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可爱的人——老A》一个寻觅的南瓜

21、联手（二）

　　飞机里像个“联合国”，各种肤色、各式服装的人们分散着坐在舱内。
　　特种兵的迷彩服实在显眼，吸引了许多旅客们的目光。飞机从首都机场起飞，飞了12个小时，抵达比利时首都布鲁塞尔，当地时间是凌晨7时，天刚亮。转机等了5小时，于当地时间晚8时30分降落在利比里亚首都蒙罗维亚机场。此时北京时间已是凌晨4时30分。
　　走出机舱，一股刺鼻的煤油味扑鼻而来。机场很小，设备简陋，如果不是停有飞机，说它是个公交车站一点也不为过。后来才知，洒煤油是为了驱虫。8个小时的时差很快适应了，落后的条件没影响他们饱满的情绪。
　　中国在当地的一支维和部队队长段明等人来接他们。他们上了辆UN标志的车，大概还需要驱车数十小时才能抵达任务区X地。

　　双方作了自我介绍。
　　段明是个非常热情随和的人，重要的是他话很多。在来维和任务之前服役于某军，军衔中校。
　　段明告诉他们，所要前往的任务区大规模的战争已经结束，但小规模的武装冲突还不断发生，局势动荡不安，随处可见背着枪的武装分子。但是他们通常不会袭击维和部队，因为不想自找麻烦。
　　段明当起了导游，给他们介绍沿途的“风景”。其实，车窗外根本看不到什么，只有一片茫茫的黑暗，偶有零星的火光，仅仅车灯所能企及的一小部分范围。大家也就只是听听罢了。车子现在经过的这一地区经历了多年的内战，使得本来就落后的国家变得更加贫穷了。这里在地图上被标注成一座城市，实际上它只是一个贫穷的部落村寨。其贫穷程度是无法想象的，这里连一座两层楼房都看不到。一个个简易凉棚组成的集市，分成食品蔬菜区、服饰区和五金物件区3个小区。街道不长，一眼便能看到头。整个地区只在18时至20时供电，白天当地不供电。街道没有一条是柏油马路，只有一座大桥，还是上个世纪70年代由中国援苏工程人员建造的。当地黑人总热情地朝中国人翘大拇指，说“China Good！”，他们是真的对中国很感恩。近几年，其主干道均由中国承建。投资26亿元人民币的铁矿也已签约，那是利比里亚政府迄今最大的外资合作项目。
　　尽管在出发前曾通过各种资料对当地进行了解，然而，后来他们看到的情景仍然令人触目惊心：不时映入眼帘的飞机、汽车残骸和满是弹痕的墙壁诉说着战争的残酷，衣不遮体到处跑着在垃圾中捡东西吃的小朋友和散落在荒草丛中的茅草屋揭示着战争的无情。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大家真不敢相信多年的战乱给此地留下如此大的创伤，人们过着如此贫穷的生活。到了非洲之后，他们才真正了解了“维和”的意义——维护世界和平，创造人类幸福。
　　段明的诚恳忠告：这里共有100多种蚊蝇，有黄热病、流脑、艾滋病、甲肝、疟疾、登革热等多种恶性传染病。这里只有雨季和旱季之分，每年的5月至9月为雨季，其余为旱季。白天的最高气温可达33℃，官兵们白天出去执行任务，无论天气多么热，都要穿长袖衫，因为一旦被蚊虫叮咬，就有可能得疟疾，而疟疾很容易致人死亡。我国第一批到的维和的官兵，疟疾的发病率高达75%。有了这样的教训和警示，维和医疗分队的官兵非常重视自我保护，晚上睡觉前必须点蚊香、挂蚊帐，每人每天都要吃防治疟疾的药物。尽管有如此严密的防护措施，队员们疟疾的发病率仍达25%。不管你是不是得了疟疾，都要按剂量服用药物。这些药物每3个月换一次，每次服用药物后的副作用都不一样，有的队员失眠，有的队员呕吐，有的侧面部神经麻木。曾经计算了一下，8个月的时间内，每个队员平均服药量重达几公斤。
　　他们正好赶上了雨季。五个人来之前就打了预防针，但药还是要吃的，就当入乡随俗好了。
