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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秘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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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疯了,还是傻了!”一声惊雷在小牧耳边突然乍起,震得一宿未眠的小牧的耳朵嗡嗡作响。小牧好想提醒一下雅欣,她是哑子,不是聋子,大可不必如此震耳欲聋。
好不容易心不在焉的上完了第一节课,小牧和雅欣不谋而合的跑到后操场,好像都有一肚子的话想要和对方说。
小牧刚把自己的想法告诉雅欣,便换来了雅欣如此高度中肯的评价,同时,还配合似的手疾眼快的给了她一下,小牧揉了揉被雅欣温柔爱抚了的肩膀,苦笑了一下,懦弱的没敢吱声,心想这家伙越来越有暴力倾向了。
忍让并不能换来和平,徐雅欣显然不满足小牧的谦让无语,继续得寸进尺的咆哮:“林小牧你是不是昨晚睡觉脑袋浸着水了,啊?就这件事还有什么可犹豫的?你怎么可能还有一丝动摇呢?你怎么可能还有离开江家的想法呢?你……”徐雅欣恨铁不成钢似的挥了挥手,表示着自己的不满,同时还在小牧面前来来回回的踱着步,猛的又在小牧眼前站下,小牧条件反射似的往后一缩,怕雅欣再次出手,雅欣一把把小牧揪住,“你躲什么躲?我又不吃了你,你要是离开江家,想要吃了你的人不是我!”雅欣气哼哼的道:“我问你,江家人对你怎么样,你心里不清楚吗?你还有什么可说的?亲生的女儿也不过如此吧,我都曾嫉妒的很呢!你要是走了,怕不得要了江妈妈的命了,你就作吧你!”雅欣用力的戳着小牧的脑袋,小牧用手护着头,勇敢的——妥协。
是的,她找不出任何话语去反驳雅欣,任何话语在江家的大爱面前,都是苍白无力的。
“哎,我就不明白了,本来芝麻大点儿的事儿,让你们琢磨成超级爆米花儿了,有什么啊,小牧,有那么复杂吗?你也不想想,江家定是舍不得你走的,我敢打包票,包括那个讨厌鬼江逸迪,但你替江伯伯想一想,他碍着你叔叔的面子,他怎么能去接这场官司,和他争个你死我活?他张不开这个嘴,内心里必是心疼你不得了,怕你左右为难,又不敢逼你,只能自己干着急上火罢了,这也就是是你叔叔,要不然,你换个人试试,就江伯伯那手段,不把他拆吧个稀巴烂?小牧如果这时候,你在立场上若有片刻的犹豫或表现出有一丝为难和愁苦,那只不定怎么伤他们夫妇二人的心呢!从小到大,你几时这么不懂事儿来着?再说了,退一万步讲,即便是你想回到你叔叔身边去,事情也是很让人猜疑的,他们早不接,晚不接的,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接你回去?虽然还猜不出来其中的目的,但你看那张曼琳势在必得的样子,必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她能安什么好心?你到那种人身边生活,有什么好果子吃?不把你卖了,也会把你当个小长工使唤的!”
雅欣的眼前,仿佛已经出现了小牧三更起五更睡的小媳妇样子了。看着雅欣时而怒目金刚,时而蹙眉沉思的站在她面前,小牧的心底一阵暖过一阵,近日来心里凝聚的寒冰,竟渐渐的融化蒸腾,化为眼底的一层水雾,盈盈欲出。雅欣一定也为这件事心焦如焚,才逼得她滔滔不绝的道出这些话来,而且句句一针见血。小牧不得不承认,平日里大大咧咧的雅欣,把事情分析的如此深刻与明晰,是啊,江伯伯在等她的态度,等她的立场,才能有底气,放手一搏,她的顾虑,她的矜持与犹疑,都让疼她的江家人倍感煎熬,对于这份得之不易的情感,她怎么还能有一丝的迟疑呢?小牧突然意识到,她这几日的躲躲闪闪,对于江伯伯与江妈妈来说,会是怎样一种折磨。雅欣说的对,多简单的一件事,只要承认自己的心,面对自己的心,为什么要顾虑那么多呢?
小牧叹了口气,愧疚将鼻子堵着阵阵发酸。雅欣转过身来,和她并肩站在一起,用力的搂了搂小牧的肩膀:“好了,小牧,别唉声叹气的了,这事情不都还没开始呢嘛,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们啊,就是顾虑太多了,本来心里都跟明镜儿似的,偏偏要拽过来一层纱来遮来挡去的,反倒不如我这个粗人看得分明,有些话讲开了,大家才不至于误会,才不会互相伤害啊?就像咱们两个,又不是没闹得天翻地覆的,解释清楚了,不就好了,要不然,咱们哪能粘得这样牢靠?对了,小牧,”雅欣一下子又跳到她的对面,紧盯着她的双眼道:“小牧,前些天我看的那本书上说了,爱,就要大声说出来,要不然,自己和上帝都不知道,人家怎么知道如何帮你啊?上帝很忙的,你不喊他是不会理会的,再说了,对方也不会知道哦?”
小牧啐了雅欣一口,疑道:“你又要发什么疯?又从什么破书上学来的不着调的东西来框我!”
