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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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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巷深处,幽静暗黑,几个少年一前一后,一左一右,中间一个娇小瘦弱的身影,“把钱交出来!”少年声音不算成熟,略带着稚嫩,故作凶狠。
谢青颜抬起头,长长的疤痕显露出来,在微弱闪烁地灯光下,随着光线的起伏,也跟着忽明忽暗,微微一笑,疤痕扭曲,“我没钱,不信你们搜。”
少年怔住,吞了吞口水,强做镇定,“把……你,口袋翻出来我们看。”
谢青颜依言地将裤子兜往外翻,从衣服内翻出买包子剩下的几元零钱,伸手递过去,“拿去吧。”
少年伸手夺过,口中嗤笑,“你别笑,那条疤扭曲得比地图上的长江还难看。”
“大哥,就这么几元钱啊?”旁边的小弟凑过脸看着那少年手里的少得可怜的零钱。
“想知道这条疤是怎么来的么?”声音轻柔,带着一丝悲伤,蹲下身,自顾坐在巷道边的石阶上。不等几个少年开口,“六年的牢狱之灾得来的。”她淡淡出口,拍拍身边的位置,示意他们坐下,“给你们讲个故事。”她相信,这些少年,并非恶人。
被称为老大的少年一怔,听见她说坐过牢,微微退后两步,慢慢蹲下,屁股蹭上石阶,另外三个少年见老大都坐下了,暗自腹诽,抢劫还有故事听,也就各自找了个位置,或站或蹲,靠着墙壁,静静地倾听一个女人的故事。
梁浮生开着车寻找环卫街道办,没想到看见谢青颜慢悠悠地在逛街,心底笑自己多心,他开着车顺着她的方向慢慢前行,见她买了几个包子转身进入黑暗的巷道,找了个空旷的位置停好车,也跟着进去,这种一排排的房子横竖紧挨,巷道内并不宽敞,放眼望去,幽深绵长,灯光晦暗,没有见到她的身影,蹙起眉头,隐身没入黑暗中寻去。
墙的另一边传来少年叫嚣的声音,还有一道温温软软的熟悉之声,心一急,脚下生风起来,却在转角处蓦地顿住身子,那边情形并不如自己想象那般,松出一口气,懒懒地靠在墙上,身影被灯光拉的很长,脸色低垂被发丝遮盖了表情,外面街道传来一片嘈杂的声音,而他却只专注那一道温温浅浅,没有波澜起伏的女声。
她声音不带感情,神态安然的描述着一个青春活泼,对生活充满向往,心中对爱情懵懂又期待的少女,如愿考上了自己中意的大学,她美丽,爱笑,洒脱,待人真诚。交到不少从天南地北齐聚一堂的学子朋友,每天都过得那么快乐,恣意,直到第一年下学期,通过朋友介绍认识了温文儒雅帅气的学长,那颗对爱情懵懂的心,开始慢慢发了芽,屡次的接触中,心情雀跃无比,豆蔻初开的少女,觉得生活是如此地美好,如饮蜜浆,见心仪的人与其他女子一起,又酸酸涩涩,彼时的她根本不明白这对她的将来,会是怎样沉重的打击。
大学第二年上学期,渐渐地,学长开始时不时地出现在她周围,女孩的心犹如春天争相开放的百花,心花怒放,开始注意自己的着装,打扮,希望能在心上人面前释放自己最美的一面。
好景不长,与学长约会几次,被他前女友知道后,美好的爱情便转变为女孩之间的争风吃醋,那时的女孩争强好胜,又是初次动心,难免傲气,双方的斗争便在那春风花开的时节拉开了序幕,为一个并不值得的男人。
也是使她坠入地狱的推手。
学长的前女友名叫韩笑,家世好,人也漂亮,穿着打扮向来都非常出众,是学校里数一数二的美人胚子,裙下之臣不少,见学长这么快就移情别恋投入到一段新感情中,抹不开面子,常常私下找她麻烦,言语辱骂,甚至将之前学长与她的亲密照片放到她面前。
女孩只是淡然一笑,总是很平静地说着那句,“可他现在喜欢的是我。”似一个胜利者般,一句话,意味深长,带着高傲与不服输,轻松击败对手。
惹得韩笑总是炸毛,那张美丽的脸庞呲牙咧嘴起来丝毫不逊色于恐怖电影里面那些幽魂。
有时候忍不住便动起手来,而她总是落败的那一方。
