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言乱浮生》初冬初十

11、第 11 章

　　梁浮生站在暗处，低着头颅，看不清神色，脑海里依稀模糊记得自己在六年前办过一场生日宴会，十八岁的生日，后来，听说，发生过一件事，而他，没去在意。

　　等那抹娇小的身影走远，他迈步向几个少年走去。

　　拿出警官证吓得他们屁滚尿流，梁浮生只瞄准那位老大，伸手一个擒拿将他按在墙上，掏出他的手机，在他身后嗤笑，“我不抓你们，但是明天，得听我的。”

　　远处几个少年并没有跑远，在墙角探出三颗脑袋，向这边打望。

　　目送几个少年身影远去，梁浮生眼底涌现浓浓的沉重，琥珀色深了又深，暗了又暗，比起这夜晚，有过之而无不及。

　　脚下似千金般使不上力，从巷道走出至停车位边，短短一小段路程，仿佛花了一个世纪，蹉跎了光阴，挽不回，一个人的六年。

　　掏出手机，犹疑不定，最终缓缓垂落，指尖发白，闷热的午夜，他却感觉有些寒凉，心底冰冷一片，一些细微的片段，通过哧哧转动的轴轮，倒带回转，来自遥远的六年前，当时，他正叛逆，以一场豪华的生日宴，向老爹宣誓自己誓不入军营的决心，最终老爹将他送入警校。

　　心底嘲笑，浮生，浮生，浮生如梦，他多么希望这只是一场梦。

　　他慢慢开车到距离环卫街道办不远处，望着一道紧锁的门，直至睡意来袭。

　　夜幕下，灯光璀璨，橘红色的光洒向地面，透过明净的玻璃窗，落进车内，屋内，男男女女的心间，一阵微风吹起，树叶簌簌作响，几片落叶飘下，静静地躺在地上，等待着属于它的归宿。

　　第二天早上，天蒙蒙亮，外面马路上一声鸣笛，谢青颜悠然转醒，将垫在身下的纸皮收拾起来，开了杂物间的门，准备一天要忙活的事情，对面办公室依然冷清地房门紧闭，太阳虽未升起，天边一道金黄昭显着这位老公公今日又要准备散发他无穷无尽地热量，她打了个呵欠，伸伸懒腰，拿起杯子去厕所里面先洗漱。

　　梁浮生在阳光透过云层洒向大地的时候开车离开了这个地方，去的方向却不是警局，而是自己的家。

　　日光明媚，车速却超出指定位置，一路狂奔，最终，一声吱响，停留在一栋豪华别墅门前。

　　“浮生”梁母一身休闲装扮，正拿着水壶在浇植物，脚下一团雪白毛茸茸的小狗冲出，朝梁浮生奔去，似久违的好友般，在他脚底轻嗅打转。

　　“呀，丫头，你重了。”梁浮生抱起京巴犬，亲昵地爱抚小狗脑袋。

　　“浮生，今天不用上班？吃早餐了吗？”梁母放下水壶，朝他走去，笑容浅浅，嘴边两个深深的细窝，一双桃花眼微微弯起，琥珀色眸子里满满的爱意，眼尾向上带着几丝细细的皱纹，虽然被岁月刻上了痕迹，但仍然清晰可见，梁母是个美人，一个带着古典气质的美妇。

　　“仙女姐姐，我回来有点事情，麻烦你给我做点吃的，好吗？”梁浮生放下京巴狗，一手懒懒地搭在梁母肩上，嘴边委屈地要求。

　　“咦……怎么还是昨天那身衣裳，都发臭了，快去洗洗，让你住在家里，你要搬出去，说什么独立，看看把自己弄得。”梁母推推他，皱皱眉头，嘴里唠叨不停。

　　“是……母亲大人，但好歹也得让我填饱些吧。”他低着头跟梁母一起进了屋。

　　梁父正坐在客厅看报纸，旁边乳白色的茶几上一杯茶水正冒着热气，缓缓上升。

　　“今天好像不是周末。”梁父声音严肃，表情也好不到哪去，丹凤眼眯起紧盯着报纸某处，嘴唇往下撇，瞟都没瞟梁浮生一眼，兀自看着报纸，嘴里的话却是对着他。

　　“嗯，我回来那样东西，等下就去上班。”梁浮生边随口回答边急着往楼走去。

　　等他身影上了楼梯口，才微微移开了眼睛瞥了眼自己的儿子，心里想道，这小子今天有些奇怪哟，走路都急了起来，以前很少见他这个样子。

　　梁浮生走进自己的卧室，打开了所有抽屉，寻找当年生日party摄影录制下来的碟子，找遍了整个卧室，都没有那张影碟的踪影，他记得当时写了日期的，怕就怕，自己在某个时间，不小心当垃圾给扔了。

　　“妈，有没有看到我一个紫色盒子？”他又蹬蹬蹬蹬跑下楼，站在厨房门口，满脸焦灼。

　　“嗳？紫色的盒子？”梁母眼神惊异，自己儿子什么性子她最清楚，平时懒懒散散惯了的人，就算让他多动一下都是奢求，突然一下子这么着急，是为了什么呢？

　　“妈，有没有见过啊？”他继续发急。

　　“紫色的盒子哦？我收拾你房间的时候，好像放到仓库里面了。”梁母回忆了一下，蹙起眉头慢慢道来。

　　“谢谢妈妈！”梁浮生猛地在她脸上吧唧了一下，转身朝仓库走去。

　　梁母愣了愣，摇摇头，“这孩子！”

　　最终，梁浮生在仓库的角落里找到被遗忘已久灰尘扑扑的紫色盒子，时光如水，缓缓流淌，经别几年，尘封旧日。

　　一瞬间，有抹记忆定格，似尘封多年的旧照，那个叛逆的少年，对一位笑容明净的少女，曾经惊鸿过，一瞥。

　　揭开盖子，里面全是光碟，曾经他收藏过的那些歌手亲笔签名歌碟，他找到那张只写着生日快乐与日期的碟子，背对阳光，走出了仓库。

　　梁浮生再次走进警局的时候短短的时针刚好指向九点，办公室内众位女性眼前一亮，星星眼顿生，满满地惊艳，他今日一身随意宽松的休闲服，上身浅蓝色衬衫，下身正是时下流行款式紧窄适宜的深红色休闲裤，显得他的腿修长笔直。

　　他打开电脑，将光盘放入光驱内，忐忑地等待着电脑开启，短短的时间却如临大敌，让他惶恐，不知所措。

　　点击播放，他愣住了，蓦地想起，电脑有些老旧，配置是CD光驱,与DVD光碟，无法相契合。

　　有些气恼地捶了捶桌面，切齿。

　　“浮生？一大早，干嘛呢？”孙世榤一脸清爽地走进来，奇怪地地看着他。

　　“世榤，你电脑的光驱是CD还是DVD”

　　“DVD，怎么了？”

　　“借我用一下，怎么样？”

　　“你先用吧，正好我要去档案室还资料。”

　　“哦，什么资料？”

　　“就是那个谢青颜的，前天借过来还没还回去。”

　　“呃……给我看看吧，看完了我去帮你还。”

　　“你看吧，她是归我俩管的，你看看也好，那电脑你先用着，我去吃早餐。”

　　“行。”
　　梁浮生打开黄色纸封口，里面的纸张有些泛旧，首先落入眼帘的是一张一寸泛白的大头照，那时，她脸上没有刀疤，眼神凄凉，面色麻木，照片的背景墙上几个刺眼的嫌疑犯端正字体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