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佛陀无果（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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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这么想着，忽觉一股浑厚极净的力量顺着我的身体慢慢地聚集在我所握着的殒生锁上，仿佛是柔和的珠光，甚是夺目。花水月似乎清醒了些，同我一道愣愣地看着眼前的景象：这股深厚却柔和的仙气绕着束缚她的殒生锁缓缓包住花水月，不稍片刻，殒生锁便断成四节。
我呆呆地望着地上已经断节的殒生锁，一时反应不过来。
发生什么事了？这......这该不会是月漓的仙力吧。
挣脱束缚的花水月一下子摔在地上，我无暇多想，想要上前将她搀起来，可身子竟是透过去的。她似有讶异地看着我的方向，眸光里满是疑惑。
她现下的样子很是狼狈，原本梳得极为好看的细密褐发此刻正散在身后，心魂和七魄受殒生锁的破坏，脸色极是惨白。她动作迟缓地坐在冰冷的地上，想要找根发绳，摸遍了全身也没寻到。
“可不能这个样子回去呢！”她顾自苦笑了一声，用着所剩无几的力量结出一根花藤，用嘴咬着一头，抖着手想要将另一头绕圈缠上去，却终是因为抖得厉害，弄了好几次都没成功，“我真是笨啊！现在连这点小事儿都做不了了吗？”
我看着心疼，将轻语给她的通心钗放在她手里，她一愣，看着钗子半天没有反应。过了会儿才吸了吸鼻子，使了全力用钗子将发丝绾起。
花了整整三日，花水月才勉强撑着口气从澄千池回到花妖族的领地。
这日，本应是她同夜容大婚的日子。
可一踏入这百花谷，一股异样的气氛便将我缠住。花木枯萎，芳泽尽散，四野鸦声鹊起。这还是几日前万花尽放的百花谷吗？我转头看花水月，她原本苍白的脸色现下更是透明，眼中流露着浓重的不安和慌恐。
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她顾不得疼痛，拼命地朝着瑾月宫的方向跑去。一路的血迹，落在已经枯黄斑驳的衰枝败草上，显得更加颓靡败落。
瑾月宫出事了？我心慌意乱地跑在花水月的前头，先一步到达瑾月宫门口，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昨日还在我面前嬉笑弄骂的小花妖们此刻却是一具具即将灰飞烟灭的冷冰冰横陈的尸体。宫内准备大婚的朱钗绸缎落了满地，处处大红的幔纱随风飘舞，衬着尚红的血迹，在清冷的宫殿里显得异常鬼魅。，
“不要——”
身后一道凄厉沙哑的哀鸣声仿佛要将我的耳膜震破似的。
“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她完全慌了神，一路跑一路跌倒，最后双脚并用地爬到花姑的身旁，挣扎着捧起她几乎毫无生气的脸，哭泣道，“花姑嬷嬷，花姑嬷嬷，你醒醒，你醒醒啊，看看，是月儿回来了，月儿回来了啊！您跟月儿说说话。”
“月......儿，快......逃,夜......夜容......”似乎是用尽了最后的一口气，花姑无力地闭上眼，身体在空气里渐渐地消失，灰飞烟灭前，我看清了她的真身，是一朵美丽的雪莲。而于此同时，地上那些横陈的花妖尸体跟着她一同渐渐消失，空中飘满了各种花簇的清香花瓣，像极了一场落花雨，仿佛是要绽放尽了每朵花毕生的光芒，吸引了许多蜂蝶的追逐，那弥漫在空气中的花香久久未能散去，宛若想要把这一宫的血腥洗去了一般。
那是我此生见过的最壮烈绚丽的一场消亡。
花水月望着这场花妖族灰飞烟灭的葬礼，似被抽去了元神一般，双眸里看不见流动的点点波光，呆滞得宛若一个毫无生气的木偶。
我无言地跪坐在一旁，陪着她久久地守着这如今空荡荡的瑾月宫。几日的光景，繁华落幕，沧海成了桑田。
