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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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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回说到天明少羽以及盗跖分别走了不同的后门,总算是在鬼谷暂居下来。可惜树上野餐的时候,小跖不知怎的言语冲撞了谷主座下第一杀手白凤,被弃于林中不管了。没人包食宿虽然伤心,不过盗跖行走江湖时风餐露宿的次数也不少,当下也不介意,就在树上凑合了一夜。
次日清晨,少羽才把还在淌口水的天明从床榻上揪起来,便听人传话说让他们到昨天的林中空地等候。两个小盆友一想到即将学到传说中的秘技神功,心里不免跃跃欲试,恨不得长了翅膀飞过去。结果当他们三步并两步地冲到习武场,早有人在那里等着他们了。
“咦,怎么是你这个家伙?我大叔呢?”
少羽扑过去一把掩住他的嘴,“实在抱歉啊谷主,这孩子小时候曾经从悬崖上掉下去,摔坏了脑子,到现在也没完全治好……请您大人大量,不要跟他计较!”
白发谷主负手而立,披风上华贵的纹饰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他脸上没有明显的表情,但少羽却敏锐地感觉到,此刻他的身上没有杀气,相反有一种轻松愉悦满足的气息。
“哼,看出来了。”他似笑非笑地打量着天明,说道。
“谷主要亲自传我们功夫?少羽荣幸之至!”
“以你们现有的根基,想修习鬼谷之学,简直是痴人说梦。先把基础打好,再论其他。”
“谷主教训的是。”
“无双,这两个人交给你了。给我好好地锻炼他们。” 谷主转了个身,披风下摆甩出一个完美的大波浪,悠哉游哉地走远了。
天明转头一看,原来他们背后站着一个山一样高壮宽阔厚重沉默的汉子,顿时惊得张大了嘴巴,“大,大野熊……”
少羽恨不得连他的鼻孔一起堵上。“抱歉啊,无双……师傅,这小子他小时候脑袋受过伤,啊哈哈哈……”
无双憨厚地摇摇头,从身后拖出一个巨大的铁笼子来。他的声音有些嘶哑,但内力十足,震得人耳朵里嗡嗡响,“谷主交代了,武学的基本首先是速度和耐力,所以你们要从这两项练起。这是一只鬼谷特产的尖刺豪猪,对生人的气味非常敏感,一旦发现了就会紧追不舍;只要你们在两个时辰内不被它追上,上半天的课程就算是完成了。”
“什吗?!!!”
连少羽都惊得差点砸了下巴。无双却不顾孩子们的表情,毅然开笼放猪。
那山猪比一个成年人还高,浑身箭一样的长刺,两根獠牙长得像小孩的手臂;仆一嗅出陌生的味道,果然眼珠血红的就冲了过来,不给人任何喘息之机。
生死攸关之际,两个孩子迅速被激出了巨大的潜能;少羽大喝一声转身就跑,顺手牵了天明一把。而天明体内的主角光环神功也在他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开始流转不息,跑出了他平时怎么也无法想象的高速。
“啊啊啊啊啊——”虽然有神功护体,但是一只咆哮的流着涎水的野猪还是给了天明很大压力;他一边疯跑一边飙泪,身后掀起一道沙尘暴一样的滚滚浓烟。
“少羽!你这家伙不是号称很厉害吗?去干掉它啊——”
“不可能!出来的太急没带武器,那家伙浑身是刺,我总不能赤手空拳地跟它打吧?”少羽调整呼吸,做好了长期奔跑的准备。
“平时吹牛最厉害,关键时候一点用都没有——”
“找个镜子先照照你自己!”
两个孩子一面打嘴仗一面玩命狂奔,绕着一块小树林跑了一圈又一圈。突然,一个熟悉的大头从他们头顶的树上冒出来,满脸促狭的笑容。
“哟,两位小哥,这么早,出来晨跑呐?”
“小跖跖跖跖——”
“小跖,你怎么来了?”
天明和少羽同时开口,一个仿佛揪住了救命稻草,另一个只是诧异。盗跖嘻嘻一笑,跳下树与两人跑并行;但他轻功高绝,与他们同样的速度却好像散步一样轻松。
“我来看看你荆天明大侠平时都是如何练功的,回去好向你爹汇报,也让大家开心开心。”
“别玩儿了快救我们!!”