　　路不怎么好走，一路上车子都是摇摇晃晃的。林鸢挺舒服地跟着这个节奏晃动，靠着欧阳依依睡着了。龙奕又想招惹她。欧阳依依把林鸢交给袁朗后，揍了龙奕一拳，并且小声地警告他，如果再犯，就把他踢下车，让他自己走去X地。
　　龙奕本着和平共处的原则，表示愿意退让。更重要的是刚才的那一拳，龙奕已经看出欧阳依依绝对不是个善茬儿。高手与高手之间通过简单过招，就能够大概估算出对方的实力，以及自己的胜算。龙奕觉得这架打起来得不到便宜，而且他也并不是个不懂得怜香惜玉的人，通常情况下他尽可能避免跟女生动手。当然那次对抗演习算是个意外，正是因为那次意外他喜欢上了林鸢。
　　UN车终于安全抵达了维和部队的营地，一个两层楼的建筑物，伴随着几间平房。
　　据段明介绍，首批维和部队来到这里的时候，条件相当恶劣，一片荒芜的灌木丛，乱石纵横，野狗成群，蛇蝎出没。营房建设是首批维和部队的主要任务，直接关系到后续部队能否顺利开展工作，关系到为维和任务能否圆满完成。战士们拿起铁锨等工具，冒着高温，开始了营房建设。连续40天昼夜奋战，盖起了整齐、漂亮的板房。也正是这40天，这队来自东方、热情而不张扬、友好而不卑不亢、思维缜密却雷厉风行的中国维和部队给该地区的其他国维和官兵留下了深刻印象。而现在的这栋建筑物是后来建成的，前人栽树后人乘凉。
　　他们五个人被安排到了二楼的房间居住，男女各一间，住隔壁。段明已经事先让人收拾好了房间，打扫干净，铺好了床垫、床单，挂好了蚊帐，还准备了蚊香。因为营地修有蓄水池，再加上现在又是雨季，所以洗澡方面不成问题，但是只有冷水可用，而且还得节约着用。
　　旅途劳累，段明让他们先休息休息，稍后再商议这次任务的具体细节。
　　欧阳依依拉着林鸢去澡堂洗个澡，周身黏糊着。龙奕本来也想去洗的，但是澡堂就只有一个，女士优先，他也就不方便进去了，只能等等。
　　正洗着澡，澡堂里突然爬进了一条蛇。林鸢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嘴，以免这突如其来的惊吓喊出声来，这要是一喊可不得了，可想而知的后果。幸运的是这条蛇没有毒，欧阳依依麻利地将蛇抓起扔出了窗外，用肥皂洗了洗手，继续洗澡。说是洗澡也就是用水冲洗一下，在这个年平均气温在20℃以上的地方，用冷水反而挺舒爽的。

　　夜晚，一个小木屋内，很昏暗。木屋里充斥着霉味和血腥味，经过高温的蒸烤，使人犯呕。屋内简陋的摆设，破败的木制方桌，三把吱呀作响的椅子，墙角散落着杂物和荒草。桌上锈迹斑斑的油灯，灯火摇曳不止，衬着一张形如枯槁的脸，似是鬼魅。一个男人被反捆着双手躺在地上，衣衫褴褛，斑驳的血迹，双眸呆滞。鬼魅把玩着匕首从椅子上站起来，发出一阵让人挠心的吱呀声。走近男人，一只手提起男人的衣领，靠近他的耳边，阴阳怪气的声音：“怎么样，滋味儿不好受吧。你也算是个硬骨头，一个星期了居然没开过口。不过我现在玩够了，你的价值也就到此为止了。”
　　（审稿原因，段落省略）
　　鬼魅：“你们先出去，一个小时之后再回来。”
　　三个人离开了。
　　创口汩汩而出的血渗透到了土层里，地面一片暗红，浓烈的血腥味弥散在空气中，尸体偶有轻微地抽搐。鬼魅靠近尸体坐下，整理了一下尸体的衣服。
　　鬼魅，一个来自地狱般的声音：“其实我挺欣赏你的，可惜你不为我所用。你还妄图活捉我回去，不然你也不至于失手被擒。像我这样的人，回去是必死无疑，既然我不想死，那么你就得死。你真是个傻瓜，我能够给你一辈子都花不完的钱，你居然不为所动，要那么高洁的情操有什么用，你现在不是只有盖国旗的份。说不定军方连你的身份都得隐瞒，你就死得这么不明不白的，埋身异国，魂归故里都不可能，为了那个既不能吃又不能用的国家牺牲值得吗？倒不如像我这样……”他絮絮叨叨说了一个小时，像是在跟一个老朋友聊天。
　　一个小时后，那三个人又回来了。
　　鬼魅：“扔在显眼的地方，我就是要让那帮维和军人看看。想在我身边安插卧底，也太小瞧我了。我这么轻易地就拔除了这个眼中钉，再送还给他们。”故意拉长而刺耳的笑声。

