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夜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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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夜宴
经过近三个月的游荡，就在小迪抱怨自己的肌肤都要被紫外线烤焦了的时候，三人的高考成绩，终于尘埃落定。正如大家所料，小牧的成绩最好，闯进了校榜前三名，雅欣和小迪也超出预期水平，发挥不错，大家皆大欢喜。两家人觉得这种大喜事，的确应该庆祝一番，于是，就都聚集在江伯伯家里，举行了一场别开生面的宴会，着实热闹了一晚。
在大家伙儿的一致标榜江妈妈是最优秀的女主人的情况下，才成功的遏制了江妈妈企图一展身手的计划，江妈妈对此深表歉疚，在座的嘉宾们也表示对没有尝到江家女主人的手艺而深表遗憾。然后，每个人都暗吐一口气，面面相对，庆幸之情，与恭贺之喜掺杂一起，无以言表。
宾主在一片祥和的气氛中把宴会推向了高潮。饭后，大家聚在小客厅里，吃着水果，回忆着孩子们的成长，自然的谈到了孩子们的报考去向。对于小牧，大家还是多少有些顾忌的，生怕触痛了她的内心，当下，大家都还没有把握，是否有学校会不顾小牧的残疾，收她入校。所以，谈到这个话题，不免有点担忧。
倒是小牧，经历了这么多，其实，她早已不把这些问题放在心里。看着大家都小心翼翼地怕伤害她，那么关心她，爱她，心里真的觉得有些很过意不去。对于自己的未来，小牧有着令外的打算。
小牧放下手中的橙汁，信步走到谈得正欢的江伯伯身边，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袖。
“怎么，小牧，有什么要跟江伯伯说的？”
小牧点点头，对他和徐伯伯笑了笑。
“说吧，只要是你提出来的，只要是你江伯伯做得到的，什么都可以答应你。小牧，这回，你可给咱们家争了光了，哈哈，我正想给你奖励呢！”
“ 政生，当心，这小牧会让你宠坏的哦……”徐伯伯开着小牧的玩笑。
“才不会呢，我们小牧啊，一等一的优秀，有这么聪明懂事的孩子，你呀，就羡慕我吧。”
“唉，你别狂啊，这小牧也是我们家的宝贝，是吧，小牧？”
“好好好，也是你们家的，”说着，江伯伯看向小牧，“对了，小牧，想说什么呀，趁着大伙儿都在，你们几个孩子想要什么礼物？都说说，过期——我可不候了啊？”
小牧挽着两位伯伯的胳膊，转向大家，一屋子的欢声笑语，一下子静了下来，都看着她，一下子成了众目的焦点，小牧紧张地耸了耸肩，环视了一圈，小牧用简单的手语比划道：“谢谢大家，谢谢，这么多年对我的关爱，与付出，请大家，不必为我担心，我，不想，上大学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看懂了小牧的意思，大家无一例外的震惊得互相看着，瞪大了双眼。
“江伯伯，我，真的，不想上大学了。”小牧重申道。
“胡闹！”江政生把手中的酒杯往壁炉的台上狠狠地一放，发出好大的声响，吓得小牧一哆嗦。
别看平日里江政生温文尔雅的，极少发脾气，但这丝毫不影响这一句断喝的威力无穷。
刚才还乱哄哄的屋子里，一下子静如真空。尴尬的空气在四周暗暗涌动，而造成这一局面的“罪魁祸首”——小牧，更是手足无措，一张几近透明的小脸儿，涨得通红，很少看到江伯伯这么生气，小牧杵在那里，一时不知道怎么办好，可是她真的是经过深思熟虑了的。小辈儿们自然不好说什么，徐家是客，也一时间不知怎么接茬，江妈妈赶紧站起身来，打着圆场。
“政生，你这是干什么，小牧也就是一时糊涂，随便说说，小孩子家的事情，想的哪能那么周全，你说你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跟一个孩子较真儿了呢，是吧，小牧？”
“再说小牧，也不怪你伯伯生气，你怎能冒出这么奇怪的想法啊？”江妈妈怕吓着小牧，把小牧拉过来，责怪道。小牧也不知该怎么样回答，只能讪讪的笑着。
“就是，就是，”徐家夫妇也过来和稀泥，“小孩子知道什么，还不得有大人做主？”
