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言乱浮生》初冬初十

5、第 5 章

　　谢青颜从环卫办公室出来，一脸轻松，做了个给自己加油打气的动作，脚步轻快，心情好，也不觉得天气再那么热了，虽然不一会儿她还是被晒得满脸通红。

　　她边走边哼唱起刘若英的“一辈子的孤单”

　　我想我会一直孤单这一辈子都这么孤单我想我会一直孤单这样孤单一辈子

　　天空越蔚蓝越怕抬头看电影越圆满就越觉得伤感有越多的时间就越觉得不安因为我总是孤单过着孤单的日子

　　喜欢的人不出现出现的人不喜欢有的爱犹豫不决还在想他就离开想过要将就一点却发现将就更难于是我学着乐观过着孤单的日子

　　当孤单已经变成一种习惯习惯到我已经不再去想该怎么办就算心烦意乱就算没有人作伴

　　自由和落寞之间怎么换算我独自走在街上看着天空找不到答案我没有答案

　　天空已蔚蓝我会抬头看电影越圆满就越珍惜伤感有越多的时间就越习惯不安因为我总会孤单过着孤单的日子

　　我想我会一直孤单这样孤单一辈子

　　这是她在上大学时候学会的一首歌，可惜大学没上完，生命便迎来转折点。在监狱里面的时候一直喜欢反复哼唱那句“于是我学着乐观，过着孤单的日子。”

　　一路哼唱到了派出所，心里打起鼓来，今天没有地方歇脚，就手头那点儿钱押金加房租根本不够，在警局呆一夜应该没问题吧，反正里面有人值班。

　　擦去额头上的汗水，谢青颜快速走进派出所，里面有空调，进去好好歇歇凉快凉快。

　　“孙警官，我的包裹呢？”她被晒得满脸通红，推门进入早上来过的办公室，走到孙世榤面前，扯开一个淡淡的微笑，说出的话却平平淡淡，两条弯弯的月牙眉平静无波，汗水从两边额头滑向脸颊。

　　“哦，呵呵，是你呀，包裹在这里，怎么样？你……接下来怎么打算？”孙世榤坐在桌前抬起头，他胸前的扣子依旧没有扣上，抬头仰望的样子很是有几分魅惑味道，像个正准备等待摄影师拍照的男模，神色温和，星眸闪闪。看完她的资料后，他的心底有些同情这个刚被刑满释放年轻的女孩子，真是命运坎坷。

　　“嗯，我今晚没地方去，能不能在这里呆一晚？反正你们这里有人值班。”谢青颜眼神没有一丝波澜，平静地开口问道，她的嗓子略微暗哑，奔波了一天，没喝一口水，额头的刘海被汗水浸湿紧贴着粉嫩肌肤。

　　“哦……这可不行，不过你可以先去旅店住一晚。”孙世榤起身拿起纸杯走到饮水机边上接了一杯水递到她面前，与此同时，身旁同样伸出另外一只修长洁净的手，里面也是一杯清水。

　　在场的几人都怔住了，谢青颜理所当然伸出双手接两只纸杯，淡淡地开口，“谢谢。”

　　梁浮生在她一进门就发现了她，抬手捋过额头的碎发至耳边，划过一丝优美的弧度，慵懒的单眼皮缓缓向上抬起，左肘定在桌上撑住半边脸颊歪着头懒洋洋地看过去，长长的睫毛向上翘起，耳朵却将那边的话一字不漏地听进脑海里，随后又漫不经心地起身拿起纸杯向饮水机走去。

　　孙莎莎坐在沙发上无所事事，拿起手机玩了会儿游戏也觉得无聊，就一直盯着梁浮生那边看，她从来都非常疑惑浮生哥明明是男孩子，皮肤白皙得不现实，单眼皮怎么能那么漂亮，睫毛比她的还要长，琥珀色的目瞳里面总是泛起水润的光泽，只要微微一笑都能魅惑众生，扬起的眉永远被碎发遮住不让人窥视他真正的情绪，薄唇红嫩，她怎么瞧，怎么好看。

　　看得入了迷，孙世榤面前站了个人都没有发现，直到他站起身端了杯水到那个人面前，她非常惊讶，梁浮生除了认识的人从来不主动跟别人讲话，礼貌在他眼中向来视为无物，站起身走过去仔细打量他们面前那个人影。

　　“呀！”她被她脸颊上那道扭曲的刀疤惊得低呼出声，马上又觉得失了礼节，脸上漾开了明媚的笑容朝孙世榤问道，“哥哥，这位是？”

　　“哦，她是谢青颜。”孙世榤笑笑。

　　“你们不是说要一起吃饭吗？走吧。”一道慵懒的声音响起，岔开他们的对话，说罢转身率先走了出去，带起一阵清风，双手插进裤兜，痞里痞气。

　　孙莎莎愣了一下，随后开心地跟了出去。

　　谢青颜将两杯水都喝下肚，这才感觉嗓子湿润起来，身上汗水已经被冷气吹干，凉快得起鸡皮，她站起身包过麻袋，微微笑着说，“孙警官，我现在在平安街那条道上扫马路，以后有事……我就在那里。”说完微微点了一下头，抱着包裹转身离开。

