？你，你你你，你向我要钱？”不，不不不，这不是关键，关键是：“十两？”狂刀气呼呼地瞪他：“你去抢好啦！”
　　苏言微微一笑：“是啊，我现在就是抢，怎么样？吃了别人的东西要耍赖吗？”
　　狂刀抓狂道：“苏言你怎么能这样，枉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好青年！”狂刀悲愤地指着他：“没想到，你竟然会是这样的人！”
　　“哦，那你说，我这样的人，是怎样的人？”
　　“你不是人！”
　　“是，我不是人。”苏言幽幽地看着她，火光映照在他的白衣上，就像是黑夜的幽灵一般。
　　狂刀抖了抖，带着哭腔：“苏言，你别吓我行不？我怕！”
　　“那十两？”
　　“给！我给！”狂刀握拳，咬牙切齿。
　　苏言勾着唇角，扯下一块兔肉，慢条斯理地放进嘴里，慢嚼细咽。
　　狂刀从包袱里掏出窝窝头，窝窝头又冷又硬，她咬了一口，就着水壶喝了口水，才勉强吞了下去，才吃了几口，就吃不下去了。她郁闷地拿棍子拨火堆，百无聊赖。
　　突然一只修长白皙的手伸到她面前，狂刀看着他手上的兔肉，郁闷：“干嘛？”
　　“给你吃。”
　　狂刀警惕地看着他：“我不要，一块兔肉就要十两，吃不起！”
　　苏言抿抿唇角：“不要钱。”
　　“我不信！”
　　苏言不耐烦地塞到她手里：“爱吃不吃，不吃扔掉！”
　　狂刀愣了一下，继而笑了起来，她认认真真地打量苏言一番，看得苏言一阵不舒服，才将兔肉塞进嘴里，一边说：“苏言，我知道，其实你人还是很好的。”
　　苏言抹了把脸，脸黑了黑：“吃东西的时候不要说话！”
　　“好吧。”狂刀吸吸鼻子，呵呵笑了起来，极是开心的样子。
　　黑夜，两只驴，两个人，一堆火。
　　狂刀翻来覆去睡不着，她望了一眼苏言，他闭着眸子靠在树干上，不知道睡没睡着。
　　“苏言？”她唤了一声，没有听到他的回应，想是睡熟了。
　　狂刀从树上跃了下来，加了把柴火，让火烧得更旺些。望着无边的黑夜，不由就发了呆。有苏言在旁边，虽然他不言不语，她也不会觉得黑夜有多可怕。
　　“怎么不睡？”
　　低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狂刀吓了一跳，转头一看，苏言睁着眸子正看着她。她舒了口气，翻了个白眼，不由抱怨道：“你干嘛假睡？刚才叫你都不应。”
　　苏言轻咳了一声：“被你吵醒的。”
　　“哪有？我很小声的好不好？”狂刀嘀咕一声，抬头去看他：“我们的约定还算不算数？明天还要不要跟你去青城？”
　　“你觉得呢？”苏言反问她。
　　狂刀恨恨地瞪着他，她最恨别人反问她了，明明是她先问的嘛。不过，她倒是认认真真思索起来。她不确定苏言说过‘与其两个人不痛快，不如各走各的路’是一时的气话还是真的就这么觉得。如果真的是这样，她也不太好勉强别人。
　　她吁了一口气，认真地看着他：“你跟我在一起特别容易生气，我好像老是给你添堵，把你搞得很不愉快。”
　　苏言轻哼一声：“算你有自知之明。”
　　狂刀歪着脑袋想了想：“你好像挺讨厌我的，我想了想，还是你说的对，‘与其两个人不痛快，不如各走各的路’，虽然我还是蛮喜欢你的。”
　　“哦？”苏言的声音很飘：“那你不打算要钱了？”
　　“算了。”狂刀轻轻地笑了起来：“一开始就是我不对在先，所以，没什么。”她从包袱里掏出字据，毫不犹豫便丢进火里：“我们的约定不算数了，所以依你所言，大家各走各的路。”

　　苏言冷冷地说：“随你！”说完再也不理会她，径直闭上眼睛。火光明明灭灭，看不清楚表情。
　　狂刀拨着火堆，胸口有点堵。一整夜，她就守着火堆，时不时加把柴火，到天微微亮的时候才睡着。
　　待她睡醒的时候太阳已爬得老高，金光映在树叶上，打着转，闪闪发亮。她扭头一看，两驴还在，宝刀还在，包袱还在，苏言不见了。
　　她站了起来活动手脚，环顾四周，苏言果真不在了。真是，狂刀瘪了瘪嘴角，她就那么瘟神么？连道别也不说一声，也太快意恩仇了吧。
　　昨晚吃了烤肉，喉咙有些烧，她拿起水壶，倾了倾，一滴水也没有：“不是吧？”她掩面哀嚎一声，开始有气无力地收拾包袱。
　　“毛毛，走！带你喝水去！”
　　她侧耳听了听，又嗅了嗅，隐隐约约可以感觉有一股水汽扑面而来。她一喜，拖着两驴奔去。
　　原来，隐蔽在树林深处的是一片湖，湖水湛蓝湛蓝的，倒映着蓝天白云，有股难言的静谧和清澈。想必连水都是甜的。
　　狂刀舔了舔发干的嘴皮子，特别想一头扎进去。她顺着山坡滑了下去，不料滑得太溜，一个趔趄，竟顺势滑了进去。狂刀不提防喝了几口水，这下倒是解了渴了，就是有点狼狈，她忙挣扎起身。
　　“谁？”一声轻喝传来。
　　这声音竟如此地熟悉。狂刀站在湖畔边傻傻地朝声源处望，就看见一个黑油油的脑袋浮出水面，长发像水草一样铺在水面，渐渐地，渐渐地，上半身露了出来，一大片白皙的背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