“救你们?为什么?”盗跖夸张地一挑眉,“我刚才都听到了哦,谷主要锻炼你们腿脚上的功夫,不是很好嘛。”
“好什么好?难道和你一样,练到后来只有逃命的本事最高?”天明气得七窍生烟,不禁触了别人的忌讳。盗跖虽没真的生气,却也存了戏弄他的心思,“不好意思啊,我只会逃命的功夫,不懂得怎么救人;只好走先了哟——”
“笨蛋!你把他气走了,就更没人救我们了——”少羽翻了个白眼。
“我看他本来也没打算救我们……”天明死不认错,其实心里后悔得泪流成河。
这边盗跖再次跃上了树,好笑地看着两人一猪绕着树林打圈圈;却突然发现围观这一喜剧的不止自己一人。白凤还穿着他那身一尘不染的白衣服白羽毛,闲闲地立在一根更高的枝头上,手里拿着什么东西在啃。
“呃……”小跖心里犹豫了一下要不要道歉。毕竟,如果有人说了燕丹老大的不是,自己也会很生气的吧。结果白凤瞥了他一眼,好像没发生任何事似的冲他招招手,“有早饭,要不要吃?”
“要——多谢。”小跖跳到他身边,心里乱感动一把的,心想爷们就是爷们,虽然长得娘了一点,但毕竟是不记仇的。
“给。”白凤递给他一只竹叶小包,打开以后是两只圆乎乎的白团子,面香四溢,看得人胃口大开。他开心地咬了一口,顿时口眼喷火,掐着喉咙半天喘不过气。
“里面包的什么?!!”
“野山椒。”
“你、你、你……”
“怎么了,不合胃口”白凤少爷无辜地看他——手里啃了一半的,赫然也是同样的团子,里面的馅儿艳红如血,看得人心头拔凉拔凉的。“难得我亲手做的,真浪费。”
“果然是你!”小跖心想你绝对是想杀人;这睚眦必报的混蛋!
“谁让你昨天把包子都吃完了。那可是我好不容易私藏下来的;夫……盖聂他虽然擅长厨艺,但只有谷主心情特好的时候,我们去偷一点出来吃他才不会计较。”
“水,我要水——”盗跖狂奔而去,把两个小孩还被猪追着的事儿彻底忘了。
大约过了足足一个时辰,剑圣盖聂终于出现在这片树林里。他走的很慢,且步法有些奇特;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是为了掩饰腰腿的不适。突然,视野中跃入了两个孩子差点就要葬身猪蹄的一幕。
盖聂心中大急,但他出来的时候也没带上佩剑;只好抄起了随身的牙签,笔直地向着目标扔去。
这牙签是怎么回事呢——话说,人总有喜欢做与擅长做的的事,虽然多数人会在喜欢做的事上下很大功夫,却未必擅长;而许多人擅长做的事,往往并非他们真心爱做的事。盖聂这一生擅长做的事很多,比如打架,比如削人,比如烹饪,再比如教育,感化等等;但实际上发自内心的爱好却少得可怜,而其中一项就是削牙签。虽然他作为当代剑圣压力很大,但只要一有空闲,便喜欢一个人坐在僻静角落,一边削着牙签一边放空——俗称发呆。
这一次他身上也揣着一根尚未完工的牙签。草木本身虽然柔弱,却带上了剑圣切金断玉的超凡内力,如流星火雨一般将野猪穿颅而过,一击毙命。
“大叔——”天明鼻涕眼泪横飞地扑过来,子弹一样撞进盖聂怀里。剑圣腰身一软,差点跌坐在地;不由得苦笑。
“天明,没事了。”
“唔啊啊啊啊——”
“夫人。”在一旁偷窥许久的无双害怕小盆友们告状,只好跳了出来,如此这般地解释了一番。盖聂先点头,又徐徐摇头,“原来是这样。小庄的出发点是好的,可是这种练法毕竟太过凶险,下次还是你亲自追他们比较好。”
不对,他的出发点就是玩儿死我们——两个孩子不约而同地想。
“大叔,为什么他们还叫你夫人?难道说鬼谷里的人那么笨,每个人都叫错了不成?”
“夫水之积也不厚,则其负大舟也无力——这只不过是他们的句首发语词而已,不必介意。”
“哈哈……懂了。”少羽嘴角抽搐,装作接受了这种说法。
“大叔,我饿了。”天明抬起湿漉漉的小狗眼睛,开始撒娇。
“这样啊——无双,你帮我把这只猪捆一捆,我们烤来吃吧。”
于是四个人合力拾柴燃起大火,无双徒手将猪身上的尖刺拔去,然后捆上四蹄架在火堆上烤。不一会儿,喷香的肉味儿便在树林中愈散愈远——还引来了一些不速之客。
白凤从不跟人客气。他衣着翩翩地从天而降,优雅地掏出小刀,坐在火堆的上风口,一副等着人分肉的姿态。跑去找水的小跖也回来了,被肉香吸引从树上跳下,倒是看到了一个让他老大不爽的人物。
“原来是剑圣先生,好久不见了。”
“墨门盗跖?”盖聂一惊,从火边抬起头,“原来昨天多出来的那一人就是你……真是失敬。不知阁下来鬼谷有何贵干?”
