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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二梦 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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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自己睡了多久,睁开双眼看到的是全然陌生的环境,我揉揉眉间,有些隐隐作痛。
看着这里的装饰,心下明了,怕是已经不再商都城了。
我起身下床,拿起桌上的茶杯,倒了一杯水缓缓喝下,头痛似乎有些缓解。我打开门,微微有些诧异,门边竟无人看守?!
呵!他到底是太自信了,还是太酌定我一定不会走?!
我倚在门边既不出也不近,只是闲散的靠在那,漫无目的的欣赏着周遭的风景。
嘴角上扬,来了啊?
“呵呵……姑娘好雅兴,这般时候还能怡然自若的看风景,尹某实在是佩服之至啊!”话音刚落,一道身影自屋上飞下,稳稳的落在我跟前。
“哪里哪里,不若尹城主这般悠然,梁上也能待上几个时辰。”我不咸不淡的应道。
眼前的人便是尚阳城的城主尹云幕。
“这不是怕惊吓了美人,我只好屈居在梁上了。”说的理直气壮。
“你们这般大费周章的将我弄来,不是为了和尹城主你在这闲话家常吧。”我转身进屋,寻了座椅坐下,尹云幕也随我一道进了屋内,挨着我身边坐下,侧身倾向我。
“唔……你还不知道啊!”他拿起我刚喝的茶杯,放在鼻尖微微轻嗅,一副享受的模样。
“知道什么?”我斜视着他。
“抓你,我可是一点都没费力气。”他放下杯子,手沿杯身慢慢滑动。
“我……知道的……”我将头撇开,看向门外。
“哦!?你知道?”他停下动作,看着我。
“呵呵……你们有什么约定么?”我未回答转而问他。
“约定么?算是有,不过也算不得约定!”他抱臂,慵懒的靠在椅子上,紫色的衣服更衬得他肤色如雪,妖冶魅惑。
“不过,现在不是你知道的时候!”他将脸靠近我的耳边,轻喝出一口气,温热而瘙痒。
我转头直直的看他,墨色的发,血红的唇,高耸的鼻梁,细长的眼,浓密的眉,美,美的不可方物,然全身散发的是诡异的阴冷,生生冲淡这样的美。
“呵呵……是么?我若想知道,怕……是没有什么能瞒得了的吧?!”我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是吗?若是这样,我当真要找个地方将你供起来了。”他掩口而笑,妩媚至极,这样的美连身为女子的我,都有些自惭形秽。
“那你去找个地方吧!”我答得认真。
他嘴角的笑渐渐褪去,微眯起眼,细细的打量着我,周围的空气骤然变冷。
我摆摆手,笑出了声。“骗你的!”他眼神冷了冷,淡淡的轻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哎……不该恼的,不该怒的……明明早就知道,为何却还这般心伤?
僵直的身子微微放松,心口疼痛陡然加剧,我捂住心口,汗,湿了全身。
“你可真是个香馍馍啊,你看这么多人来访我尚阳城,竟然只是为了你?”尹云幕看着殿中被伏击的人,眼神森冷的可怕。我打量着殿中的被擒住的人,眉头紧皱,“你们……找的是我?”
跪在最前方的人点点头,并未直接回话。
“为何?”我眉头皱的更深。
“柳儿!”他只说两个字。
我下颌一紧,“叫的是我?”我不确定的问道。
他依然点点头。
“你认识我?”我有些惊讶,脑海中并没有任何关于他的样貌记忆,也不记得自己在何处见过他。
他摇摇头。
“那……”我话还未说完,忽见他嘴角溢出一抹鲜红,我暗道不好,刚要上前,他便直直的倒了下去,气绝而亡。其他人也陆陆续续的倒地身亡。
我哑然……
尹云幕轻蹙眉头,神色凝重。
会是谁?!
