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8、新生 ...
-
十八、新生
“小牧,跟你说话呢,想什么呢!”
小牧看向静芝,这些年来,小牧改变了许多,唯一让江伯伯一家遗憾的,就是小牧再也没有开口说话,尽管江伯伯想尽了办法,也咨询了业内许多国内外的专家,总是没有成效。这件事成了江伯伯多年以来的心结,倒是小牧却不似以前那么伤感。
每时每刻,她都感受着他们的关心,疼爱,像真正的一家人。是啊,一家人,多好。
小牧可以听得懂他们的怜惜,听得懂他们的呵护。八年了,一点都没变,她还希求什么呢!江伯伯一家每个人,为小牧撑起了一把遮风挡雨的大伞,江伯伯的宽容与慈爱,江妈妈毫无原则的宠溺,有时候,会让一路跟她玩闹过来的同龄的小迪醋意大发,但转身就会为小牧在外面受到的委屈挺身而出。对了,还有江逸川,那个大她五岁的大哥哥,给予她的永远是默默的最贴心的关怀。
命运没有再跟她开着恶意的玩笑,她呼吸的每一口空气,都饱蘸着幸福与知足。
不能再想了,小牧感觉自己的头都要被敲爆了。她抬头望向江妈妈,在她手中托着一部“新作”。她最近参加了一个厨艺班,把自己全部的热情,都献给了祖国的蛋糕烘焙事业。可怜了一家人,都成了她实验的小白鼠。而江伯伯生意忙,很少回家,两位公子,尤其是小迪,机灵的像个猴子,于是,小牧就成了白鼠中最忠实的一只。
“小牧,来,尝尝看,妈妈刚做好的蛋糕。”
静芝永远都我行我素的认定自己是小牧的妈妈,当然小牧在心底早就接受了这个称谓。
“小牧,这回我是完全严格的按照黑森林蛋糕的制作配方做的,你尝尝看……”
小牧看着盘子里的“黑”森林蛋糕,向上帝起誓,小牧只看到了“黑”,而并没有辨清哪里是蛋糕。小牧心底一阵哀嚎,该死的小迪,总是很“及时”的消失。小牧没有退路了,她冒着必死的决心,抖抖的将手伸了出去,慢得不能再慢了,心里琢磨着事情还有没有转机,同时,尽可能的保持脸上的微笑,否则后果会更惨。
一阵“咚咚咚”的脚步声传来,小迪从楼上旋风一样跑下来,一堆希望的小火花儿在小牧眼前乱蹦,像“非常六加一”里的金花四溅。或者,她能少吃一点点?小牧心里小小的雀跃着。
“小牧,递我一听可乐!”小迪一路嚷嚷着来到餐厅,她这个小丫鬟他小迪是用顺手了!刚迈进厨房,小迪突然就来了个急刹车,很有经验的站在三米开外,技术好得能获诺贝尔逃避奖。小牧很愤恨的很鄙视的看了他一眼,不,瞪了他一眼,“哼,怎么不一下子站大街上呢!”
小迪远远的看着她妈妈的行为,在确定自己的安全后,评估道:“妈妈,这东西一定有毒,至少它起了化学反应。”
“去,一边去!”静芝恼羞成怒,“你不吃怎么知道好不好吃?”
“我吃完了还能有救吗!”
“哎,怎么说话呢!”
母子俩的硝烟从四周蔓延开来。
小牧无力的用手拄着脑袋,很用力很用力的盯着蛋糕,想着它能不能就那么突然的凭空消失,像大变活人一样呢?
奇迹,奇迹终于发生了,见证奇迹的时刻就这么的到了,“蛋糕”!“蛋糕”!蛋糕,不见了。
小牧瞪圆了眼睛猛抬起头,魔法师站在餐桌前,一双修长的手端起了盘子,那么那么的优雅,也是,现在谁能把这东西端走,小牧都觉得该给他颁发绅士勋章。
江逸川,歪着头看了看盘子里的“黑森林蛋糕”,拿起叉子,插了一小块放在嘴里,屋子里一下子静了下来,那母子俩不吵了,小牧迅速的看了下小迪,小迪正盯着江逸川,只不过表情比较痛苦,嘴跟着江逸川的动作古怪地咧着,仿佛江逸川的痛苦可以通过他的表情显露出来似的。但眼神里却如同小牧一样,写满了崇拜,绝对的崇拜。江逸川可能会被评为本年度最高英雄奖。
能吃得下江妈妈的蛋糕的,是绝对的英雄。小牧担忧地看着江逸川,看着他一点点地把“黑森林”蛋糕送进嘴里,屋子里的人都屏息着等待着结果,只见江逸川慢条斯理地咀嚼着,闭上眼睛作享受状,“嗯,妈,你别说,你这回做的真的很成功,很有街口那家老字号蛋糕店的味道哦。”
“真的吗?真的吗?”江妈妈双眼放光,兴奋得手舞足蹈,“我就说嘛,总会成功的嘛!我每一步都按照他们的秘方做的,怎么会错……”
“妈,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哦,对了,还有吗,给小牧和小迪也拿点尝尝……”
“啊,别……”小迪呻吟。他不相信他哥哥的欣赏水平。
“有,有——”还没等江逸川和小迪说完,江妈妈迅速地走上前来,接过盘子,“有很多,我去取,等晚上你爸爸回来,再让他尝尝,叫他每次都小瞧我……”
江妈妈碎碎叨叨的话语,隐没在厨房里,江逸川迅速地回过头来,见小迪他们两个还将信将疑地看着他,他利索地在餐桌上抽了几张面巾纸,一下子把蛋糕吐了出来。
“哇,哥,你好恶心哦——”小迪怪叫。
“少废话,还不快走!”