　　孙世榤还没来得及回答，摇摇头收拾了东西也准备下班。

　　谢青颜在走廊里遇见梁浮生与孙莎莎，两人站在一起，画面很协调，怎么看都是天之骄子，郎才女貌，她微微朝他们点点头，一脸漠然地快速离去。

　　梁浮生靠在墙边，一派悠闲、散漫，轻启眼帘，琥珀色眼眸却望着远去的瘦弱娇小背影，他仿佛感觉到了她的孤单，无助，好像被世界遗弃，独自一人在浮尘中挣扎，那挺直的背脊，仿若在向命运挑战的，誓不低头。

　　“要经历过多少风雨历程，才能练出钢铁般的意志。”他想起曾经听到过的这句话

　　“莎莎，我突然想起还约了朋友，就不和你们一起了，先走了。”他侧身朝孙莎莎抱歉地扯了扯唇角，长长的睫毛遮住琥珀色的眸子，让人分辨不清真话与假话。

　　孙莎莎心里苦涩，略微尴尬地笑了笑，“浮生哥，可以带我一起吗？正好我也没什么事情。”

　　“我去约会，你也去？”梁浮生痞气地斜睨着她，一边的嘴角轻轻上扬。

　　孙莎莎呆愣住，明媚的脸庞闪过一丝难堪，随后笑了，点点头望着他慢慢转身走远的身影，“浮生哥，拜拜。”她的自尊不允许她低头，亦是不能对他死缠烂打，这样反而会更令他厌烦。

　　谢青颜包着包裹漫无目的地走着，这城里的宾馆，旅店贵得要命，她那点儿钱住不了几个晚上就会没的，一个晚上就是一百多，捏了捏口袋里微微的鼓起，叹出一口气。

　　天色渐渐暗下，夕阳也被高楼遮挡，空气依旧燥热，没多久背上的衣服已慢慢被浸出细小水渍。

　　她走进一片低矮地楼房，进入巷道，尽头有一块红色招牌闪烁着旅店二字，价格也便宜，一晚50。

　　她推开玻璃门，走到柜台前微微笑着，“这里的房间50元一晚，是吗？”

　　“是，你几位？”柜台小姐懒洋洋地抬头瞥了她一眼，脸色陡然一怔，似是被她的刀疤给吓住。

　　“呵呵，就我一个，住一晚。”谢青颜并不介意对方的脸色，依然淡淡笑着。

　　“不好意思，今晚已经没房间了，你去别家看看吧。”

　　“打扰了，谢谢。”

　　外面街道已是霓虹灯闪烁，她脚步缓慢地从这一条街走向那一条街，却始终不改变方向，这两条街距离平安街最近。

　　梁浮生开着车慢慢地跟着那一抹云淡风轻的身影，见她进入小巷之后，将车停到一边，远远跟了过去。他已脱去警服外套，一身蓝色衬衫，黑色长裤，显得身材匀称，面色在霓虹灯映衬下忽明忽暗。

　　远处高楼的鼎钟已敲响九下，谢青颜依然没有找到一个住处，那些酒店旅馆见她这样，都说住房已满。

　　她走进一家24小时营业的KFC，买了一个汉堡与一杯可乐坐在角落，慢慢咀嚼，心想“在这里蹭一晚，没问题吧。”

　　“谢…….青颜？”一道疑惑的声音响起，懒散中略带着一丝不确定。

　　谢青颜吞下嘴里的食物，闻言诧异地抬起头对上一双琥珀色的丹凤眼。

　　里面有些东西，一层清漾的水渍无波，水中央有一抹暖色，橙黄灯光之色，让人惊艳。

　　额前不短不长的刘海遮去半边眉，他缓慢地在她对面坐下，靠着椅背，唇角轻启，“能请我吃点东西么？饿死了。”

　　谢青颜想了半天想不起他的姓，不确定地撇起弯月眉，“你是……梁警官？”

　　“好饿啊！”梁浮生不理她的问话，扬起头靠在椅背上声音悠扬绵长。

　　谢青颜撇了下嘴，不理他，自顾自地吃了起来，她才舍不得钱请陌生人吃饭，何况是个警察，警察没钱吃饭？再让她坐牢6年也不信。

　　梁浮生觉得自己被无视了，他在女孩子面前一向吃得开，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她们都得臣服在他的魅力下，而这个有着丑陋刀疤的女人连个眼神都吝啬施舍。

　　旁边时不时地有女生望向他们这里，眼睛牢牢地锁住梁浮生。

　　谢青颜有些气愤，他影响到她了，端起自己的餐盘走向另外一张桌子。

　　梁浮生顿住，脸颊微微发烫，这样热脸贴冷屁股还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遭，虽然他是大男人，心里多了一丝期待，又有那么一点忐忑，小心翼翼地，慢慢起身，朝她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