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长歌葬红颜》飞鸟烬

2、第 2 章

　　幽居崖，云雾飘渺，星辰可见，疑似仙境。一座药庐立于崖畔，药庐之后便是万丈深渊，药庐前遍栽药草，难得的是药庐前居然有半倾秋菊，纯白色的菊花，开得郁郁葱葱。此时已是黄昏，雨水冲洗之后的菊花纤尘不染，白色的花瓣染上晚霞的颜色，灿烂的晃人眼球，它们好似活了一般，蓬勃的生命力让人看到希望，太震撼了！长这么大，东方穹临从来不知道素雅的白菊也能有这么绚烂的色彩，他第一次觉得生命就该如此鲜活，心潮澎湃的感觉不亚于在千军万马的疆场上厮杀！
　　“这里到是个适合隐居的好地方！”东方穹临平复一下心情赞道。
　　“这里叫幽居崖，你说合不合适呢？”楚寒烟反问，语气里有小小愉悦，看得出来她对自己的住所很满意。
　　菊花从中有条小径，小径直通药庐门口。推开门，屋内的摆设和东方穹临想象中差不多，除了必须的用品外，其余的地方几乎全是医书药材，晒好的，刚采没多久的，占了大半房间。
　　东方穹临砸舌，指着另一间房问道：“这一间该不会还是药材吧？”
　　楚寒烟不置可否的点点头，看到东方穹临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楚寒烟轻笑出声，“也不全是，偶尔会安置一些受伤的小动物。”
　　东方穹临一脸郁闷，敢情她是把自己当成动物了，却不欲发作。
　　用过晚膳后，楚寒烟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老半天出来提着竹篮，里面有好几种药材，还有瓶瓶罐罐的一些东西，然后叫上东方穹临跟她一起走，却是往菊花从中去，拨开掩映在一起的菊花，竟是一个小小的温泉池，三尺见方，白天隔着云雾，被密密麻麻的菊花掩盖，竟什么也看不到，走进才发现池子周围寸草不生，东方穹临好奇的问道：“这里怎么会有温泉的？”
　　楚寒烟一边把手里的药材撒进去，一边说：“这是从旁边的云珠峰引来的，源头不在这里。你寒毒已经侵入全身，只能药浴一点点把寒毒驱除。别小看这个温泉，它可是解你身上寒毒的根本，脱衣服。”
　　“啊？！”东方穹临被楚寒烟最后一句话噎到。
　　楚寒烟抬头看着东方穹临，忽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脸上微烫，她镇定的站起身，“在这里泡够一个时辰再出来，时候不早了，我先休息了，你等下也早些歇息吧。”说完转身离开。
　　天太黑，东方穹临没有发觉楚寒烟的异样，“君子坦荡荡，她还真是…”东方穹临轻笑着摇摇头。
　　第二天一大早，东方穹临就听到屋外有打水的声音，便打开房门出去，楚寒烟已经洗漱完毕，整理药材。
　　东方穹临看看天色，天还尚早，只有启明星在天际闪烁，梦游呢吧！东方穹临这样想着却不敢这样问。“你怎么起这么早？”
　　“出诊！”楚寒烟简简单单的回答，手上动作不停。
　　“这么早？”
　　“不早了，等到了山下天都亮了。感觉怎么样？昨晚休息的可好？”
　　东方穹临想了想，昨晚泡温泉的时候，初时进去只感觉身体里冰凉刺骨，外围却有如火烧，冰火两重天，只让人痛不欲生。后来暖意渐渐渗入皮肤，寒气消退，越来越舒服，等出来后感觉身体前所未有的轻松，躺在床上几乎是一闭眼就睡着了，要不是被楚寒烟惊醒，现在应该还没醒。“很好！很舒服！”
　　楚寒烟点头不语。
　　“要帮忙吗？”东方穹临追问，反正他没什么事总不能在这里白吃白住吧？
　　楚寒烟看了看他，“认识药材吗？”
　　“不是很懂，普通的还是认识的。”
　　久病成良医，虽说东方穹临不谙此道，毕竟也吃了这么多年的药，还是能识得一、二的。
　　“好吧！你跟我一起去，帮我背点药。”
　　楚寒烟又从屋里拿了个药篓，装满药材递给东方穹临，自己背起另一个。“出发吧！”
　　彼时他们都还很年少，披星戴月的赶山路只觉乐趣无穷。下过雨的山里，空气相当潮湿，楚寒烟走在前面，衣摆扫过青石小路旁的秋草，秋草随着衣摆一颤一颤，东方穹临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一颤一颤的。
　　“你出诊怎么带这么多药材，是要卖给城里的药铺吗？”东方穹临不甘寂寞的发问。
　　夜很静，东方穹临的声音在这幽静之地突兀的响起，余音阵阵。
　　楚寒烟愣了一下，似乎才反应过来现在有人陪她一起走山路，她耐心的解答，“每月的初十和二十七这两日，我会到山下为附近的村民问诊。合昏城虽是大城，比较繁华，但是城外也不乏穷苦百姓，他们生病了看不起大夫，刚好我这里有药材就分给他们一些。”
　　东方穹临赞许道：“楚姑娘不仅医术高明，而且医德高尚，造福一方百姓，是百姓之福。”
　　“可惜我个人力量有限，只能救一个算一个，今天要谢谢你，以往我一个人拿不了那么多药材，每次不出半日就用完了。现在你帮我拿了那么多，就可以多减轻一些人的痛苦了。”
　　“哎，这可是一件功德无量的事情，我很乐意为你效劳，再说我还指望你救命呢！”
　　“你以前来过这里吗？”
　　“没有，这是第一次来合昏城。”
　　楚寒烟自觉当起了领路人，“我每月出诊两次，一次城东，一次城西，我们现在从南门进城，穿越城中到城西。”
　　晨曦微露的时候，楚寒烟和东方穹临并肩走在合昏城内。时候尚早，城内街道上行人寥寥无几，露水打湿的两人的发和衣衫未干。
　　东方穹临感到前所未有的平静、满足。似乎从出生起就不曾这样平静的生活过，他的命运从来到这个世上的第一天起就注定不会太过安宁。而此刻看着街边赶早集的小贩忙忙碌碌，听着身边人清脆悦耳的声音，疑似幻境。象是要证明什么，他侧转身看向楚寒烟。
　　楚寒烟鬓边的发丝随风轻舞，不可捉摸。东方穹临更加困惑，她是不是那些秋菊幻化成的仙子？要不怎么会如此清新，高洁。他不由自主的伸出手轻触楚寒烟的脸庞，微凉的触感，像触在菊花花瓣上一样。楚寒烟回望进东方穹临的眼里，他的眼神如一谭幽深的古井，迷惑人的目光不能自拔。一瞬间，两人仿佛梦魇一般，没有一个人言语，时间也在这一刻定格，周围的人统统消失不见，天地间只余他们两个相互凝望。美好的场景总是不能长久存在，比如说现在的太阳，它觉得给这两人的温情已经足够，所以就迫不及待的跳出来唤醒他们，突如其来的耀眼日光让两人还了魂，楚寒烟不着痕迹的偏过头：“我们快些走吧，时间有点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