隔日清晨，花水月强撑着摇摇晃晃的身子，收拾了几件花姑嬷嬷的旧物，在瑾月宫门前的花圃里寻了个地方，徒手挖坑，不顾坚硬的沙石将她白皙的手割出一道道醒目的血痕，混着花瓣将衣物放进坑中掩埋，立了个简单的花冢。
不似昨日，她此刻的眼神十分平静，屈膝跪着叩拜：“对不起。我花水月，是花妖一族的罪人。他日血刃仇敌夜容后，必食诛情草断世世姻缘，魂不得归五行，魄流六界之外，以赎毁族之罪。”
言罢起身，沐浴更衣后，朝九天而去。
我无力阻止她。最后一次，她以自己花妖族宫主地身份和尊严，为自己的族人讨回个公道。如果这世上确还存着可以信赖的所谓公道的话。
她驾不了云，七十二道的七星阶，她一阶一阶地爬上去，在过去的链锁上印上斑斑血迹。我想要帮她，可发现身体却是穿身而过的，才恍然记起，这里只是个梦境，亦许是被我误闯入的花水月曾经的某段记忆。
我先行赶到九天，将几个守门的天将弄昏，以望她能顺利进入。可我不知，她最后要去的竟是仙朝大殿！
满殿的仙神仙列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个满身血迹的花妖昂首挺胸地立在殿门口，眼神冰冷口气凌厉地质问道：“夜容在哪儿？”
“这......可是那花妖花水月？”
“看着是，三殿下执意要娶的妖女。”
“真是够胆大的，竟敢直闯九天。”
......
“花妖，纵然夜容是娶了你，可这九天也不是一介小妖说来便来的地方，你这般作为，不怕让夜容为难？”天帝缓缓地开口，声音低沉，四下便安静下来。
“哈哈哈哈哈哈......咳咳......”花水月似乎是抑制不住地笑，白巾捂面后拿下来，竟是一滩血迹！但她不甚在意，对着疑惑地众仙幽幽道，“他要娶我？那不是天大的笑话么？他这辈子最不可能娶的便是妖！”
“你竟真的在这里！”一道尖锐的女声响起，我抬头一看，是那心狠的九天八公主。
“是啊，我真的在这里。”花水月似是自语，然后对着八公主笑道，“ 八公主是想问，我是怎么逃脱你加在我身上的殒生锁么？”
“什么！咳咳......咳咳......”
这道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让花水月久久怔住，等回过神来，满目漠然地看着殿前那三公主搀扶着的夜容，冷然一笑：“真是兄妹同心呢！妹妹为了让哥哥娶不了我，就诓了我去澄千池，用殒生锁毁了我的心魂七魄；而哥哥呢？却在允诺要娶我的当日，血洗了瑾月宫。”
殿内一片哗然。这是......？
“月儿，我......咳咳......”夜容似是想说什么，却是止不住咳。
“月儿？呵，三殿下还是记着吧，这里只有花妖族的花水月，身负花妖一族的血海深仇来跟你讨命的。”花水月冷冷地打断他。
“哼！花水月，你未免得意过头了吧！这里岂是你这小妖可以撒泼放肆的地方！本公主......”这八公主不改嚣张气势。
“玉儿，你闭嘴！咳咳......”夜容狠狠地瞪了八公主一眼，甩开她的搀扶，缓缓地走到花水月的面前，拉起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心间，“现在便可杀了我，替你的族人报仇。”
他的面容很平静，是等死的模样。花水月久久地看着他，他也久久地看着花水月。
忽地，她笑了：“这世上最对不起我的人便是你。你想求死得解脱，可我改变主意了，与其让你死得痛快，不如让你活着痛苦。这是我给予你的，最后的报复。”
我想，花水月是下不了手的。她原是这般爱他，即使背负着一族的血仇，也无法对他下手。
“别碰她！”
伴着一道冷冷的呵斥，一股强大的妖气震开夜容正伸向花水月的手。
殿内仙众大惊！这股妖气极具威胁性，带着狠戾的杀气。
我转头一看，竟是另一个花水月！这......这是怎么回事儿？我瞅了瞅四周，所有的人都愣愣地看着她把花水月拉向自己，包括花水月。显然她也不晓得眼前这个女子是谁。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佛陀无果（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