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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19、听觉盛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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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像不过是梦中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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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莱士抵达罗兰的消息第二天就已经人尽皆知,尚格起得早,下楼买早餐的时候,听到所有的人交谈的内容,都是围绕着这个吟游诗人。
“昨天我见到华莱士了!”
“听说华莱士昨天在蒲公英广场即兴演唱了,你去了吗?”
“好消息好消息!华莱士应市长之邀,今晚会在紫罗兰大礼堂开演唱会!”
“真的吗?我还以为这辈子见不到他了,票价多少?”
“华莱士要在罗兰开演唱会了!”
“呱唧呱唧……”
尚格差点没被吵疯了,端了两人份的咖啡和黄油吐司上楼去,一推开房门,就见笛卡尔从阳台上弹簧一样蹦回来,兴高采烈地说:“华莱士今晚上要开演唱会!”
“……在紫罗兰大礼堂,票价三金币,演出费用一半捐赠给罗兰王都孤儿院。”尚格一副要吐了的表情表示自己已经知道了。
笛卡尔十分惊讶地凑过来:“你不是不喜欢他吗?怎么也会打听这些,莫非……你是为了我去打听的?亲爱的——”
尚格眼疾手快地把一片吐司塞进了他的嘴里:“吵死了,闭嘴!”
阳台的门没有关,街道上沸沸扬扬的声音持续传进来,说的最多的一个词还是华莱士,尚格根本无法理解这些人的追星狂热,只觉得华莱士就像一种流感病毒,走到哪儿都要传染一大片人。
笛卡尔慢吞吞地吃着吐司,不时喝一口加了奶泡的咖啡,喝完就要舔一下嘴唇,尚格皱起眉头:“不要舔嘴唇。”
“连舔嘴唇都不行啊?”笛卡尔无辜得像只小白兔,“我舔自己的嘴唇,又不是舔你的嘴唇。”
尚格简直要脑淤血了,怒吼一声:“不管谁的都不准舔!”
笛卡尔一副害怕的样子举起手来,点点头:“好好……你说了算,你让我舔的时候我再舔,或者我想舔之前向你申请报备。”
尚格正要伸手把他的头按进咖啡杯里去,房门被敲响了。
推开门的是一个穿着王都侍卫大红色制服的青年,手里捧着一个铺着金色丝绒的圆盘,毕恭毕敬地一鞠躬,说:“打扰了二位,白*华莱士先生今晚将在紫罗兰大礼堂开演唱会,特请二位赏光前往,这是华莱士先生亲笔写的邀请函。”
“呜哇~我不是做梦吧!”笛卡尔马上窜出座椅,将圆盘里的两封邀请函拿了起来,爱不释手地翻看。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尚格冷嘴冷脸地不收人情。
笛卡尔笑着拆开自己的邀请函,大声念道:“太阳王子殿下,鄙人将于今晚十七点四十分在罗兰城紫罗兰大礼堂举办演唱会,如有空闲,请务必光临,白*华莱士写于5月3日1314年。”
尚格说:“要去你去,我不去。”
笛卡尔“吧唧”亲了邀请函一口,陶醉地转了个圈:“华莱士亲手写的邀请函!哦~我太幸福了,亲爱的,如果他邀请我独处,我可以舔他的嘴唇吗?”
尚格觉得自己的神经要断裂了,劈手夺过未开封的一张邀请函:“少做白日梦了。”
笛卡尔在他背后探头探脑:“亲爱的你不是不去吗,不去邀请函给我好了,我拿去烧掉,不然落到坏人手里就不好了。”
“谁说我不去!”尚格举着邀请函左闪右躲不让他抢到。
“咦,明明就是你刚才说的。”
“你听错了。”
演唱会什么的无聊透顶,自己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要去了呢?尚格自己也不清楚,只是那一瞬间作出的决定,结果到了演唱会开始入场的时候,他后悔了。
手执邀请函的是贵客,自然可以提前入场,但是和他们俩一同收到邀请函的,不是市长就是神殿祭司长,再要不就是舍格商业界的寡头,有头有脸的人受到邀请那是很自然的,华莱士虽然是大众偶像,也要给权贵面子,但那两个穷酸佣兵是怎么一回事?!
围在紫罗兰大礼堂外面的粉丝群情激奋,几乎要把维持秩序的城卫队推翻在地上踩了,偏偏笛卡尔还不怕死地微笑挥手,好像他才是这场演唱会的主人翁一样。
“不要太招摇了。”尚格阴沉着脸,将牛仔帽拉低。
他们俩跟在商会会长的身后,最后一批进入大厅贵宾席。
紫罗兰大礼堂是舍格举办重大仪式如祭司长传承、军衔授予、神临日祷告等的地方,除了宽敞的圆形大厅外,还有一圈悬浮在空中的贵宾包厢,形状有点像被切了盖子的南瓜,一圈鹿皮沙发围着一张实木小圆桌,已经准备好了葡萄酒。
市长和祭司长首当其冲,并肩说笑着走进一个包间,侍从关上门,祭司长轻轻一挥魔杖,南瓜包厢就飞了起来,飘向视野最好的大厅中央。
这次的贵宾不多,只启用了四个悬浮包厢,两个土鳖进去坐下后,负责施法的魔法师刚举起手里的魔杖,面前的包厢就转着圈地自个儿飘了起来,摇摇摆摆地像在跳华尔兹一样,在大厅上空溜达。
下面的工作人员一片哗然,还以为出了什么事,笛卡尔开心地朝下面吹了个口哨,然后对尚格说:“亲爱的你还说我,你不是比我更招摇。”
尚格抄着胳膊靠在软软的鹿皮沙发里,半张脸藏在牛仔帽的阴影之下,嘴唇动了动:“你想多了,我这么做只是为了一会儿听不下去了可以方便提前退场。”
笛卡尔也不再挤兑他,转头兴奋地到处看,紫罗兰大礼堂不愧是国家级的建筑,除回声的墙面都设计的格外别致,圆形的墙壁上刻满了紫罗兰的浮雕,线条起伏,带着一种几个世纪前的艺术美感,并且因为加持了魔法的缘故,那些浮雕的颜色会随着音量的大小发生变化,吸收的音波越多,颜色就越深。
普通观众逐渐入场,大厅里越来越嘈杂,紫罗兰花的颜色也越来越绚丽。
“魔法真是个好东西。”笛卡尔由衷地感叹,对面不远处祭司长看见了他们,热情地对他们招了招手。
尚格说:“这一点毋庸置疑,只有魔法能做出这样漂亮的墙壁。”
笛卡尔笑嘻嘻地问:“你怎么知道我说的是墙壁?”
