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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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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銮殿,皇上已经下旨,拜楚国公为兵马大元帅,领兵十万,讨伐商军。
楚国公楚司卿,四十年前参国第一勇士,征战沙场几十年,未尝败绩。有“战神”之荣称。只是奈何英雄末路,美人迟暮,再无敌的人也经不起岁月的蹉跎。皇帝宠信佞臣,残害忠良。此次商军来犯,朝中竟无能带兵挂帅之人,楚国公虽年迈,却宝刀未老,这伐商一事便落在他头上。
楚寒烟星夜启程,披星戴月,终在三日后赶至京城。
楚国公府,楚寒烟进府把马交给下人就往东面厢房赶去。
一身戎装的楚国公正在整理行装,三日后就要领兵出征。
“父亲!”
楚国公看到楚寒烟后心中一凛,片刻威严的脸上露出微笑,“烟儿,你怎么回来了?”
楚寒烟帮忙整理行装,“父亲英明,应该能猜出我回来所为何事?”
楚国公整理行装的手一顿,半晌声音竟有些颤:“你真得要这么做?”
“百善孝为先,为人子女当为父母分担忧愁,这些年女儿未在父亲身边尽孝,这次就让我为您做些事吧。”
楚国公颓唐的跌坐在椅子上,犹自絮絮叨叨:“你不回来吧想你回来,你真回来了却又怕你回来,罢了,我知道你决定的事情没人可以改变,你去吧。”
楚寒烟跪下一拜到地,坚定的转身。
“烟儿!”
楚国公叫住她,威严的声音洪亮地传来,“记住,你是楚家的子孙。”
楚寒烟坚定的盯着楚国公的眼睛,一声声悭锵有力的说:“楚门忠烈,女儿断不会让它在我手里蒙羞。”
“去吧!”楚国公挥挥手闭上眼。闭门谢客,再不出房门一步。
出了府门,楚寒烟抬头看雾蒙蒙的天空,要,变天了吧!
楚国公睁开眼,丘壑满布的脸上老泪纵横,他看着他唯一的女儿骄傲的走出视线,单薄的肩仿佛能撑起一切。他想起二十年前,也是这样雾蒙蒙看不清楚东西的时候,不惑之年的他征战归来终于得了一女,代价便是相濡以沫的妻子离他而去。
他还来不及抱一下自己的女儿,一位方外人士打扮的老者出现在院落,老者说要收小小的她为徒,不过要亲自教养,问他肯不肯?他自是不愿,那老者拿出一块令牌,他便忍痛送走了她。一天之内妻女全无,空荡荡的屋子只剩他一人,那种心境比死还难受。所幸后来楚寒烟回来看过他,他便心里有了安慰,有了盼头。这一次,只怕真得没有机会团聚了吧。
皇宫御花园,皇帝正和他的几名妃子赏雪景,寒梅开放,白雪苍茫,琉璃瓦熠熠生辉,亭台楼阁相互映衬,当真好景致。
一名内侍躬身上前,“启禀皇上,楚国公的公子求见。”
“楚国公的公子?”皇上想了半晌,确实是有这么号人物,楚国公虽然战功卓著,官拜上卿,却为人低调,否则以他在朝堂的地位,他的公子怎么着现在也该有个一官半职。
“他来干什么?”
“他说有国事相商,是关于此次出征。”
“让他去御书房候着。”
“是。”
皇上推开众妃子,摆驾御书房。
楚寒烟拿着楚国公的印鉴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皇宫,被宣到御书房,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建德帝,三四十岁的年纪,五官周正,因酒色侵蚀而发黄的脸,色令智昏,这是楚寒烟对这个皇帝的评价。
“你就是楚国公的公子?”皇帝的声音带点不悦,这个年轻人看到自己非但不行礼还这样肆无忌惮的打量自己,若非现下情况紧急,需靠他爹抵御外敌,不好与之翻脸,早就治他个大不敬之罪。
楚寒烟抱拳,“在下乃是楚国公的女儿。”
皇帝眼睛一眯,细细打量楚寒烟,虽一身男装打扮,做男人确实是稍显单薄,不过如果是女子,端的是清丽无双啊!皇帝忽然对她很感兴趣。“你来此何意?”
楚寒烟迎上他的目光,不卑不亢。“陛下圣明,家父年事已高,寒烟为人子女,当尽孝道,所以请求皇上准许我代父出征。”
一时御书房安静异常。半晌,“哈哈哈哈…”皇帝在龙椅上笑得毫无形象,好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只不过笑了几声他就笑不出来了,因为楚寒烟拿出了一样东西,就是这样东西让当年的楚国公甘愿送出唯一的女儿。
“神龙令?!”皇帝大惊失色,快步走下案阶,想确认一下这块令牌的真假,楚寒烟把这块令牌递于他,他反反复复看了几遍,这是真得。他不可置信的看着楚寒烟,“你是?”
