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猎杀（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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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的时候又吐了一次血。这次吐得比前一天更猛烈了，可我的身体却没有任何不适，相反地每吐一次血我就觉得更轻松了一些。我把自己收拾干净后，迷迷糊糊地又睡了一会儿。等到我醒来的时候，天还很早，东方刚破出一片鱼肚白，光晕还很淡。麻雀落在窗外的榕树上，吱吱啾啾地叫着。清晨的鸟鸣真的很好听，我睁开眼就清醒了。我站在地上，对着晓光舒展了一下身体，浑身都轻松了。想到半夜和欧里斯特的见面，笑意不禁渲染了嘴角。
“如果可以的话，我真想送你一捧月光。”他这么跟我说！这句话无论什么时候听起来都那么美。欧里斯特也是那么美。我正傻笑着，突然背后被重重一拍。
“一大清早的一个人傻笑什么呢？”掉过头，云一站在我床边，抱着双臂，一脸嫌弃的表情。
“不告诉你。”我故作玄虚地说了句，晃晃悠悠地穿过他下楼去了。
吧台里威尔斯已经在忙着擦玻璃杯了，那个叫吉姆的小伙子也在忙着擦桌子，旋转得像只陀螺。我心情大好地跟他们打招呼：“早上好，威尔斯，吉姆！”
吉姆冲我一笑：“你也好啊，小美女！”
“好啊，克里斯特！”威尔斯也笑了。
我钻进吧台里，开始帮威尔斯一起擦杯子。“昨晚睡得好吗？”他边擦着一只啤酒杯边问我。
“好啊，”我点点头，也学着他的样子翻转着手里的香槟杯，“杰克逊镇清凉的夜风带给了我一夜好梦。”我很矫情地回答道。想起了欧里斯特，我又忍不住哧哧地笑了起来。他那话说得多会让人想入非非啊。
“什么事这么好笑？”威尔斯看到我笑，他也跟着我笑了起来。
“她夜里梦到男孩子了。”云一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斜靠在吧台上坏坏地一笑。
“去你的！”我佯装生气地斜瞪了他一眼，扬起杯子作势要砸他，他笑着躲开，和吉姆一起去地下室里搬啤酒桶了。
这个时候，门外走进来一群人。谁会一大早就来？我奇怪地抬起头，果然又是他们，但是没有彼得。欧里斯特倒是在，但他只是淡淡地瞟了我一眼，仿佛他从来没见过我似的。我那本来小鹿乱撞的心脏刹车似的慢慢冷却下来。我还有点儿没反应过来，他和昨晚那个温柔的男孩是一个人吗？心有点冷。
“伙计们，早上好！”亚力克优雅地笑着。我手上擦玻璃杯的动作逐渐滞缓，只觉得后背开始紧绷，紧接着浑身都绷紧了。
“克里斯特，早上好啊！咦？小姑娘，你该不是没睡好吧？怎么一脸不高兴？”亚力克毫无顾忌地开着玩笑。
这个狡猾的狐狸！我咬牙切齿地想着，但脸上只能抹出笑容：“是啊，做了一夜的梦。”说着，我悄悄看了眼欧里斯特，他自顾自地喝着水，表情平静得没有波澜，好像根本没注意到我。我知道他这是装出来的，但我就是不舒服，我不能忍受他这样的无视。
“是吗？”亚力克不在意地笑笑，接着他凑到我面前，眯起眼睛，一脸调侃的笑容，“该不会是梦到欧里斯特了吧？”
“你……”
他看到我脸红又愤怒的样子开心得大笑了起来。
“好了好了，我只是在开玩笑而已。事实上，我来是想问你和你哥哥，你们想来参加我们的派对吗？是狩、猎、旅、行哦。”他故意把这四个字咬得很重，轻蔑的笑意十分嚣张，他没等我说话就离开了吧台，回到了他自己的座位上。我嗅到了我们之间浓浓的火药味。
他们已经打算开始行动了吗？
这个时候，欧里斯特站了起来，不慌不忙地走到吧台边，说道：“威尔斯，给我一杯黑咖啡。”
“这要现做的。”威尔斯擦了擦自己潮湿的双手。
“我知道，”欧里斯特细长的手指敲着桌面，说，“就是要现做的。”
威尔斯去煮咖啡了。欧里斯特站在我对面，深邃的眼眸牢牢地盯住我，我故意低着头不看他，兀自擦洗着杯子，当他是空气一样。
“为什么不抬头看我？”他托着下巴，薄荷草的气息那么浓烈。
“我没有。”我咕哝道。
他把头歪下来，似乎看到了我在生气。他轻笑出声：“你在生我的气？”