　　段明领着他们观赏为这次任务专门配备的座驾——军用悍马。众人皆是爱车之人，更何况这可算是军车之中的“兵王”，爱不释手。
　　突然有个士兵出现，把段明喊走了。
　　问题出现了，由谁来开车。
　　林鸢是不用考虑了，她要负责调试电子仪器和设备。这辆车特意拆除了最后一排的座位，摆放所需的设备。
　　袁朗是队长自然稳坐副驾驶座。
　　欧阳依依不惯用重型车，弃权。
　　就只剩下龙奕和杨皓宇，两个人都很热切。为公平起见，最后决定以“剪刀石头布”三局两胜定输赢。
　　最终龙奕赢了。
　　杨皓宇懊恼，手硬是保持着最后一局他输时的手势，肠子都悔青了，怎么最后鬼使神差的就出了剪刀。
　　见到龙奕赢了，林鸢抗议：“我反对！”
　　四个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望向了她。
　　杨皓宇很感动，以为林鸢是在为自己的失误不值。
　　欧阳依依有些诧异，不就是选个开车的人，小鸢用得着这么大的反应吗？
　　只有袁朗明白，小鸢的创伤后遗症犯了。
　　龙奕也抗议：“为什么？”
　　林鸢显得局促,“因为他开车技术太烂！”
　　大家全笑了。看来林鸢只是针对龙奕闹脾气，像他们这帮特种兵出身的人，说其开车技术太烂，这个借口也太烂了。
　　龙奕：“那就举手表决。”他首先将目光扫向了杨皓宇。
　　杨皓宇：“愿赌服输。”
　　欧阳依依：“我没意见。”
　　袁朗：“没意见。”
　　龙奕乐呵呵，“少数服从多数，不再异议！”
　　林鸢沮丧，径直走进车里，摆弄设备。

　　这时段明回来了，叫他们跟着去一个地方。段明的车在前面领路，开进了一片丛林。
　　四个人下车跟在段明身后。
　　只有林鸢一个人留在车里，因为她的气还没消。
　　刚才驱车的路上，龙奕高声大喊：“悍马，悍马，我的最爱，舒坦，开着你就是比其它车爽！”这个“爽”字还故意加重了声调。
　　林鸢随手又扔出了一瓶矿泉水。龙奕居然在开车的同时，抽出了一只手，头也不回就接下了，得瑟，“谢了！”（小鸢呀，不知道维和地区的矿泉水是每人每天定量的吗。现在可不比国内，生气归生气，别扔水呀，很亏的。）
　　欧阳依依不解了。小声地询问袁朗，“小鸢干嘛为开车的小事针对龙奕？”
　　袁朗耸耸肩，“小鸢闹着玩儿。”
　　在欧阳依依的强烈要求下，袁朗必须随大众，称呼“林鸢”为“小鸢”，不准再叫“丫头”。
　　不远处的空地上，维和部队的几个人矗立在那里，分散站着。在他们所站范围的中央，地上躺着一具尸体。十米开外已经能够闻到刺鼻的尸臭味，在正午太阳的炙烤下，散发着令人作呕的阵阵气味。
　　段明：“从尸体的体格上可以很明显判断出死者是一名男子。尸体的腐化程度不大，面目可辨，是亚洲区黄种人。今天上午巡逻的时候发现的。”
　　龙奕缓缓地蹲在尸体旁，接过袁朗递给他的手套，开始查看尸体。“死亡时间应该是昨晚的八点到十点之间，通常人死了之后三至六个小时，尸体才会发出腐臭的气味，吸引苍蝇在尸体上产卵，以现在尸体上幼虫的生长阶段可以推断出大概的死亡时间。死者的致命伤是在咽喉处，一刀就切断了颈部大动脉，手法娴熟，绝非一般人能够做到。通常来说，一个健康的成年人会有五到六公升血，当一次出血量超过1.5公升时就供应不了其他器官，尤其是大脑、心脏和其他中枢，就会令人昏迷和休克。如果不及时抢救就会死亡，整个过程大约是几分钟。可以确定，死者是失血过多致死。而且这里不是第一案发现场。”
　　以龙奕医学的专业知识能够很轻易地从尸体上看出此人生前的经历。
　　龙奕解开了死者的上衣，露出尸身。
　　让所有人都吃惊的是，尸身上没有一处完好的皮肤。
　　“畜生！”龙奕紧握拳头低吼。“死者生前曾受过长达一周极端的虐待。”
　　袁朗、欧阳依依、杨皓宇和段明都很愤怒。且不管此人的身份，即便是个十恶不赦之徒，也不该遭受如此毫无人道的对待。

　　林鸢在车里等了许久，见大家全体杵在那，走了过来。“你们在看什么？”好奇地探进圈子。