有一次,学长约她出去参加一个朋友的生日party,女孩开心至极,自从与学长开始谈恋爱,他从来没有带她见过他的朋友,今晚带她去,算是正式公开二人的恋情吗?存着美好的幻想,女孩将辛苦攒起来的零花钱尽数拿出,去买了一条白色长裙,当晚的宴会十分华丽,女孩在学长的带领下似刘姥姥进大观园。谢青颜自嘲地笑了笑,几个男孩子微微有些不耐烦。
因为别墅地处偏远,当天晚上的party闹了很晚,回学校显然已是不可能,学长他们就近订了几个房间。不巧,韩笑也在他们其中,她指明要与女孩同一个房间,学长颇觉为难,女孩善解人意地道,“可以。”
半夜十分,女孩被轻轻的吵闹声吵醒,迷迷糊糊之间,摸索至睡房间门口开了灯,却看见门口外两个互相纠缠的声音,韩笑嘴角带笑,身段妖冶,薄纱下的身材,若隐若现,挂在学长身上磨蹭不休,朝她竖起一个拇指向下弯了个方向。
学长诧异地转过身,忙上前解释,不是她看见的那样,韩笑却不依,拖住学长的手不放,女孩转过身朝里走去,暗自苦笑。
学长着急地跟了进来,韩笑就像个黏人的牛皮糖,黏住学长仍然没放手,女孩转过身,眼神静静地看着韩笑,不言不语,神色漠然,韩笑朝她扬起下巴,示威地笑了笑,女孩指着旁边的床,示意他们去那边睡。
韩笑与学长愕然,学长忍不住开始挣扎着摆脱韩笑,又来捉住她的手急于辩解,几人在拉车争执中,韩笑被学长一个猛力,推向一边,没有搭理,捉住女孩的手,神情焦急地解释着,而韩笑躺在地上,那么张扬的人却不曾再起来。
女孩发现从她身后趟出一股血液,惊慌失措之下让学长赶紧叫120,学长回首一望,瞪直了眼,脸色发白,双腿打颤,歪歪扭扭地奔了出去,却没再回来。
女孩不知道怎么回的学校,隐约记得,自己拨通了房间床头的电话,然后是旅店人员进来,没过多久又有穿着白衣大褂的和一身制服的刑警,人影晃动之间,她似世外高人般,一动不动。
回到学校第二日,女孩发起了高烧,一直是室友在照顾,迷迷糊糊过了几日,高烧刚退,警察找来了学校,将她带到警局,只说,受害人家属追究刑事责任,韩家这样的大人物谁能惹得起。
女孩家里穷,请不起律师,父亲卧病在床,即使有钱能请,谁能敢与韩家作对,被拘留期间,无论她怎么辩解,于事无补。
韩笑,脊髓断裂,无法自理,那个自以为是的少女,生命如花般的年纪,得在床上度过,醒来之后破口大骂,直说是她故意将她推倒,却只字未提,是为了谁。
她,六年牢狱之灾,被威严的法官一锤定音,从此,她的日子陷入黑暗。
谢青颜轻轻戳了戳脸颊上的疤痕,朝几个少年苦涩笑了笑,“进去的时候是没有的,你们,也想跟我一样么?一身干净地进去,肮脏着出来。”
几个少年发了怔,身体僵硬,夜,如此静谧,他们似乎可以想象得到,自己未来的前途在哪里,是在那一片铁网之下,还是广阔的碧海蓝天上遨游。
街道外面时不时传来汽车鸣笛之声,小巷的深处,微弱灯光下,被称作老大的少年“啪”地一声打在自己脸上,嘴里叫着,“臭蚊子。”这一耳光打响了他们年轻地心,找回了他们迷失在青春的道路上的方向,若干年后,他们事业有成,齐聚一堂,回想今日,吞下哽咽,豪气万丈地吼着“臭蚊子。”
少年老大,不自在地咳嗽了两下,将手里的钱塞回她手中,眼神闪烁,“你走吧。”
谢青颜没动,依然安静着一张脸,“你们有没手机?”
“有,怎么啦?”
“我刚从里面出来,没电话,没地方住,你们帮我联系房东,找个便宜的地方住,行吗?”
几个少年你望我,我望你,差点掉了下巴,惊愕得直瞪圆了眼,“那你今晚住哪里?”
“今晚我有地方住。”
“你亲人咧?”
“我没亲人在这里。”
#¥%¥……&,少年老大骂了一串脏话,“明天再说!今天晚了,你快回去,碰到我们算是好的,等下碰到别人,就你那俩钱……”
“你们明天到平安街找我,我在那边工作,环卫工。”
“快走吧!走吧!”少年颇不耐烦,扒拉了一下头发,朝她挥挥手。
谢青颜离开之后,梁浮生从暗处走出,慢悠悠地朝着几个少年走去,那姿态,比几个少年还要痞气。
“你是谁?”小喽啰抬头嚷嚷,看着面前比自己高出许多的男人。
他懒洋洋地从裤兜里掏出一块方方正正小本,上面“警官证”三个大字吓得几个少年撒开脚丫子就奔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