“没有。”
“骗人，你明明就在生气我刚才无视了你。”他轻松地说着，好像这件事跟他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我重重地把杯子搁在吧台上。他这种轻佻的语气让我更加生气了。“对啊，我就是生气，怎么了？”
他见我真的要生气了，立马收起了笑容，认真地说：“那我真的要解释一下了。只是……我不知道你是不是能接受得了。”他露出犹豫的神色。
我压下火气，靠他近了些。“你说。”
“你保证你不会生气。”
“行。”
他像个在做检讨的小男孩，睁着漂亮的眼睛做出一脸苦闷的样子，吞吞吐吐地说道：“昨晚我回去后，亚力克真的问我和你是什么情况来着，我就说……就说……我说我们……”他结巴了半天，还是没出来个所以然。
“你说什么？”我有点不耐烦地问他。
“说……”他抬起头瞟了我一眼，又飞快地低下头去，“说……你确定你不会生气？”
这个欧里斯特，都快把我逼疯了！我手中的香槟杯都快被我捏碎了。我勉强对他微笑了一下，说：“我保证我不会生气。”
他眼一闭，豁出去了似的说道：“我就和他说我和你是一夜情的关系！”
“什么？！”眼前的视像突然像破碎了的镜子，裂成一片一片的，哗啦啦全碎裂在地。我……我没听错吧？一夜情？！一夜情？！我才十七岁，一夜情？！匪夷所思！
“你……生气了吗？”他咽了一下唾沫，小心翼翼地问我。
我机械地回过头看着他那张天使一样的面容，只是叹了口气，摇摇头说：“欧里斯特，我多么愿意你是哑巴！”
“哑巴？我……为什么？”
“这样我就不会听见那种话啦。”
“那你生气吗？”
我重重地吐出一口气，摇了摇头。
“欧里斯特？”莎拉拿着一杯酒，向我们这儿走过来。见到莎拉过来，欧里斯特的神情变得僵硬了不少，刚才的那些天真和羞涩一下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又是我一开始见到的那个沉稳而不苟言笑的男人。
欧里斯特淡淡一笑：“嗨，莎拉。”
“你在这儿干嘛呢？”莎拉问欧里斯特，有意无意地看了我一眼。
欧里斯特眼神飘忽着，漫不经心地答道：“我在等咖啡啊。”末了他还故意冲操作间里喊了一声：“威尔斯，还没好吗？”
“快好了！”威尔斯应声答道。
“可是你和这位中国小美女聊得很开心啊。”莎拉话中带刺，矛头直指向我。
欧里斯特看了我一眼，制止她道：“别乱说，我才没有。”
“不就是一夜情吗？那只是□□的交易而已，你还吃回头草？”她不无讽刺地说道。欧里斯特到她这毫不掩饰的辱骂，下意识地看看我，我很平静地做着我的事，完全当莎拉不存在。其实我对她的挑衅也真的并不感到生气或愤怒，我也不觉得她的挑衅很好笑，我根本就觉得她骂的不是我，我和这件事无关。
“欧里斯特，我还以为这世界上除了那位即墨氏四公主，不会有第二个人让你这么开心了呢！”莎拉揶揄着，带着浓浓的醋意。她喜欢欧里斯特？胸腔划过一丝淡淡的痛意，但转瞬即逝。
欧里斯特在听到“四公主”之后，终于再也忍不住了。“莎拉，我当你是伙伴，你别得寸进尺！”他面目狰狞，几乎就要露出锋利的獠牙，眼下的阴影也越发浓重。
我望望四周，还好，没有人注意到我们这儿发生了什么。
“欧里斯特！”我埋怨地叫着他。也许是我的声音产生了作用，他慢慢地平静下来，面色也恢复了正常。莎拉看看他，又看看我，冷哼了一声，愤懑地离开了。
“莎拉她……”他面露难色，试图向我解释什么，但是我很快打断了他的话。
“我知道。你认为我有必要生气吗？”
“……”
“知道就好。让我大动肝火，她还不够资格。”我轻蔑地笑笑。而欧里斯特却像被施了定身术，看着我的目光有些迷离和恍惚，他是看着我，可是他的目光又好像穿过了我，飘向不知名的地方。他有心事，他在思考着什么。我不忍心把他拉回来，因为他回想事情的神情，安静而温柔，像融化了的巧克力，像坐在云端的天使，让人动容。
“小美女！”尽管我不想破坏这种美好的氛围，可世界上总有那么些不识相的人。譬如，亚力克。欧里斯特像一个被人从睡梦中惊醒的孩子，见我在看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又因为亚力克的介入，他插不上话，只能静静地站着。
“干嘛啊？”我没好气地问亚力克。
