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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三梦 中 ...

  •   楠山,浮妄殿。
      “你说你师父叫什么?”一老者,手持拂尘,身着灰白色道袍,白胡白须,发髻高束,浑身散发的是祥和之气,隐隐似是有金光闪现,一双慈善眼睛炯炯有神的看着殿下。
      这老者便是濯尘口中提到的尚德真人。
      “浅默。”殿下站着的正是濯尘。不卑不吭看着老者,恭敬作答。
      众人一惊,吸了口凉气,面带忧色。
      “她……她如今可还好?”似是问的有些犹豫。
      “已故。”濯尘身子微微一颤,低下头来。
      “哦……是吗?”他的目光募得深邃了几分,静静的看向殿外,平静无波的目光竟带了丝丝哀戚。
      濯尘淡淡的看着的不发一语。
      良久,他将目光重新落在濯尘的身上。短短的一瞬,竟有了历经沧桑的错觉。
      看着殿下站着的人,身子挺的笔直,虽是年纪不大,却处事大方得体,心中十分满意。
      尚德真人点点头,温言道:“你可愿拜我为师?”
      濯尘看了看殿上的老者,摇了摇头。
      “濯尘此生只浅默一师。”声音虽不大,中气十足,答的铿锵有力。
      边上的人一片哗然。
      要知道尚德真人很少收徒,如今他的门下只三个弟子,且皆是楠山一等一的高人,能受他点拨,真真是修了几辈子的福,他竟如此不知好歹,一口回绝,几个稍微有些资质的人愤愤不平的看着殿中的濯尘。
      用手轻掠白须,呵呵笑道:“不错不错,如此你便唤我师祖吧,你师父是我的徒儿的弟子,我便是你的师祖,既然你师父已去,你理当由我来教导。这样你看可好?”
      濯尘心下一惊,知道师父与面前的老者定是有些关联,却不想竟是师徒的关系。
      双腿屈膝,噗通跪在地上,额间轻碰石砖,屏声息气:“师祖在上,受徒孙一拜。”
      “好好好……你姓甚名谁?你师父可曾赐你名号?”尚德将拂尘一摆,换了个手。
      “濯尘。我……是师父捡来的。”小小的身子在大殿上挺的更直。
      “哦?”尚德白色的眉微微上挑,略带疑惑的看向濯尘。
      “你师父可是有东西让你带给我?”问的酌定。
      濯尘惊叹不已,连忙自怀中掏出信让边上的弟子传上。
      尚德细细的看了一番,两条银眉似要拢到一起去了。
      看看信,再看看濯尘,目光深邃的似要将人吸了进去,意味不明。
      濯尘被看的有些不自在,不知道师父写的到底是什么。
      大殿上是诡异的静谧,各怀心思。
      一声轻叹,惊醒了所有的人。
      “罢罢罢……既然你师父如此的在意你,我……便了了她的心愿。”
      濯尘不懂,但也不敢多问,便立在一边不语。
      尚德真人将目光紧紧的盯在他身上许久,好一会才回过神唤来弟子将濯尘领了下去。