“你怎么就知道不着调了?好了,我不会框你的,这样,你看着,”
雅欣转过身来,面对着空旷的操场,有三三两两的学生在不远处散步,雅欣脸上现出神秘与些许紧张的神情,弄得小牧也跟着小心起来,她清了清嗓子,手在嘴巴处聚拢成一个小喇叭,转头迅速地又看了眼小牧,小牧挺直了身子准备随时随地逃跑,雅欣白了她一眼,“听着,小牧,”继而对着偌大的操场,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喊道:“我爱小牧——,徐雅欣爱林小牧——”
小牧呆了一下,立马反应过来,赶忙去阻止,慌得跳起脚来,用手去捂雅欣的嘴,雅欣喊出了第一声,上了瘾一般,不理不顾,侧过头躲开小牧的手,又继续喊了起来,“我爱小牧——小牧也爱我——”
小牧哭笑不得,这下好了,本来小迪就认为她们两个蜜得太厉害,这回更有话奚落她们了。没办法,小牧只好转到雅欣的对面,拦道:“好了,好了,我投降还不行吗?你还要疯到几时啊?”小牧扫了眼身后,已经有人注意这边了,指指点点的,不知说些什么,肯定也不能什么好话,“再喊,别人真的以为咱们俩是LES了,徐疯子!”
雅欣笑嘻嘻地凑到小牧跟前,“我才不是疯呢,我这叫率性自然,真情流露,古代有名的文人骚客,大抵都是如此呢!”
“呸!”小牧又啐了雅欣一下,“越发疯的不像样了,还自比古人,可话又说回来,你比的那些古人,坤舆啊,阮籍啊,又哪一个不是疯疯癫癫的?”
“那才是名垂青史的风流逸士啊?”雅欣大言不惭的接道,“真的小牧,你试试大声喊不来,喊出来心里就舒服多了。”
小牧白了雅欣一眼,“又欺负我不会说话不是?”
“冤枉,”雅欣立刻做求饶状,“你明知道我不是这意思,没关系的,小牧,我就是你的嗓子,就是你的新闻代言人,我替你喊,听着——”说着,又要把小喇叭举到嘴边,小牧赶忙去拽她的胳膊,阻止她再次丢人现眼,可雅欣早防备着这一手,一边笑着一边向旁边跑去,一边跑一边大喊:小牧爱徐雅欣——哈哈哈——”雅欣爽朗的笑声散开来,惹得小牧又羞又急,嘴角却跟着上扬起来,笑着追了过去,“还有呢!”雅欣歇了一歇,又喊:“江伯伯也爱林小牧,江妈妈也爱林小牧——江逸川——”
雅欣喊了一声“江逸川”后,突然就来了个急刹车,“嗖”的一下转过身来,向着小牧,小牧正紧追着,反应不及,一下子就撞了过去,正要抱怨,却被雅欣扶住,抬头处,正对上雅欣亮晶晶的调皮的笑眼,“江……逸……川……”
雅欣徐徐的一字一顿的念着,小牧却因为着雅欣每字一顿的名字,心脏漏掉了一拍,又似弥补似的,紧跟着一连紧奏了几拍,心脏里的音乐室乱成了一团,如同本来和谐的一部交响乐,因为一个疏忽而乱了整个节奏。
小牧抬头望着雅欣,呆在那里。雅欣也故意的停在那里不吭声,笑吟吟的看着小牧,嘴角因微笑儿现出两个浅浅的酒窝儿,如今,小牧看着那酒窝儿在她眼前旋转起来,而自己的心也跟着旋转起来,转得心底有一种莫名的紧张,只是一个名字而已,小牧告诫着自己,而且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名字了,可是,依然压不下心头的那份忐忑,那感觉就像心底有个沉寂多年而自己又如此懵懂的秘密,被人家攥在手里了,她是如此的胆战心惊,而又茫然无措的担忧着人家把秘密揭开,公之于这朗朗乾坤,如同死刑犯听到判决书的那一刻,同时心底又流淌着一种无以言表的期盼,她盼望着有个人能给她个明确的答案,如同利剑般劈开她心底的懵懂混沌,让她从此死心塌地,抑或是豁然开朗。
就在这担忧与期盼的纠结中,小牧感觉自己的心都被雅欣捉弄的笑容拧成了麻花儿,让人七上八下的难受。其实,也就僵持了那么一阵儿,小牧倒是觉得像打了一场持久战一样,恍惚之间,雅欣再次挣脱了小牧的手,向后退去,小牧感到自己再也没有能力,没有力气去阻止她了,心底反倒有一个声音,在呻吟般的叫着,说啊,说出来吧!
小牧望着雅欣的嘴唇,“江逸川……江逸川……江逸川更爱林小牧!”
雅欣终于喊出了她蓄谋已久的话语,恶作剧一样大声的重复着,大到操场上的每个人都能听得见,小牧终究还是恼羞成怒的追过去,否则,她感到无法面对自己混乱的心。
两个人在操场上放纵的追逐着,如同回到了幼稚天真的童年,回想那些无邪的岁月,自己大约也说过类似“雅欣和XXX好,XXX追雅欣”的玩笑,而被雅欣追得狼狈至极吧!
小牧抬起头,仰望着天空,极目处,一片湛蓝,一丝云也没有,蓝的叫人心醉,叫人心疼,而她的青葱岁月,如锦年华,是否也会像这晴空一样,一直澄澈如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