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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佛陀无果(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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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些懊恼地决定回瑾月宫看看,结果却发现那只不讲信用的知方鸟居然偷偷飞跑了。可恶啊!抬头瞅了瞅天际,晴空万里,白净得很。没办法,我只能先寻着那模糊的记忆辨识方向,等路上碰着的时候再抓只知方鸟引路。
晕头转向地赶了一阵路后,我落脚在一处草色青青,群芳竞放的小山谷,隐约觉得这里应该已经是花妖族的领地了。只是这瑾月宫到底是什么方向呢?
“都已经是十月末了,这花妖族的地盘上怎么还开得这么欢乐?”
正寻路无门,却听见一簇锦兰后的小径上有两只小妖兽细声细气地闲聊。
“你不会是还没听说吧!了不得的消息!这瑾月宫的宫主花水月就要嫁给那嫉妖如仇的九天三殿下了,这花妖族境内的所有花精要开满整整一月!”
什么?!
“这还真是邪了门了,那三殿下十五年前还灭了毒蝎精满门,也踹了好多个妖族的老窝,弄得人人自危,据说不是极其痛恨妖族的吗?”
十五年前?不是近来才发生的么?难道我醒了一趟,这梦就已经越了这么久了?我越想越头痛。
“这你就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了吧。”另一妖兽故作神秘地压低声音道,“十五年前风邪庄一事你可还有印象?”
“那是自然,花妖宫主轮番战了七层的妖首,那般惊天动地的,怎么会没印象?”
“据说,那时两人就已暗通款曲了。”
“可真是没想到哇。”
......
我已经听不下去了,转身便走。
“轻语你就不能爽快地祝福我么?”绕了半天的冤枉路,才循着些花妖的踪迹总算到了瑾月宫,我直奔花水月的寝殿,在门口便听到她同轻语的对话。语气里虽带着埋怨,却是掩饰不住的欢喜。
轻语依然冷淡:“又不是什么好姻缘。”
她不乐意地回嘴:“轻语,我怕你有一天会被自己的嘴巴毒死,你不怕么?”
“宫主,有人送来一封信。”
气氛正僵,恰有侍婢递了封信函进来,花水月打开看了之后,双眸便含笑流光,似得了千般喜乐:“夜容约了我三日之后去澄千池。十五年了,他都不曾主动邀过我呢!”
她心情大好,转过头来对着池中亭亭玉立的那株夜光雨昙道:“轻语,作为一只有容的花妖,度量可不能太小哦!将来你若是找到了好归宿,我一定会好好祝福你的!”言罢,把那封信函当成珍品似地护在胸口,止不住笑地走了。
相约当日,我跟随花水月出发去了太阴山的澄千池,那里据说是有情男女祈愿恋情顺利长安的地方。
路上,我一直心存疑惑:十五年前那个眼带戾气的三殿下夜容是如何接受了花水月的?真的是因为是她所付出的深情替他敛去了原本根深蒂固的仇恨么?说实话,我很怀疑。
不过,我对自己的怀疑没有一丝把握,毕竟我错过了这两人十五年的时光。而光阴这种东西,最是测不得的。
澄千池确然是个极美的地方,深蓝色清澈的水池中开满了樱粉色的并蒂莲,远远便可闻得那淡雅清新的香气。曲径通幽的各条五彩琉璃珠小道尽头都汇集在了中央大池处,柔和的仙气缭绕四周,营造出一股颇有意境的情调。
我还真是小看了那夜容,竟会约在这么风花雪月的地方,依着我对他那零星的了解,实在想像不出这会是他的风格。
“你来了?”一道温和的声音在身后传来,我不经一怔,不待反应,身旁的花水月便跑了过去,站在他面前开心地傻笑。
我不得不说花水月作为花妖一族的宫主,这姿色绝对是上等中的上等,今日又因为要赴心上人的约特意做了些装扮,此刻笑起来尤为清雅动人。我想,我若是生为男子,怕也是抵不住这一抬首一投足的美丽吧。
“今日这装扮倒是衬你。”
“嘿嘿,好歹我也是朵花儿嘛。”
“也不谦虚些。”
“我怕一谦虚,你就当了真。”
得了,虽是看惯了戏本子,也没想过真要去看人家的情意绵绵。我瞅了个地儿,先一旁自个儿呆着去。
人家都说铁树开花,形容得还颇有几分道理。今次见了夜容,那温柔的表情里看不出几分真假,却也淡了在蓬莱仙岛那会儿见到时的戾气。情爱这种东西真是让人捉摸不透,晴乐因它而伤,夜容因它而愈,说不出个好坏来。
这一走神,恍过来已是大半日。我瞅了瞅四周,却是不见了花水月和夜容的踪迹。我想着先行回去,今日跟着她也只是因为存了一半好奇的心罢了。走到澄千池旁时却踩中了一件硬物,拾起一看,竟是今晨轻语送于花水月的通心钗!我看花水月当时那般宝贝的样子,应是十分珍视才是。这会儿却是孤零零地落在这个地方,莫非......