我一如既往的倚在门上,凝神注视着远方,我知道那人永不会来了,可我依然守望着,希冀着,他应是被什么事给耽搁了,或是还不知道我被抓到这里来了,亦或是正在来的路上了,再等等,等等就会来了,等等就会来了……一日两日三日……
“他不会来了!”尹云幕斜卧在屋顶上,斜卧在屋顶上,紫色的衣袂半拖下来,一手扶头,一手晃动着壶中的酒,双目微阖,似睁未睁。壶中的酒已去了大半,而他脸上竟无半点醉意。
我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拢了拢披在身上的衣服,未搭话。
城门口,依然不见那道玄色的身影,我无言的笑了,笑的癫狂,眼角的泪轻轻顺着脸颊慢慢滑落……
他放下手中的酒壶,奇怪的看着我。“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你这颗棋子,他……不会要了。”
笑声嘎然而至,我冷冷的注视着他。
恨,内心翻滚的怒意在不断撞击着,随时要喷薄而出。猩红的双目死死的盯住他,苍白的脸色几近透明,浑身散发出冰冷的恨意,仿若置身在冰窖,尹云幕也似被惊到,僵直了身子愣愣的与我对视。
“你们都一样!”一字一句的从我口中蹦出。“你失了一城,损了百将,又如此千方百计将我圈在此中,目的本就相同。”
一丝尴尬之色闪过。“我于他不同,最起码,我是与你坦诚相见。”
我心中一紧,一股酸涩之意浮上心间,脸上白了白。
“呵呵……是呵……”我滑坐在地上,凄楚一笑。
沉默不语。
“你……”尹云幕不知何时已经来到我的身前,皱紧眉头,神色复杂。“他不值得!”
我点点头。“你走吧,你要的东西,我给你!不过条件是娶我,如何?”我注视着他,神情漠然,不辨悲喜。
他盯着我看了许久,最终点点了头。
“三天后诏告全城,你,尹云幕,娶我柳箬婉为妻。”
“好!”
三天后。
我一袭红衣,头戴凤冠,身着霞帔,站在高高的云楼之上,笑意盈盈,姿态优雅,极目远眺。
楼下是万千的城民,眼中一偏艳羡之色。
我轻抚云袖,微微叹息,该是时候了……
我盯着人群中那到浅色的身影,对着他微微一哂,来了哈!
缘起,在人群中,我看见你;缘灭,我看见你,在人群中……
我缓缓自腰间掏出一个褐色的腰牌,细细把玩。
尹云幕无声的揽过我的肩,人群中的他身形一顿,异色闪过,随后又神色冷峻起来。
我掩口失笑。
我看见他说:信我!
我轻轻挣脱尹云幕的手,飞身跃至空中,神情冷漠,睥睨众生,周身散着幽幽的蓝光。
千年的守望,终是化成了一个灵。灵在三界之外,不归五行。不生不灭,不入轮回,却也不能飞升渡仙……
众人瞪大了双眼,震惊的看向空中。
“咦,你们都认得这个啊!?”我状似诧异的问道。
接着敲敲脑袋恍然道:“哦,是了,是了,天机阁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传闻阁主犹如神诋,上知天文,下晓地理,能呼风唤雨,撒豆成兵,就连那天机尚都能窥的一二!”
可却独独堪不破这三千红尘……
“你要的可是这个?”我转头缓缓的看着尹云幕。
他已从刚刚的震惊中恢复过来,随即点点头。
“你可也想要?”我看向人群中的洛子硕。
他冷着脸点点头,不似从前的温柔。
“唔,这该如何是好?你,是我的夫君。”我指着那厢的与我同样着红色喜服的云幕。
他眉间上挑,细长的丹凤眼灼灼的看着我。
我一脸苦恼的看着子硕。“唔,你又是我的恩客,这该如何是好?”