“可不是嘛，徐家妈妈，你还记不记得前街巷口的那个陈家阿旦，------”
“怎么不记得，那年非要考什么电影学校的……”
两位妈妈拉起了家常儿，好夸张的手法，总算把气氛又缓了回来。
江妈妈大秀着陈家阿旦听父母之言之后的大好前景，徐妈妈热烈地配合着，“真的？”
“可不是嘛！听说啊，现在因为考的大学专业好，好几个公司抢着要他呢！”
“哦……”
你一言，我一语，东家长，西家短，只有小牧还在那里懊恼着自己的莽撞，破坏了大家的好兴致。
一盘精致的糕点，出现在小牧低垂的眼前，色泽诱人，香气扑鼻，诱惑着小牧的食欲，抬起头，江逸川微笑的脸庞温暖在身旁，深邃的眼神笑意盈盈，盛满了小牧熟悉的关切与安慰，一下，一下，安抚着小牧忐忑的心。
“公主殿下，”低沉的嗓音，在耳畔响起，“这盘小点心，已恭候多时了。”
小牧一下子笑了出来，颇有些忸怩地接过盘子，撅着小嘴，不自觉地带着点点的撒娇的意味。
“走吧，别别扭了，吴妈为你准备了好多呢，都是你爱吃的，过去看看……”
刚转过小客厅，就听得小迪的怪叫，“唉，我就说嘛，大哥一定有办法，一准儿会把小牧劝过来的！”
“你闭嘴！干嘛阴阳怪气的！”雅欣急地一下子跪到沙发上，从沙发背上伸出手来，一把拽过小牧，拽的小牧一趔趄，小牧顾着盘子里的点心，江逸川则慌得盯着小牧的脚步。
小迪看着他们的热闹劲儿，“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雅欣回手就是一巴掌，“还有心思笑呢你！”
小迪被打的措手不及，嚷道：“手可到够快的，脑袋怎么这么不灵光呢，跟着瞎操心什么！到头来还是一点办法都没想出来。”
这回雅欣倒是没心思理会小迪的抢白，焦急地对小牧说：“小牧，你干什么，想吓死我啊。我们才说好的，要一起上同一个学校，你怎么说话不算数啊！”雅欣气得直跺脚。
“小牧啊，”小迪摇头晃脑地教训着，“你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
“呸，呸呸，乌鸦嘴，什么死呀活的，不会讲话吃东西堵住自己的嘴！”
“哎，我怎么了你了，你就骂我……”
小牧叹了口气，万般疲乏地坐在沙发上，捧着盘子，看他俩，真真是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
江逸川推了推小牧，“别管他们了，一晚上也没吃什么东西，吃点吧，我去给你拿你喜欢的饮料。”
说着起身大踏步地走了，小牧看着他坚挺的背影，有些发呆。
是啊，是不该想太多的东西，顾虑太多的想法，伤了大家的心。将近十年了，十年啊，在江伯伯的荫蔽下生活，不能说自己是不快乐的，不幸福的，那样的话，当真是贪心不足了。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可越是这样，小牧就越觉得不该让大家为他付出太多，这份情她无以为报。虽然江伯伯也从未希求她的所谓的回报，江家的所有人，只是单纯的希望她快乐，远离痛苦，摆脱过去的伤痕。这份恩情，大过了血肉亲情啊。她林小牧该怎么感谢上苍对她的恩赐？让她的噩梦终结于十年前的那个雨季，从此赶走心灵的阴霾。这份情，太过沉重，压在她尚未成熟的肩膀上，她真的怕承受不起。
窗外夜已深沉，浓浓的夜色染上了树梢，院子里并没有亮灯，只隐约看得见树木的轮廓，模模糊糊的，像小牧现在举棋不定的心，都融入那无尽的夜里去了。大门外的街道上偶尔传来几声喇叭响，是谁家晚归的男或女，依旧为生活奔波。屋子里，依然很热闹，热闹得好像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一切都是小牧的幻觉，徐妈妈和江妈妈的家常进行地如火如荼，江妈妈脸上的表情愈加丰富起来，激动处还要加上若干的手势方可代表自己的心情。雅欣爸爸和江伯伯已然在壁炉前摆起了棋盘，看样子不杀上个几盘誓不罢休。欧式吊灯的灯光柔柔的洒下来，映着神色各异的脸，一如现实的生活，不也是如此的丰富吗？小牧释然，为这份大家庭的和睦，为大家的默契，为每个人帮她擎起的这片晴空。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夜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