小迪这才反应过来,“嗖”的一下,第一个冲出门去。江逸川拉起还在发愣的小牧,紧跟着往外跑,一双大手紧紧地握着小牧,临出门,还不忘帮小牧拿起挂在门厅的小披肩。
难得回来早的江伯伯,推门进来,“静芝,有什么事吗?怎么孩子们跑得那么急?”
“唉,你说这些淘气孩子,正好,你回来了,帮我尝尝,我刚做完的黑森林蛋糕,我是完全按照……”
躲在门外的人儿早就笑成了一团,只可怜了误落尘网中的老爸。
日子平稳地向前滑行,如一条优雅的鱼。再没有变故,没有惊吓,没有痛楚,偶尔的伤感来叨扰,也被胡搅蛮缠的小迪赶得七零八落。而江逸川,就像她的赫尔墨斯,默默地展开羽翼守护着她的一切。小迪贪玩,自己总是跑得无影无踪,有时一天也见不着他人影儿。江逸川不厌其烦的陪着她,把她的生活安排得满满的,从此在多姿多彩的世界里徜徉,来不及烦恼,来不及忧伤,也来不及猜测命运又会给她一份什么样的玩笑。他总能猜到小牧的喜好,总能察觉小牧的心思,体贴得让小牧崇拜,让小牧,融化。
那种提心吊胆的日子,虽然已成为小牧的梦魇,但每当第二天早晨,美好的清晨如约排闼而来,小鸟儿在阳光里早于她苏醒,清新的空气从江家花园里拂面而来,带着阵阵的香气,亲吻着她的发梢,飘动的窗纱轻轻地缠绕着她的手臂。楼下花园里,福伯早就辛勤地开始工作了,摆弄着他心爱的花草,看见小牧临窗而立,憨厚咧开了大嘴,小牧也报以真诚的一笑,对福伯摆了摆手。福伯是江家的老成员,小牧来的时候他就在,想来,也是看着小牧长大的,总是把自己分到的认为好吃的东西留给小牧一份,虽然她什么都不缺,但福伯塞到她手里的总是一份温暖与感动。江妈妈和陈嫂已经开始准备早餐,不时传来一两声碟碗相碰时清脆的声响和两人低低地交谈,隔着门板时断时续地传进来,每一句都是,幸福。隔壁小迪难得的早起,一起来就是惊天动地,the beatles摇滚乐队的主打曲目狂野地冲破房门,刺激着人的耳膜。江妈妈往往愤愤地拿着饭勺儿“噔噔噔”地爬上楼来敲门抗议,当然,敲门的声音终于战胜了摇滚音量。
“你就不能把你那破玩意儿小点声?”
“什么破玩意儿?妈妈,请尊重艺术。”
“就你那还叫艺术?你就不能让全家人睡个好觉?”
“我亲爱的妈妈,您觉得您这一嗓子过后,还有人能睡得着吗?”
“……”
江妈妈愤然离场,在他们母子的战争中,小迪总是胜大于负。
小牧在房间里笑到肚子痛。
当然,小迪也仅仅是暂时的猴王得胜,因为真正的老虎不在家。江伯伯有早起晨练的习惯,和江逸川早就出门了,他才敢这般的放肆。小迪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江伯伯,也真是,小牧从没见过江伯伯发脾气,但就是不怒而威。但对小牧却是着实的宠溺,这让小迪愤愤不平。记得小时候有一次,小迪淘气被训,小迪大声辩驳道:“小牧也有份,为什么不说她!”彼时江伯伯正把内疚得眼泪汪汪的小牧抱在怀里,气极而笑道:“这就对啦,这女儿呀,就得宠着养,这儿子呢,就得严着管,不服是吗?”把小迪气得哇哇大号。小牧却贴在江伯伯的胸口前,幸福地流泪。
还有什么能比这种平常的幸福更让人感动呢!人们都汲汲地追求着所谓的幸福,为幸福制定了若干个标准,永无止境的目标。哪知幸福是无形的,是扑捉不到的,是小狗儿的尾巴尖儿,是每一分每一秒的空气,围绕着你,你只要感受就行了,哪用得着拼尽了身家性命去夺取呢?幸福就在你身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