“我?我自然是来送天明拜师的。”
“如此,多谢了。”
“用不着谢。倒是盖先生还记得我盗跖的名字,我这把贼骨头实在是荣幸之至。就是不知道,先生可还记得三年前,镜湖医庄的端木蓉姑娘?”
端木蓉三字一出,顿时惊动天地,鬼神嚎哭,除了少不经事还在对烤肉流口水的小盆友,其他人的脸上都勃然变了颜色。半晌,盖聂终于艰难地开口道:“端木姑娘是在下的救命恩人,自然是没齿难忘的。”
盗跖一见他这副低眉顺眼的样子就来气,“你一走三年音信全无,蓉姑娘为了你整天愁眉不展,人都瘦了好几圈;身为医仙可以救治所有的人,却连自己的身体都调理不好!我真想不通为了你这种人,她这个样子到底值不值得!”
盖聂不接话,只是顺手从柴堆里拣了一根比较粗的木头,开始神经质地削,削。
“我认为,她这么做,不值得!”
“……或许,你是对的。”
“我是对的?”小跖气得一把抓住他的前襟,“我是对的?!我不希望我是对的!我希望我是错的!我认为她这么做不值得!但是我很希望我是错的!我希望她这么做是值得的,是为了值得的事,是为了值得的人,你懂不懂!”
“我……很抱歉。”
“谁要你抱歉!”这种“I am sorry”、“你是个好人”的另种说法对盗跖来说更是火上浇油,可惜他还来不及一拳揍上去,一个意外的声音,笑里藏刀地插了过来。
“说你呢,师哥;那个女人的心思,你究竟懂是不懂?”
白发的谷主无声无息地从林中踏出,手中提着一把妖异的长剑。血和冤魂的气味,隐隐从剑身上飘散出来。
说时迟,那是快,白凤打了个呼哨,空中一只巨大的肥鸟如鹰隼一般狠厉精准地低空掠过;然后他单手揪住盗跖的衣服领子,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嗖”地窜上了鸟背;凤凰展翅直冲九霄,瞬间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盗跖被一拉一拽一飞,登时头晕脑胀,满目金星,脑子里不知为何回荡着一句奇怪的话——“白小鸡,小鸡中的战斗机。”
肥鸟一直飞到密林边缘的一棵古老的梧桐树上才停下来。白凤依旧提着小跖的领子,轻盈地旋身而降。盗跖还晕晕忽忽地沉浸在羽毛蓬松柔软的触感中。等他反应过来,人已经被压在了树干上,一张欺霜胜雪、俊美无匹的脸蛋,挟着嘴角的一丝奸笑,阴影几乎将他整个人罩住。
“我刚刚救了你一命,你要怎么报答我?”
“诶?你说什么?”盗跖还晕着,懵懵懂懂地问。
“留在那里,现在你已经死了。你不知道端木蓉三个字在鬼谷是禁句吗?”
其实白凤没说出口的是你竟然还敢去抓盖聂的衣服领子,没看出他昨晚才被【哔——】过,要是身上的【哔——】痕迹露出来,那谁谁更要发飙了。
“为了救你,鬼谷我也暂时不能呆了。若是留在这儿,谷主一准给我小鞋穿。”
“……他这么小气?”
“比你想象的还要小气一百倍。”
“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去做任务;还能赚点零花钱。你也要一起去。”
“凭什么呀!”小跖想到他的工作性质,顿时脖子缩了缩。可惜白凤的脸压得更近了;那表情怎么看怎么阴险。“我既然救了你,你的命就是我的了;自然要替我卖命。”
“不,不带这样玩的——我绝对不帮你杀人——”盗跖开始猛烈挣扎,做坚贞不屈状。白凤少爷嗤笑一声放开了他,“怕成这样;不过,也有诛杀以外的任务的。”
小跖看着他又从树洞里掏出厚厚一捆绢布,再次坚定了要趁白凤凰不在场的时候把鬼谷所有的树都摸一遍的想法。
“这是我的任务单,你从里面挑一件做吧。”
“好厚!你究竟多久才干一次活啊?!”
“要请动我出手,有这样财力的人还不多。”
这什么人啊真会得瑟,小跖心中暗骂;然而不得不承认,美人得瑟起来还是很美。
他随手翻检了一下,很快,一些熟悉的名字跃入眼帘。
-目标:墨门荆轲(死)报酬:一万两委托人:匿名
-目标:墨门端木蓉(死)报酬:一万两委托人:匿名
-目标:墨门高渐离(死)报酬:七千两委托人:匿名
-目标:墨门盗跖(活)报酬:包子一屉委托人:匿名
“啊对了,凡是匿名的其实就是谷主。”白凤又掏出他的辣椒丸子来吃,一边含混地说。
“他这也太过分了——喂!为什么还有我?!还有为什么报酬居然是包子!!!”