“第七任鬼神公子,楚寒烟。”
鬼神公子,故名思义,有神鬼莫测之能。此人需天赋机敏,通晓天文地理、兵书战法、奇门遁甲、医理占卜、无所不能。
第一任的鬼神公子随参国的开国皇帝征战天下,打下一片太平盛世,却不喜官场约束,喜欢隐居山野的田园生活,故此开国皇帝虽爱才也无可奈何,特封其为鬼神公子,见皇帝不必行礼,赐神龙令。并在京郊建神龙祠,与之约定,若有事相商,可到神龙祠,那是唯一能联系到鬼神公子的地方。此后每一任的皇帝谨尊祖训,如有不能定夺之事就到神龙祠,请鬼神公子参与定夺,而每次鬼神公子都能给出最佳的解决办法,所以每位皇帝都把鬼神公子敬若神灵,依赖心渐生,而每一位鬼神公子都会在游历四方的时候,物色下一任鬼神公子的最佳人选,第七任的鬼神公子就是楚寒烟。
皇帝还没有从震惊中恢复过来,他怎么也没想到传说中近乎神话的鬼神公子竟是这么清秀的年轻人,还是一个女子。“这太不可思义了,鬼神公子竟是一个女子。”
“皇上此言有失偏颇,上苍造人,不分贵贱贫穷。贤人志士又岂有男女之分。”楚寒烟从容接到。
“是是是,”皇上笑得开怀,有了这么一位惊才绝艳的人物,参国必胜。到时,嗯,带秦妃去江南玩玩。
“皇上,你还没答应在下的请求呢?”
皇帝的如意算盘打得啪啪响,当下爽快答应。“明日早朝,朕便会宣诏此事。”
金銮殿上,大太监魏庸正在宣读圣旨。
“…楚国公年事已高,不宜领兵作战。皇上体恤臣民…今有楚国公公子楚雨骁勇善战,熟谙兵法,特封为平西大将,代父出征,领兵十万,择日启程。钦此…”
圣旨一下,朝堂上议论纷纷,临阵换将乃兵家大忌,再说都没见过这个楚雨,不知他究竟是何方人物?平日里也不曾听楚国公提起过。这自然是楚寒烟的意思,这世间庸人何其之多,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还是女扮男装的好。饶是如此,朝堂上依然像炸开了锅,楚寒烟自幼不在家中,听闻她的人几乎没有,让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去挂帅,自然惹来诸多非议。即使是奸臣也担心国家沦陷,荣华不保,一时间劝谏之声纷纷而起。
皇帝一看震不住场子,龙颜大怒,朝堂上一下子安静下来。
“众位爱卿,看这是什么?”
皇帝举起神龙令,唏嘘之声四起,神龙令在参国就是一个传说,无人不晓的传说。
“朕已请得鬼神公子相助,此去伐商必胜。”扫视了一遍众人,“谁还有异议?”
朝堂上大臣们低头噤声,不管怎么说,他爹也是常胜将军,虎父无犬子,又有鬼神公子相助,应该不会有什么事?
见无人再有异议,皇帝眉开眼笑,“朕今晚在兰房殿设宴,众位爱卿一同赴宴,祝此次楚将军能旗开得胜。”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臣子山呼万岁,一起谢恩。
“既无事就退朝吧。”
夜间的皇宫,一片丝竹管弦之声,舞姬闻歌起舞,流水宴摆满大殿。楚寒烟静坐筵席一角,对这些充耳不闻。大战在即,参国皇帝不去慰劳三军,鼓舞士气,只知和文武百官安逸享乐。这江山早就腐朽不堪,亡国之音不听也罢。偏偏阿谀奉承之人比比皆是,楚寒烟终于受不了频频劝酒声,向皇上找了个借口,离席而去。
出了皇宫,吸一口新鲜空气,官场上那一套虚伪作派真让人厌恶。寂静的夜,清冷的街,她一人走在幽暗的小巷。一只鸽子停在她肩上,她取下信纸,展开的时候有一点迟疑,不过逃避一向不是她的行为,所以她只是迟疑一下就毫不犹豫的展开信纸,果然是他。
东方穹临,商国二皇子,二十年前,参商两国大战,商败,臣服于参国,尚在襁褓中的商国二皇子被作为质子送往参国。八年前,参国皇宫内乱,参国六皇子欲逼宫篡位,东方穹临趁乱逃离皇宫。参国皇帝虽知道却也无可奈何,只有派人暗中追杀。楚寒烟想起八年前师父曾经救过一个少年,虽小却有一股凛然之气,他中了参国皇室之毒流殇。只是第二天那少年就不知去向,原来真的是东方穹临,他如今已是商国新继位的王,他真的不简单,才分开短短几天,弑兄夺位,御驾亲征,哪一样不是惊天动地的大事。
这个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合,所谓巧合,只是人为制造的罢了。他那么凑巧的出现在深山的古刹,又那么凑巧的遇见她可以救他的性命,必是事先打听好的。再则,他中的乃是参国皇室密制的寒毒,若非大有来头,怎么会和皇室扯上关系?聪明如楚寒烟,怎会不知?只是不愿去证实罢了,此生唯一一次想逃避的事情,却发现怎么也逃避不了。她一生都在追寻师父的那种境界,心如止水,以局外人的态度看待世间万物,凡事看得太过透彻,在天意上推波助澜,以求达到目的。她自嘲,什么鬼神公子,不过是世人的臆想罢了,都是人,一样逃不脱命运的安排。佛家常说:四大皆空。但若不能去亲身经历,怎能体会个中痛苦?体会不了,又怎么能够做到空?她也是凡人,身在凡尘俗世,便不能免俗,不能超然于物外,感情当然是不可避免的。
这夜真冷!楚寒烟拢了拢衣领,大笑出声,伶仃的身影在寒雾将起的夜里如同鬼影。笑声便也回荡在大街小巷,寂寥而孤独。
五张机,叹前尘云生梦里,一夕惊觉如心死,与之对弈,生死之棋,夜半更漏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