“咦!”我脸露喜色。“不如……”蓝光一现,手中的腰牌瞬间化为粉剂。
我拍拍手,笑的一脸纯良:“呵呵……你们看这样多好。”
众人脸色铁青。
我一一看过他们的脸,心中陡然升起一股嗜杀之意,身上的蓝光加深,隐隐透着寒意。
狂风四起,卷起了地上的层层沙粒,迷的人都无法睁开眼。
我立在空中,衣袂飘诀,低下头,俯瞰众生,杀意翻腾,哈哈一笑,将千年的阴煞之气集于笑声中,如千百厉鬼齐齐哭嚎,沸天震地。
凡身□□,如何能受此一击,耳边顿时响起阵阵的哀嚎痛哭,越听越发心里舒畅,笑的更加肆意张狂。
“婉儿……”一声痛惜的声音轻轻传入耳中。
我停住笑,双目赤红,将目光落在人群中的子硕身上。
“婉儿……咳咳……切莫……咳咳……切莫入了执念……咳咳……”子硕单膝跪在地上,双手捂住胸口,鲜红的液体不断自口中涌出。
“呵呵……执念?呵呵……我念了千年,守了千年,等的千年,你若不能给我来生,何必一诺磐石,即已许了我百年,何又生生将它双手淹没,你何其残忍?哈哈……那时我真真想,你若要这天下,我陪你。刀山火海,油锅钉炉,你要去我也毫不犹豫随你一起,你能为我舍弃世俗,我亦为何不能抛弃陈规,为你夺这天下,替你平四海,而你,哈哈……而你却是用我去换那一小座城,一座不足百余人的城!哈哈……”
愚昧凡人,贪婪无知,杀了你们,只有杀了你们,才能换世间一片清净。
指尖阴气攒动。
“柳儿!”一道清明的声音自远处传来。
是谁?!谁在唤?柳儿?柳儿又是谁?
我一时怔在那里,张惶四顾。
“柳儿……”轻柔的声音,是满满的疼惜和不舍,更多浓浓的是欣喜。
一袭白衣,策马而来,淡淡的金光笼罩全身。
看着他由远及近的身影,为何,为何这般熟悉?突然生出些许怯意,垂下眼眸,不敢直视他,仿若做了错事般心虚慌张,但是却忍不住的想湿了眼眶,心底委屈。
那人停下马,缓缓的说道:“柳儿,我来了……”
柳儿,我来了,我来接你了……
我痴痴的看着他,脑中的画面慢慢聚合重叠,星星点点的记忆终于全部聚集。
“师父……”轻吐出连自己都陌生的两个字。
他眯着眼弯了眉角。“为师来晚了……”
全身的蓝光慢慢隐退,灵力散去,眼神也恢复了明晰,眼泪瞬间夺眶而出:“师父……我……我等了你好久好久……那里就我一个人……我都以为我一直是在做梦……我一直不敢醒来……怕醒了就没有师父了……”
我用袖子胡乱的擦去脸上的泪珠,泪,却像涓涓的溪流,怎么都停息不了……
那人微微一叹,翻身下马。负手背光而立,浅浅一笑:“柳儿,我们回家吧……”
“好!……”
忽听到众人惊呼,我不明所以停下来看他。却见他猛的顿住了身子,脸色如纸惨白。
“柳儿……”他凄厉大叫,声音是抑制不住的恐慌,带着近乎悲怆的绝望。
噗……是利器插入肉里的声音。
我愣愣的看着胸口多出的一截飞箭,鲜血染红了箭头。
我惨然一笑,宿命么?
身体如断了线的木偶,自高空缓缓坠下,重重的摔在了尘埃。
此时,耳边的噪杂声都渐渐隐去,白色的身影踉跄的后退了两步,浩瀚的星目,空白一片。
我心中悲凉,努力想睁大双眼,眼中光影越来越模糊,光也越来越淡,直至最后一点也慢慢消散,世界全都寂静了……
“柳儿……”
嗯!
“柳儿……”
在!
“柳儿……”
……
拂柳无心,空生百枝,若生一心,百枝断,千叶离,魂死魄灭……
当我挑灯回看,奈何情已远。来世渡我,问君…可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