“我说的派对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答应他，”欧里斯特轻声说，“我本来就是想跟你说这件事来着，但是后来看见你生气就给忘了。答应他吧，有我在，没关系的。他这是在试探你们，所以不能让他起疑心。”
我正低头擦拭着啤酒杯，听到他这话后，我有些不解地抬起头看着他。答应亚力克？真的可以吗？他露出一个让我安心的笑容。云一这个时候搬着一桶啤酒和吉姆嘻嘻哈哈地从地下室上来，他看到了亚力克，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地从他们身边过去了。他和吉姆一起动手把啤酒桶都搬到了吧台里面。吉姆做完工作后就出去了，但是他却留了下来。
“现在是什么情况？”他小声对我耳语。
“亚力克邀请你们参加狩猎旅行。”欧里斯特也轻声说道。云一看向我，他在征求我的意见。我点点头表示同意。
云一会意，对亚力克说道：“我们参加。什么时间？”
“两个小时后在镇子的入口等你们。”亚力克说着站了起来，其他人也跟着站了起来。
亚力克见欧里斯特还在我跟前杵着，便调笑道：“欧里斯特，要约会也等吃饱了再来！我们走啦！”我恼怒地瞥了一眼亚力克，没有作答，欧里斯特倒是毫不介意。
“威尔斯，咖啡等我回来再喝！”欧里斯特留恋地注视了我一会儿，终于还是追上了他们。莎拉临走之前怨恨地瞪了我一眼，我则没有再无视她，而是笑着竖了中指。我们中华民族的优秀传统之一就是礼尚往来，人家辛辛苦苦地损了我半天，还送我好多白眼，我如果再不做点回报，人家还当我们中国人没素质呢！
等他们全部消失在视线里之后，我才忧心忡忡地问云一：“怎么办？真的要捕猎吗？”
云一摊开双手，无奈地看着我：“没有别的办法。既然他们已经怀疑我们了，我们只能这么做。”
“可是我害怕……”
“唐迹，你听着，不要担心什么，只管去做就好。只是一件事，节制一下好吗？别让欲望吞噬了你的理智。”
“……你这话怪怪的，我听不大懂。”我故意不去理解他话的意思。
云一忧虑地看着我，轻轻拍了拍我的脸，说道：“你到时候就知道了。”我知道，我当然知道！是云一你不明白，我在瞒着你，我没有告诉你我正在恢复记忆，我没有告诉你我正在一步步回到原来的轨道上去。如果你知道，你会受伤的！尽管你说不在乎不在乎，但是我知道这世上最爱我的人是你，我的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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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小时后，我们准时到达了小镇的入口，他们四个人已经在等着了，彼得还是不在。
“彼得怎么没来？”我终于忍不住问。
亚力克笑了笑，说：“他这会儿正忙着呢，没工夫来。”我猜彼得一定是在训练种子或是在做别的，因此对亚力克的话并没放在心上。可事实证明，如果我对彼得不在这件事多留一个心眼儿，或许事情也不会那么棘手了。
“走吧。”莎拉说。
“我们这是去哪儿？”云一问。
“大提顿山，”欧里斯特说，“这个季节会有很多狩猎者——我是指人类。”
我倒吸一口凉气，这意思是……“吸人血？”我脱口而至，话刚出我就意识到我说错话了。吸血……真是很遥远的事情啊。
“怎么？你不吸人血？”威廉开了口，沙哑的声音阴森森的，他一脸警惕和狐疑地盯着我，灰绿色的眼睛看得我发毛。
幸好云一及时出来打了圆场：“我一直都让她吸动物的血……嗯，她比较怪异。”
“是挺怪异的，”欧里斯特接过话茬，帮忙打圆场，“不过……这也没什么，我以前认识一个罗马尼亚人还专门吃耗子呢。”这句话被他不苟言笑地说出来显得特别有喜感，就连威廉都微笑了起来。
亚力克拍拍手，让我们都把注意力放到他身上。“走吧，伙计们，开始我们的狩猎之旅吧！”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猎杀（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