“啊,那个是我写的。把自己想做的事写成任务单的样子会比较有动力。”
“为什么要对付我?我怎么得罪你了!”
“三年前不是没分出胜负么,所以想把你抓过来再比一场。你看,不是注明了要活的么。”
“……其实你现在想和我比试也不是不行,但是,你不能骑你那只肥……那只大白鸟。”
“凤皇和我情同手足,俗话说上阵亲兄弟,沙场父子兵,如果我出战不带上它,凤皇它会寂寞的。”
“借口!”
小跖被这个人胡搅蛮缠的功力彻底打败,只好砸了一下额头,继续浏览任务单——大多数都是一个人头后面加上一笔赏金,其中有朝廷重臣,亦有江湖名士,看得人心惊肉跳。不过也有物品类的任务,比如这个:
-目标:卫庄大人梳子上的牙齿一枚 报酬:十万两委托人:流沙粉丝团
“这是个什么组织?出手够大方的啊!”盗跖感叹。
“给的钱再多,也要看你有没有那个命去花。”白凤声调拖长,语意讽刺。
-目标:白凤大人的凤羽箭报酬:五百两/每根委托人:流沙粉丝团
“啊哈哈哈哈这个简单!你从那只……大鸟身上随便拔几根,可就有花不完的银子了。”
白凤瞪他一眼。“凤皇的每一根羽毛都是神圣的。”
盗跖摇了摇头,心想平时就你洒毛洒得最欢,现在又来装。不过他留了个心眼,计划着以后要是白凤再扔羽毛,就自己偷偷密下。
还有像这样的:
-目标:盖聂亲手削的牙签(雕花版)报酬:三千两/根委托人:剑圣总受应援小分队
-目标:盖聂发饰不变形蝴蝶结报酬:五千两委托人:推倒大叔特别机动组
-目标:高渐离手绘油纸伞 报酬:五千两委托人:冰山傲娇之友
-目标:小圣贤庄顔二掌门腰带结(一对)报酬:八千两委托人:人妻综治委员会
“这都是些啥……”小跖迷惘地擦了一把冷汗。突然,委托人一栏中一个熟悉的名字吸引了他的视线。
-目标:公输仇的机械宠物破土七郎(功能完好,部件无损伤)报酬:一千两委托人:墨门某某
“你们也接墨门的任务?”盗跖这下彻底讶异了。
“其实墨门燕丹和我们谷主也算是老交情了,虽然关系不太融洽,不过互相利用那是必须的。”
小跖叹了口气,“你年纪轻轻的,倒是懂得不少世故。”
白凤眉毛一挑。“我见过的黑幕,比你吃过的草还多。”
“……大爷本来就不是吃草的!”
盗跖左思右想,本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心思,手指在最后一条任务上轻点,“得,那就做这个吧。”
“你确定?墨门很小气的,给的报酬也少;我可不会给你多少提成。”
“谁说墨门小气??好吧……是很小气……算了,残帮帮主公输仇是我们墨门的老对头,就算没报酬,去整他一下也好。”
“哦?你也知道残帮?”白凤嘴角轻勾,竟露出个海棠花一般绝美的笑容。
盗跖只瞟了一眼就赶紧低下头装看不见,嘴上更是扯东扯西地分散注意力,“我非但知道,没进墨门之前,我还差点当了他们的七袋长老呢。”
“残帮也算是隐秘帮派中的厉害角色了,他们的宗旨是变残为利,把缺损的身体一部分都改造成机关;帮主更是精通稀世绝学‘万残归一’,据说神功大成之时,全身上下无一不残,除了脑袋,其他部分都可以用金铁之物代替。为了修炼这门功夫,帮众只收残疾人,你手脚俱全,凭什么当他们长老?”
“呃,他们说我的发型做坏了,可以进。”
白凤同情又好笑地摸摸他的头,像杂草一样的枯黄头发,却很柔软,“我看着还好。”
柔软的手指落到头上的那一刻,盗跖好像被雷劈中一样彻底傻眼。奇怪的触感让他很是迷惘。他无父无母,出身孤寒,自幼在坊间讨生活,市井之人自然都是避之不及;后来进了墨门,与同门兄弟打打闹闹,却也没经历过这种家人般的亲昵。后来他终于明白了,愤怒地挥手把白凤的胳膊拦下来,“别摸头!!你逗狗呢混蛋!”
“不,是兔子。”
“有区别么!”
“区别大着呢。”白凤把手背到身后,脸上的笑容愈发扩大,真真可谓秋水为神,芙蓉如面,却看得盗跖一阵胃痉挛。“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我们即刻就动身吧。”
(第四回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