我不敢去想什么,把通心钗放在怀中,心有慌慌地顺着一丝微弱的气泽找寻她。
天已暗下,却是无果。我无力地垂着头,忽而听见怀中的通心钗泣鸣不已,大慌。轻语说这通心钗是有灵性的物什,难道是花水月出事儿了吗?我边想边拿着这通心钗,朝着它鸣得厉害的地方过去一路寻去,延伸而去的是一条极为狭窄细长的石道,在一个拐弯儿处通往地下。
“不过一介不入流的花妖,却厚着脸皮妄想着得到三哥哥的爱。你真以为三哥哥在乎你?”一道女子不屑轻慢的声音隔着远传入我耳中。
我一愣:女人的声音?也来不及多想什么,紧紧顺着声音跟过去。
“八公主,三日后他会娶我的。我们......”花水月依然坚持的声音却是极弱,似乎压抑着痛苦。
我的心一揪,加快了脚步。就在地下最里头的屋子里,花水月四肢被殒生锁紧紧锁住,微微一动,削魂锁魄,那是极为疼痛的。而那八公主原是幻了形,诓花水月来这里的!
“你闭嘴!你以为你还有机会熬过这殒生锁的刑责?”恶狠狠的声音里满是嘲意,“花水月,你花了这么多年在三哥哥身上,可知他此生最不能给妖的便是爱?二叔二嫂的死是心头他永生的痛,他怎么可能会爱你?你是妖啊,你的存在时时刻刻都在提醒着他,他身上背负着自己双亲的枉死!哈哈哈!”
这话,显然一直是花水月心中一根拔不掉的刺,此刻她沉默无语。我看着那愈收愈紧的殒生锁,急得不知该如何是好。以我这点儿浅浅的仙力,怎么可能断得了加在这殒生锁上的结界?而花水月被锁住心魂七魄,根本使不出什么力。
“怎么?没话说了吧!你早该意识到自己的不自量力,那今日也便不用受着殒生锁的痛楚了。”她冷哼一声,笑道,“可惜晚了。”言罢,高傲地扭头离开。
九天的人,是这般自以为是地轻贱别人的生死么?即便是只妖,在我看来,花水月她也活得坦荡,活得有自己的尊严。这六界中善恶又岂是有界限的?夜容的父母被枉杀,可他又让多少小妖没了父母?
我想救花水月。她不该是这样的下场。
殒生石的仙力将她的意识磨得有些模糊。她平日是极易哭泣的,老被轻语呛声。但是此刻却没有哭,只是恍恍惚惚地垂着头。
“我不信的,我......不信的。你虽不曾说过爱我,但我感觉得到,那里应是有我。看着你痛苦,我又能好受多少?因为你,我有生以来,第一次这么痛恨......自己是只妖。”她喃喃自语,忽悠轻声地笑出来,“可我就是只妖啊!是只妖呢......”
她只是嘤嘤地笑。
我无力地握着漆黑的殒生锁,一时悲从胸来。无论是晴乐还是花水月,我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们痛苦,无能无力。晴乐失了记忆,花水月却是要在这里殒命吗?
我想救她。月漓,你帮帮我,我想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