　　还没见到什么，就被袁朗转身拦住了。袁朗特意挡住了林鸢的视线，将她推转向后，背对着自己。
　　袁朗：“小鸢，刚刚让你调试的设备弄好了吗？”
　　林鸢：“早弄好了。队长现在要看吗？”
　　袁朗故意岔开话题，“我去验收。”
　　林鸢很清楚袁朗的用意。那刺鼻的腐臭味，她早已经闻到了，凭借经验大致也能猜出些什么。她很顺从地由着袁朗拉着往回走。
　　只是这一幕却远远在林鸢的意料之外，如此惨绝人寰的场景，袁朗都是第一次见。他实在不想让林鸢看到。
　　回到车上。袁朗并没有验收的意思，只是静静地坐在副驾驶座上，望向车窗外的密林。
　　林鸢从未见过这样的袁朗，双拳越握越紧，手骨凹凸有致，怒火充斥着全身，甚至眼中带着杀戮。林鸢害怕了，第一次觉得眼前的队长很陌生。她蜷曲地坐在后排，双手环抱着膝盖，她不敢看这样的袁朗。可是，又禁不住望向袁朗，心里更多的是担忧。林鸢的心好乱，漠然地看着前排座椅的靠背，她想开口说点什么，又不知从何说起，就这样呆坐着。她鼓起勇气胆怯地伸出手，可是手停在袁朗的拳头上始终都没有握下去。林鸢的手指有点僵了，不小心碰到了袁朗的手背。
　　袁朗回望林鸢，意识到自己刚才可能是吓到她了，反手紧握了一下林鸢的手，恢复了温暖的眼神，笑得有些勉强。
　　林鸢认识的队长终于回来了，她报以甜甜的微笑。
　　袁朗宠爱地勾着手指划过了林鸢的鼻尖。
　　龙奕突然在外面猛敲车窗。“袁朗，有发现。”
　　袁朗推开车门出去了。
　　林鸢也跟着。
　　这个时候尸体已经用布盖上了。

　　先前袁朗走后，龙奕继续在尸体上搜寻线索。
　　杨皓宇则围着空地转了一圈。他发现了一些断掉的枝丫和树叶，地上有树枝扫过的痕迹。应该是弃尸者站在车尾箱上用树枝拂去车轮在地上留下的印迹。跟着这个痕迹一直走出五十米外，居然留有清晰的汽车车轮印迹，一直向前方延伸。杨皓宇立刻返回，将这一情况告诉给大家。
　　于是龙奕跑过来通知袁朗。
　　众人赶到了五十米外的地方。
　　欧阳依依俯下身，用手触碰地上的轮胎印迹，弹掉了手指上的灰土。“弃尸者应该有两个人以上，开的是一辆小货车。我想这是他们故意留下的，因为没有必要仅仅只是拖扫树枝五十米后，不再继续这项工作。在这么短的距离内足够让人发现这条轮胎印迹了。”
　　龙奕：“不过我不明白的就是，这帮混蛋干嘛做这些无用功。要么彻彻底底地打扫干净，要么干脆别管它不就行了，这做一半留一半的是什么意思，吊咱们的胃口。”
　　杨皓宇：“既然是弃尸，完全可以做得更隐蔽些，没有必要非得开车来，太张扬也很麻烦，或是根本没必要选择在这里。”
　　段明：“显然是有人特意做给咱们看的。”
　　袁朗：“想要知道答案跟着这条痕迹走下去不就行了。”
　　众人都有此意。
　　为了不破坏车轮的印迹，众人决定步行。
　　那几个维和士兵留下看守车子，以及等待这一区维和总部的人来拖走尸体。
　　袁朗、林鸢、欧阳依依、龙奕、杨皓宇和段明，六人一起追踪痕迹。他们回到车里拿装备，五个人都拿了手枪。
　　杨皓宇则背着狙击枪，他惯用的武器。在陆战队里他是第一狙击手。
　　沿着这条痕迹，他们走进了一个树林。分别走在痕迹的两侧，龙奕、林鸢、袁朗；段明、欧阳依依、杨皓宇保持着队形前进。一路上痕迹都很鲜明，只要跟着走就行了。
　　因为是正午，林子里湿气又重，汗水浸湿了大家的后背。脚在林子里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
　　龙奕：“猜一下，这帮混蛋待会给咱们准备了什么礼物？”
　　欧阳依依：“给你准备一顿丰盛的团年饭怎么样？”
　　龙奕：“得，欧阳你能不提吃的吗？我饿了。”
　　欧阳依依：“你是变态吗，刚刚才验完尸，你居然说你饿了。我是连今天的晚饭都不想吃了。”
　　龙奕：“那太好了，你那份就归我了。”
　　欧阳依依：“我说你该不会看着尸体也能吃得下饭吧。”