      十年后。
      榕树下立一男子。身如玉树,迎风而立,泼墨的被束起,只一白玉的发簪插在发间,额间几缕散发随风轻轻舞动,身着月牙白的道袍,负手而望,薄唇微抿,眉头轻蹙,似在沉思,此一番景象美的让人不忍移开目光,是要生生的看痴了去。
      “师侄。”
      一声浅唤,惊了这一池的秋水。
      树下的男子手指微微动了一下,缓缓的转过头,看见来人,松开眉头,温和一笑,若鹅毛轻轻刷过心间,酥酥麻麻,却浑身舒畅。
      “有劳师伯了。”如击玉敲金的嗓音,让来人愣了愣,脸颊一抹异样的嫣红一闪而过。
      “呵呵……师侄见外了,这里……可还住的习惯?”
      正在对话的这二人不是别人,正是尚德真人的三弟子浅禾和濯尘。
      尚德真人共收了三名弟子,大弟子浅默,二弟子浅清,三弟子浅禾。
      大弟子浅默便是濯尘的师父,三十年前不知何因被逐出了师门,只余了二弟子浅清三弟子浅禾在身边。
      这事每每濯尘问及他人的时候,众人都闻之色变,缄默不语,后来在一次偶然中才得知,原来自己的师父喜欢上了魔王霖皇,后被发现随逐出了楠山。因这等丑事不好便为外人所知,损了楠山的威名,便隐了此事。
      三弟子浅禾和浅默一样是个女子,只比濯尘早个五年入门,因年纪比较小,长的又十分乖巧讨喜,性子活泼,随众人都很喜爱,与大家玩的都比较熟络些。
      自那日在殿中听到众人都在议论师父新收的徒孙,十分好奇,便前去瞅了瞅,见到濯尘后,心里竟自此就挂念上了,三年前濯尘被遣到此处,她便担起了一日三餐送饭送水的活。
      每每能和濯尘说上几句话她都是欣喜万分,自是不会说累。
      这日是楠山弟子比试的日子,若能通过比试,被哪个师门赏识,可收为门下。
      是以众人都磨拳擦掌,牟足了劲,只为今天能在比试台上一展身手。
      浅禾便早早将饭送来,想邀着濯尘一道去看看。
      “今日是楠山比试的日子,师父特来唤我与你一道前去看看。”
      浅禾放下食盒,将盒中的饭菜一一拿出排好。
      濯尘闻言身子微微顿了一下,一丝异样自眼底闪过。
      拿起桌上的筷子,笑了笑:“谢谢师伯,就和师祖说我身子有些不适,想再休息休息。”
      浅禾端菜的手几不可查的抖了一下,继而缓缓将菜轻轻放在桌上,看着桌边的人,心里不由的一酸,想拿些话来安慰他,又不知从何说起,唯有一声轻叹。
      她知道三年前的比试大会上是他跨不过去的一道槛。
      三年前的比试上,濯尘与同门的一个弟子比试中,因那弟子耍诈,濯尘一时心急,动了怒气,额间突然闪现出火红色的堕仙印,众人心惊,直言要尚德查清此事。
      濯尘那日被尚德唤到房中,出来后便住在了浮妄殿不远的这一所茅屋里。
      此时心中也不免有些凄楚,看看眼前如玉般的男子,想到自己的辈分,不由的悲从中来,不知是为他,还是为自己,一时无话,二人对坐了许久。浅禾因要参加比试大会的评选,便草草交待了一番,御剑而去。
      自浅禾走后,濯尘便放下了筷子,望着浮妄殿的方向,叹了一口气。
      不是不想去,是怕去了扫了众人的兴。
      “哎吆!”一声痛呼,将沉浸在思绪中的濯尘唤了回来。
      起身出去。
      看到榕树上正挂住一女子,黑衣黑袍,手脚乱舞。
      濯尘惊愕的看着这一幕,似是有点熟悉。
      眉头紧皱,带着探究的目光,直直的看向这女子,她是从何而来?
      “唔,还是不行啊?”那女子挂在树上,咕哝着嘴,喃喃自语。
      鼻尖嗅了嗅,咦,好熟悉的味道?
      抬头看见树下,正站一男子,疑惑的看向这边。
      再嗅嗅,“啊,就是这个味道!”
      额间的青筋一跳,为什么有种猎人看到猎物的错觉?
      “你……”
      “你……”
      二人同时开口,一惊,四目相对,竟似相识了百年。
      “我……”
      “我……”
      又是异口同声。
      “嗤……”树上的女子裂开了嘴。
      看了看树下的男子:“你怎么在这里?”
      “这话应该是我问你才是,我本就是楠山的人,为何不能在这里?倒是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哦,是了是了,你已经入了楠山做弟子了。”女子挂在树上,也不着急着下来,蹙着额头,望了望濯尘。
      “你认识我?”濯尘问的有些不确定。
      “唔……算是认识。”女子似在沉思,答的有些随意。
      “你……”
      “别光站着了,把我给弄下去先。”女子挥挥手,急急的朝他吼道。
      濯尘一愣,浓密剑眉下,漆黑如墨的眸子,映了点点星光,浅浅晕开。
      “好!”
      ……
      “你叫什么名字?”
      “濯尘。”
      “濯尽铅华,洗涤尘埃?”
      濯尘身形一顿,看向眼前的女子,面凝鹅脂,唇若点樱,眉如墨画,神似秋水,乌黑的发随意绾起,纤小的身材靠在树下,黑色衣袂在风中扬起,是别样的灵动。
      她竟懂得!
      心中涌起丝丝异样,看向远处,点点头:“是!”
      “哦……”女子底下头,许久未说话。
      过了一会,身上的袍子似是被轻扯了一下,濯尘皱眉回头看去。
      一双美目蓄着泪,凄凄然的看着自己。
      砸吧砸吧嘴:“我饿了。”
      濯尘哑然失笑。

      “咦?哈哈哈……你输了你输了!”茅屋中传来阵阵振聋发聩的笑声,惊得树上的鸟险些从树上掉了下来,郁闷的看了看茅屋,叽叽叽……叫了几声以示不满。
      濯尘握着扫帚在门前轻轻扫着落叶,沙沙作响。
      看向屋中,无奈的摇了摇头,嘴角弯着弧度,似是一轮新月挂在天边。
      “巧儿,莫要再闹了。”轻声呵责,淡淡的,却听不见责骂之意。
      名唤巧儿的女子,转过头,哈哈一笑,将桌上的乌龟抱起,一路小跑过来。
      跑的有些急,娇小的脸上如染了一层薄薄的胭脂红。
      濯尘淡淡的笑看着她:“慢些。”
      “呶,人们都说老翁入定老翁入定,我今儿就和它比比到底是它厉害还是我厉害,刚刚我赢了。”巧儿扬起手中的乌龟炫耀的在濯尘面前摇了摇。
      濯尘将巧儿散落的发别在耳后,轻轻笑道:“怎就遇到了你呢?”
      不知是说乌龟还是说自己。
      女子将乌龟放在濯尘的手上,弯弯的大眼闪动一摸精光。
      濯尘知道她--又饿了。
      每当她摆出这副表情,就定是说她饿了,然后转身就去觅食去了。
      因山上的送来的皆是素食,开始几天觉得新鲜,后来就受不了了,成天嚷着要吃肉,无奈之下给她捉了只山鸡烤来给她吃,至此一发不可收拾。每天都要消失一到两个时辰,然后回来的时候手上大大小小的拧了许多野味回来,为此濯尘也不是没责备过她,不可造杀孽太多,她听过只当是笑话,一笑置之,也不理睬,濯尘无奈,便也由着她去了。
      不知不觉,巧儿和濯尘已在这里住了小半年了。
      负手立在树下,氤氲雾气的楠山,在暮色中显出别样的景色,回身看到一间茅屋,一盏灯火,不远出坐在屋中的女子,正在努力的与一群野味奋斗,心中忽然觉得涌现出丝丝的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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