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长歌葬红颜》飞鸟烬

1、第 1 章

　　秋寒将至未至，回笼的热气依旧笼罩在土地上方。
　　稍嫌闷热的午后，有凉风穿堂而过，这样的午后实在适合休憩。
　　御书房，年轻的帝王手执御笔，批阅奏章，内侍太监引领礼部尚书求见。
　　“何事？”帝王不曾抬头，威严的吐出两个字。
　　礼部尚书屈膝行礼，“陛下，再有一月便是重阳佳节了，微臣特来请问陛下，今年这节该怎么过？如若要设筵席，还请陛下选处地方，微臣也好早日操办。”
　　帝王执笔的手顿住，抬头见廊下的秋菊有的已结了小小花蕾，独自喃喃，“快到重阳了吗？”目光凝结，思绪飘远。
　　十三年前，翠微山。
　　小雨淅淅沥沥的下着，废弃的古刹，东方穹临在躲雨。有人朝这边走来，这个时候应该也是避雨的吧。脚步声不疾不徐，东方穹临忽然心里起了莫名的悸动，说不上为什么？他心跳个不停，被人追杀穷途末路的时候也不曾这样。远处群山环绕，满目青翠，细雨飘摇，朦朦胧胧似拢了一层寒雾。一人头戴斗笠，身披斗篷，手执药篓走进东方穹临的视线。就在刚刚短短的时间里，东方穹临想了下来得会是什么人？是隐于世外的高人，还是鹤发童颜的老者，却没想到会是一位正当妙龄的女子。青若笠，绿蓑衣，斜风细雨不须归。东方穹临忽然就想到了这种意境，心里说不出的舒服。楚寒烟背着药娄走进大殿，放下药娄，抖抖身上的雨水，顺了顺头发，抬起眼来，清亮的眸子让人如沐春风。她未皱眉，眉间却似有一抹轻愁，不是悲天悯人的愁，而是与生俱来的一种感觉。仔细看去，却又无迹可寻。目光相接，点头，微笑，沉默。
　　他依在门边看雨如珠帘从屋檐上垂下，她蹲下整理药草。良久，他开口打破沉默。“你是大夫？”
　　“是啊！”
　　“今天重阳佳节，你怎么还去采药，没跟家人在一起吗？”
　　她停下手中的动作，来到门口，依在门的另一边。“我就一个人，对我来说，没有什么节日之分。你呢？怎么会来这里？”
　　“呵呵，我也是一个人，本来是登高赏景的，谁知竟下起了雨？刚好这里有座庙，就进来避避雨。”
　　“这深山野林，姑娘一人不怕吗？”
　　“这里远离京城，远离边关，民风纯朴，有什么可怕的？”
　　“我是说毒蛇猛兽！”
　　“它们其实是很可爱的，而且对于一个大夫来说，它们还有治病救人的好处。”面前的女子眸若秋水，气质幽寒，静默如烟，她虽衣着简朴，却像一幅画，不需浓墨重彩，只寥寥几笔就渲染出一幅独属于江南烟雨的温柔画意。自然清新，全无忸怩姿态，令人望之亲近。
　　“在下东方穹临，敢问姑娘芳名？”
　　“你既然知道我是女子，这样问不嫌唐突了吗？”楚寒烟半开玩笑的说，
　　说是这样说，楚寒烟还是回道，“我姓楚，楚寒烟。”
　　“秋水陇寒烟，好名字。”他赞道。
　　“彼此彼此！”
　　“姑娘乃豁达之人，不然我也不敢有此一问。”
　　“繁文缛节本来就是做给世人看得，我又何必太过认真。我看你气度不凡，想必也不会是普通人吧？”
　　“在下故居原本也是书香门第，只可惜后来家道中落，只剩我一人，我便四处流浪，到如今一事无成。”
　　“果真一事无成？我看你额际青紫，似有中毒之相。而且据我推断，想必时日已久，我说的对也不对？”
　　她一眼看出他身中剧毒，便少不得溢美赞赏之词。一番攀谈，她折服于他的高华气度，他钦佩于她的高超医术。她便答应为他驱毒。
　　“你能解此毒？”
　　楚寒烟思忖道：“流觞，天下至寒之毒，中毒者虽不会即刻丧命，但是会反复发作。发作时寒毒噬心，全身如冰凌辗过，等到寒毒侵入心脉，则心肺冻结而死。幼时随师父见识过此毒，只是当时还未找出解毒之法，我一直好奇，这些年就一直找解此毒的方法。虽无十分把握，或可一试，你可愿意？”
　　东方穹临点头应道：“无妨，反正就算不试，我也没有多少时日了，不如试一下，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东方穹临抬首望天，雨势渐小，已可预见雨停之后的湛蓝晴空。生死由命吗？他偏要与天争，除非他死了，否则，只要给他一点机会，他就会紧紧抓住。
　　一张机，翠微初遇两相惜，终将解半生流离，苍穹现世，风云再起，乱世情难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