　　龙奕回忆状，“曾经忙翻的时候，通常都是带着吃的进解剖室的。不过吃的都是些冷食，比如说面包、饼干、还有凉面什么的。每周至少有三天是这样过的。我最喜欢吃的就是凉面，里面要是放上辣酱和午餐肉就更棒了……”
　　欧阳依依做了个禁声的手势，“够了，我再也不吃凉面了。”
　　龙奕转向段明，“段队，营地什么时候吃凉面，反正欧阳是不吃了，她那份我先预定了。还有，我能投诉吗？营地炊事员的手艺太有待提高了。其实，我对吃什么要求并不高，就是要味道好。”
　　因为段明比他们都大，再加上他的随和热情，所以大家都很尊敬他，亲切地称呼他“段队”。
　　欧阳依依踹了龙奕一脚，“龙奕警告你，再说吃的今晚回去就把你煮了。”
　　龙奕戏谑，“凉面你吃不下，人肉你居然吃得了，到底谁比较变态？”
　　欧阳依依气结，“谁说我要吃了，我是丢给营地附近的野生动物吃。”
　　龙奕：“那你大可不必多此一举了，因为它们是茹毛饮血的，比较喜欢吃生的，带血的那种。只要它们一看到血淋淋的，眼睛里就会放光……”
　　欧阳依依气得好笑，怎么被这个小子绕得还在说吃的，而且还越说越犯恶心。再跟他纠缠下去只会没完没了，最好的方法就是不再跟他搭话。
　　龙奕还在发表他的动物茹毛饮血论，欧阳依依不再理睬他，其他人都没有搭腔的意思。他也觉得说乏味了，换了个话题，找上了袁朗。“袁朗，我听说你的厨艺顶级，弄一手成不？老Ａ队长的烤全羊可是在全军享有盛名的。虽然现在这里条件不允许，但是做几个简单的小菜还是可以的，对吧？”
　　袁朗没有留意龙奕在跟自己说话，没回答。
　　欧阳依依忍无可忍了，“龙奕，你给我收声！”
　　段明也抱怨了，“你小子今天话真多。”
　　杨皓宇：“保持警戒。”
　　龙奕知道自己再这么闹下去，铁定会犯众怒，终于安静了。其实，他是因为今天发生的事，有点苦闷，故意找个话题聊聊，纾解纾解。
　　可是，大家心里都不好受，全没心情闲聊。
　　袁朗一门心思全在林鸢身上。因为林鸢从追踪开始就一直保持沉默，还有点忧郁，这不像平时的她。想来是跟自己之前的举动有关，她是在担心自己，还是怕自己了？袁朗责怪自己，在丫头面前真该收敛一下情绪的。可是，一直以来自己在她面前都很放松，从来不觉得需要隐藏什么。他就这么看着林鸢。
　　林鸢忧心的是，看着袁朗难受，自己却帮不了他。她觉得自己跟袁朗之间的距离好像一下子拉远了。她有些失落，也许自己永远都走不进袁朗的心里。
　　众人都沉默着。大约跟着走了两个小时后，痕迹突然消失了。于是，分散开，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搜寻，没有任何发现，这车像是幽灵一般凭空消失了。
　　只是，在痕迹消失地不远处发现了一个小木屋。

　　众人集结到木屋前，拿出手枪，慢慢欺近，到门前时停驻，分立两侧。
　　龙奕举枪顶开虚掩的门，冲了进去，袁朗紧随其后照应。他们两个背对着背，扫视整间屋子。
　　袁朗：“安全！”
　　其他人闻声，走进，一股令人作呕的气味迎面袭来。
　　欧阳依依用手背挡住自己的鼻子，尽可能少呼吸这些恶浊的气息。
　　林鸢有些受不了，退了出来。可是，刚到门口，她又返回了。
　　因为林鸢听到了异样的声响，是计时器的声音。对于这个她特别的敏感，毕竟是干这行的。她把食指放在了嘴边，示意大家噤声，细听。很快她就在墙角的荒草中发现了一个炸弹，已经设置好了，计时器正在倒数，不过时间还是很充裕的，还有五分钟引爆。林鸢初步检视了一下，是□□，难度不大，她有把握。她让所有人暂时离开木屋，退出去后离三十米远。
　　段明：“需要叫拆弹专家来吗？”
　　林鸢：“它可等不及拆弹专家来。”
　　欧阳依依：“这里就有一个现成的，何必舍近求远。”
　　段明：“不如就地引爆吧。”
　　林鸢表现得很轻松，“不用了，我有把握。”
　　袁朗没打算走，“我留下来帮你。”
　　林鸢报以微笑，“队长还是先出去吧。”
　　袁朗心里咯噔一下，这是林鸢第一次拂逆自己。