尚格没有回答,笛卡尔又说:“不过机械也不是实现不了这种效果,只要将声敏元件嵌在墙里,调整好滑动频率,接驳晶能机,通过音量控制单位时间内通过的能量值,应该也可以实现变色墙。当然,比起魔法,确实是要麻烦一点的。”
倏地一下,大厅里所有的灯光都灭了,紧接着舞台中央亮起无数黄色的光球,华莱士在光的簇拥下登场了。
他今天一身白色的丝绸长褂,用一条镶满宝石的腰带束在腰间,胸膛赤槑裸,下身只着一条肥大的灯笼裤,脚上是一双大红色的尖头鞋,那打扮看起来就像是沙漠中的马贼一样。
华莱士面带微笑地向所有到场的粉丝鞠躬致意,他转向哪边,哪边就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墙壁的颜色也随着产生波浪式的变化。
他站在舞台中央,被萤火虫一般的光晕包围着,开始深情地演唱:“若宇宙万物将在下一秒湮灭,我将穿过亿万光年,追逐着爱的萤光来到你身边……”
台下数千观众如向阳的花朵一般,目光紧紧追随着他的一举一动,不断挥动手里的花束。
“爱是何种滋味?苦涩却又甘甜,令人窒息地芬芳,直到将心彻底虏获。”
尚格百无聊赖地托着脑袋发呆,他对这些情情爱爱的歌曲实在是不感兴趣,要不是华莱士的嗓音的确动听,只怕他已经拍屁股走人了。
他看着笛卡尔,后者兴致勃勃地趴在包厢的墙壁上,从高空俯瞰俊美的偶像,当华莱士抬起头向高处看来时,就像只见到了骨头的狗一样拼命挥手。
真的像一只狗,谁给骨头,就围着谁转,尚格很不爽地想。
什么时候能让他不再东张西望就好了。
这个想法只存在了一瞬间,连尚格本人都没有注意到。
“汲取春天的第一场雨水滋润你的心田,采撷夏天的第一道彩虹装饰你的秀发。”
尚格不由自主地跟着那歌词,幻想春雨将对面那个人淋湿以后,再为他披上一条彩虹的模样,唔,好像挺不错的,这家伙的金发本身就像阳光一样耀眼,配上彩虹,一定会更好看吧。
正不着边际地胡思乱想着,笛卡尔突然转过身来,朝圆桌上一啪,呜呜呜地哭了起来。
尚格冷不丁被吓了一跳,伸手去摇他肩膀:“喂,你哭什么,有那么难过吗?”
舞台上的华莱士正在唱着:“我和我可望而不可即的爱慕之人,我将化作晚霞永远沉睡在你的风景里……”
“……好了,别哭了,”尚格有点无可奈何地揉了揉他的头发,“失恋这种事是不可避免的,等你重新喜欢上一个人就会把痛苦全部忘记的。”
笛卡尔将头从臂弯中微微抬起,沾了眼泪的额发乱糟糟的,遮掩住通红的眼眶。尚格看着他这样子,不知道说什么好。
“爱是一剂起死回生的药,让人从灰烬中涅槃,从深渊中腾飞,从噩梦中苏醒,从悲伤中振作。”笛卡尔动了动嘴唇,嗓音沙哑地小声说。
“这也是华莱士的歌词?”尚格不追星,自然也不了解。
笛卡尔摇摇头:“是他题写在乌赛斯人马广场上的句子,工匠把它们雕刻在地面上,帝国没有信仰,所有心无皈依的人都喜欢去抚摸那个爱字,希望得到爱神的祝福。”
尚格默了默,问:“你也常去?”
笛卡尔浅蓝色的眼眸如天空一般,被泪水黯淡了些许光彩:“每次回王都我都会去祈祷,祈祷威尔也喜欢我,但一点用也没有。”
尚格像个兄长一般拍了拍他的脑袋:“与其向神祈祷,不如自己勇敢地去追求……”
华莱士深情唱诵:“在这个诸神闭目塞听的无爱国度,我毅然决然,踏上无尽的爱的征程。”
尚格:“……”
笛卡尔破涕为笑,掌心抹去眼角的泪水:“你也可以去做吟游诗人了。”
尚格面无表情地转开视线:“没兴趣。”
就在演唱会进入白热阶段,所有的观众都潸然泪下时,一阵剧烈的震颤从脚下的大地深处传来,所有陶醉在歌声中的人同时惊醒,不知谁带头尖叫了一声:“地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