　　欧阳依依见袁朗没有走的意思，从后面推了他一把，“出去吧，别打扰她了。”
　　龙奕也驻足了，被欧阳依依一并推了出去。
　　袁朗很不情愿地被推出了小木屋。
　　众人往三十米开外走。
　　林鸢独自留在了木屋里。
　　其实，林鸢完全可以让这个炸弹就地引爆，但是她想从这个炸弹上寻找对方是否留下线索；再者就是要保护现场，以便搜寻到更多的线索。
　　欧阳依依：“是不是不习惯，觉得她应该依赖你才对？小鸢有的时候是很依赖人，特别是对你。但是她一旦开始处理爆炸品，就会变得很独立。有的时候真觉得她天生就是干这行的。”
　　“喔。”袁朗有些心不在焉。
　　欧阳依依宽慰袁朗，“放心吧，小鸢很有分寸的。她向来都很谨慎，没有把握的事绝不会乱来的。还在读研的时候，她就已经开始处理案件了。你一定是第一次见她处理案子。”
　　袁朗觉得这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对他来说是度日如年。他只能这样跟欧阳依依闲聊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不去想木屋里的林鸢。“你见过小鸢处理案子？”
　　欧阳依依：“我跟她第一次见面就是在拆弹现场。当时她还只是个学生，跟着她的导师到现场。他们进去的时候穿着厚重的防爆服，她当副手，很快就搞定了。等她脱下防爆服的时候，我才发现，原来是个女学生，还像个孩子。”
　　袁朗发觉自己的心跳有些加速，出任务以来从未有过的不安。
　　欧阳依依：“小鸢研究生毕业的时候，她导师极力邀请她继续深造，但她谢绝了。你知道的，她是一门心思的要进老A找你。就连我的邀请她都拒绝了，她唯一的一次拒绝我。有的时候想想，真嫉妒你。”
　　袁朗实在没什么心思继续听欧阳依依说话了。时间越久，他越发的不安，搓着手。他突然发觉自己居然也有不冷静的时候，意识到可能失态了，深呼吸，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率，渐渐平复下来。
　　欧阳依依从袁朗略显反常的举动中看出了些什么。
　　五分钟过去了，木屋内没任何有声响。
　　林鸢终于从里面走了出来，手指比划着“V”字型，脸上挂着胜利的笑容。
　　袁朗长长舒了口气。
　　段明：“没想到这个小丫头深藏不露嘛。”
　　欧阳依依：“小看她了吧，这可是她的专长。”
　　段明通过无线通讯器向这区的维和总部汇报情况。总部将派出鉴证科的人员到现场取证，要求他们暂时停留在原地，保护现场。
　　林鸢走近。
　　段明：“小丫头不错嘛！”
　　林鸢有些不好意思，“谢谢段队的夸奖。”
　　欧阳依依:“炸弹有什么发现吗？”
　　林鸢：“已经拆除了，暂时没有发现。等回营地了，再采集上面的指纹。不过，这个炸弹很专业，不是一般人能做得来，应该是个受过专业训练的人。
　　欧阳依依：“没想到这里也有卧虎藏龙，该不会是．．．．．．”

　　“啪”一声枪响。来自木屋后面的丛林里。
　　袁朗、林鸢、欧阳依依和段明同时掏出手枪，赶往。
　　龙奕和杨皓宇就在那附近。林鸢在拆弹的时候，他们两个约着到木屋附近转转，看看是否有什么新的发现。
　　结果，发现了一个大礼包——一个人，本地人，就蹲踞在木屋不远处的灌木丛里，像是在等待什么。那个人见到他们向自己藏身的地方走近，居然动了，想要逃走。虽然蹑手蹑脚的没什么大动作，但还是让龙奕和杨皓宇发现了。就算那个人当时不动，也瞒不过他们，发现只是迟早的事，不过就是在抓捕上稍稍增加些难度罢了。
　　刚才的那一枪是龙奕开的，那个人险险地躲过龙奕射出的子弹，往另一丛灌木里钻。驾驶着一辆摩托车逃逸，丛林里路面凹凸不平，车身飞起半人高。
　　眼看就要远去，杨皓宇在跑动间骤然停步，单膝跪下，瞄准镜对准摩托车的后车轮开了一枪，命中。
　　摩托车车轮泄气，车身打滑，那个人被摔飞了出去，在地上连续翻滚了好几圈才稳住。
　　他正要掏枪还击，龙奕飞身扑上，摁住了他掏枪的手，将其反转压到背上，一脚踢开他扫过来的另一只手，一并反贴在背上，死死地按倒在地。他还在挣扎，龙奕腾出一只手，扼紧了他的喉咙，手上力道加重。他喉咙里发出几声低吼，渐渐的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吞咽口水不及，嘴角微微张开，口水像一条细线溢出，时断时续，眼珠上翻，终于老实了。
　　杨皓宇：“你再加把劲他就见阎王去了。”
　　龙奕：“谁让这个家伙不老实的，一通乱动。知道吗，你这是在做垂死地挣扎，一点用都没有。”换了腿压住他的双手，一手挥拳狠狠地砸在了他的头上。龙奕想起了那个被杀的人，气不打一处出，恨不得捏碎了他的喉骨。
　　袁朗、林鸢、欧阳依依和段明赶到时见到了这一幕。
　　龙奕拉着那个人的后衣领，把他提了起来，刚才那一拳用力过猛，他给打晕了。龙奕提着他像摆弄一条鱼，晃动了几下。“装死，你就装死吧。看，抓到一条大鱼。”
　　欧阳依依：“一看就知道，这个人的级别顶多就是个看门的。还大鱼，就小虾米一个。”
　　龙奕把他重重地摔在地上。“少爷，你还真当我是你的下人了，还得搀着你，扶着你。”
　　杨皓宇找来树藤递给龙奕，龙奕把他的双手反捆上。搜了搜他的身，找出了手枪、匕首、几根烟卷和一个打火机。
　　段明：“先把他带到木屋那里去，咱们还得等总部的人。”
　　龙奕把他扛在了肩上，轻松得很。
　　回到木屋前，众人坐在草地上。那木屋大家都不想再进了。
　　龙奕直接把那个人从肩上扔到了地上。
　　欧阳依依：“他好歹也是个人，你是有种族歧视啊。”
　　龙奕：“种族歧视倒是没有，黑人同胞还是挺可爱的。只不过，像他们这种人根本就不能算是个人，他们做的都不是人该做的事。”
　　欧阳依依知道龙奕指的是什么，在这一点上她也认同，就没再跟他争辩下去了。
　　杨皓宇：“要把他弄醒问点什么吗？”
　　龙奕：“他要是不会说英语，那鸟语谁能听得懂。”
　　杨皓宇望向了段明。
　　段明明白杨皓宇的意思，是指自己应该能懂的。“当地的方言我就会简单几句，无能为力。”
　　林鸢：“弄醒他吧，欧阳会的。”
　　“小鸢开玩笑吧。”龙奕诧异地合不拢嘴。
　　欧阳依依平淡，“我会怎么了，用得着这么惊讶吗。学习多国语言是国际刑警的必修课。”
　　杨皓宇拿出随身携带的水瓶，倒出一些在自己的手心，用手指轻弹在那个人的脸上。
　　不多时，那个人醒了来过来，发现自己被反捆着，眼前几个穿着迷彩服的军人，惶恐不安，拼命地在地上挣扎。叫出了一窜龙奕所说的“鸟语”，还真没人能听懂，除了欧阳依依。
　　欧阳依依蹲在那个人身边，用他能听得懂的方言安抚他，渐渐的他不再那么激动了，安静地平躺在地上。欧阳依依干脆坐在了地上，和他聊了起来。
　　聊天结束，那个人闭上了眼睛，仍然平躺着。
　　欧阳依依：“他说只是个小喽啰，被安排在这里等着咱们来。见到咱们后，观察咱们做了些什么，然后再回去详细汇报。就连他都不知道木屋里装有炸弹，其它的他就更不清楚了。吩咐他做事的是他同村的人，给了他一支手枪和一辆摩托车，以前曾让他办过几件事，出手比较大方。其实也就付了他几块钱，外加一包当地的烟卷。”
　　龙奕：“咱们去找他同村问问。”
　　欧阳依依：“问了，他说他同村一早就不住在村里了，几乎都没回来过。只在找他办事的时候才出现。”
　　龙奕：“断线了，问了等于没问。”
　　欧阳依依：“你行，你来问呀！”
　　正说着，维和总部派的人到了，几个白人。段明跟他们像是很熟，寒暄着。鉴证科的人员进了木屋取证。他们走时把那个人带走了，炸弹也带走了，还有之前的那具尸体。
　　众人原路返回停车的地方，再开车回营地。一路上大家都很沉默。
　　林鸢意识到袁朗似乎有意在回避自己。她不解，也不敢问。要是平时，林鸢一定会直言不讳找袁朗问个清楚，可是今天，她胆怯了。

　　回到营地，林鸢径直回房间了。
　　欧阳依依察觉到林鸢的失落，跟着她回去了。“小鸢怎么了？”
　　林鸢：“没什么，可能有点累了。想睡会儿。”她脱下了外衣，侧身躺在床上，背对着欧阳依依。
　　欧阳依依：“好，你先睡。待会我打饭上来给你吃。”
　　林鸢：“不想吃了，没什么胃口。”
　　欧阳依依：“行，饭可以不吃。但是得洗个澡吧，今天弄得这一身味儿的。”
　　林鸢：“嗯，一会儿你叫我。”
　　（审稿原因，段落省略）
　　龙奕正对门口站着，突然看见门开。“哇，非礼！”迅速拿起床上的毛巾毯遮住了身体。
　　欧阳依依也没想到会看见这么惊艳的一幕，马上退了出来，转身站在门口。“放心，我对你没兴趣。谁让你脱衣服不把门关紧的。”
　　龙奕：“基本的礼貌懂不懂，进门之前不会敲门吗？再说了，这木门对你来说，关没关紧有什么分别，一脚就能踹开。我说，欧阳你要是对我没兴趣，就请你带上门，离开行不？”
　　欧阳依依：“臭美吧你。我是来找袁朗的。”
　　龙奕带着哀求的眼神望向袁朗，“袁大哥，你就出去吧，麻烦了。不然这个色女不肯走。”
　　欧阳依依：“龙奕找死了，要不要我现在进来成全你。”
　　龙奕：“别，我认栽。袁大哥，求你了，快点出去吧。”
　　袁朗和杨皓宇笑得乐不可支。
　　袁朗站起身走向门口。经过龙奕身边的时候，故意扯了扯龙奕抱着的毯子，气得龙奕踹他，可是动作幅度又不敢太大，这一脚没踢到。紧跟着小跑步，又踹出一脚。
　　欧阳依依听到房间里有动静，回头。
　　龙奕受惊，站定在原地，不敢再动了，还保持着标准的立正姿势。
　　欧阳依依忍俊不禁，“唷，龙奕中校是不是该敬个礼呀。”

　　袁朗走了出来，欧阳依依把他拉上了顶楼的天台。
　　欧阳依依：“想跟你说件事儿。你喜欢小鸢吗？算了，不管你喜欢与否，给你提个醒。如果你喜欢她，就先开口。她IQ不低，不过EQ就低了些，就一个大孩子。你是知道的，她一直以来都很崇拜你，即使她喜欢上你，也断然不敢主动对你表白，因为她根本就不确定你的想法。她十分在乎你，害怕一旦说出口会给你带来困扰，甚至破坏你们之间的关系。所以她这个小傻瓜会尽可能的逼自己不去往这一方面想。对于她来说，只要能待在你身边，大概就心满意足了。其实把小鸢交给你，我挺放心的。要是龙奕那小子，我一定不答应，还好小鸢不喜欢他，不然我可得扮恶人，幕后搞破坏了。可能因为跟小鸢实在投缘，我又没有兄弟姐妹，所以一直以来都当她是自己的妹妹。你要是没有这个意思，就最好别招惹她，要是你伤害了她，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欧阳依依还没等袁朗回答，就下楼去了。
　　袁朗一个人坐在天台上，点了根烟，抽了起来，眉头紧锁。

　　欧阳依依回到房间。思量：小鸢可能根本就没睡着，正在为了袁朗烦心。所以她说话很大声，“小鸢，要不要跟我说说话？”林鸢仍是侧身睡着，没有答话。欧阳依依坐到了床边，侧着身子，双手搭在林鸢的肩上。“我说你就别再装睡了，我们……”欧阳依依听到了林鸢均匀的呼吸声。“不是吧，你还真的睡着了。唉，真没说错，你这丫头EQ确实低了些。”欧阳依依自言自语。
　　林鸢原本是在为袁朗烦心的，只是她强迫自己不去想。反复告诫自己：他是队长，他一直都当自己是个小妹妹，不可能有别的什么，不准再想了。林鸢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定了神，确认自己的想法是对的后，居然就睡着了。
　　（这丫头真是的，难为袁朗为了你还在天台眉头紧锁了。）
　　一连三天，袁朗都没找到跟林鸢单独说话的机会，要么是林鸢拉着欧阳依依不放，要么就是龙奕突然出现和林鸢闹着玩。其实林鸢也有意躲着袁朗，虽然想法是确认了，但是要接受它还是需要点时间的，现在算是个过度期吧。欧阳依依也没说什么，因为她看出袁朗已经打定了主意，还是由袁朗开口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