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018、吟游诗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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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你开始相信疯子说的话，你就已经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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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莱士的凭空出现在广场上掀起了一阵狂热浪潮，给闻风而至的歌迷们签了名后，这位久负盛名的吟游诗人有站在喷水池中央的雕塑上深情款款地唱起了民谣。
“给我一个久别重逢的吻，如清晨落在玫瑰花瓣上的露水，或是晚霞中的一声叹息……”
整座城万人空巷，纷纷涌到广场上来聆听他的歌声，就连神殿里的祭司们也暂停了祷告，站在殿前的台阶上远远眺望。
华莱士长得很漂亮，是那种令同性异性都赏心悦目的美，五官精致无可挑剔，银色的长发带着波浪一样的卷，用一根紫罗兰色的发带束在脑后，菲梅尔人浅蜜色的肌肤较之大众颜色略深，却恰到好处地与发色相互呼应，站在花岗岩的雕塑顶端，犹如神话中的精灵一般耀眼夺目。
“爱是神掉落在人间的眼泪……”
美妙的歌喉久久盘旋在罗兰城的上空，无数人在他的歌声中沉醉。
较之其他人的狂热，尚格却是兴趣缺缺，他现在只想找个地方坐下吃饭，坐了一天的马车，他现在快要饿死了。但别说笛卡尔拖不走，就是拖得走，附近的所有餐厅也早就空了，整个罗兰城中根本就没有人在本职岗位上！
“到底有什么好听的？”尚格百思不得其解。
笛卡尔一脸景仰地看着偶像，随口回答：“爱与美是人毕生的追求，我的初恋是在十一岁的时候，第一次看他的表演，他用歌声讲述了一个巨龙与人类公主的爱情故事，当时广场上所有人都哭了。”
尚格越发觉得匪夷所思了，他倒是承认华莱士唱歌的声音很悦耳，但听得哭出来算怎么回事？无法理解。
“爱情的美妙之处就在于，只有当你身处其中，才能体会到它，一旦置身事外，就再也想不起那种感觉，无论怎么回忆，都是朦胧的。”笛卡尔背靠着一根路灯，眼里倒映着华莱士逆光的身影和橘红色的晚霞。
尚格沉默地站在他身旁，直到华莱士结束了他的即兴演唱，向所有听众鞠躬行礼准备告辞，见笛卡尔还恋恋不舍地看着那边，就伸手去捂他的眼睛。
“哎哎哎？”笛卡尔被他捂着眼睛往后拖，差点绊得摔倒，“亲爱的你干什么？”
“去吃饭，我快饿死了。”尚格声音冷淡，把他的脑袋夹在腋下一路地拖着走。
笛卡尔嬉笑着挣脱出来，挂在他背上：“你饿自己去吃不就好了，干嘛非得拖上我？哦~难不成你在吃醋？我一直盯着别人看，把你撂在一边不闻不问。”
尚格很有一个过肩摔把他扔出去的冲动，然而笛卡尔的下一句话又让他打消了这个念头。
笛卡尔说：“威尔以前说我根本不懂爱情。我告诉过他我喜欢男人，但他压根没想到我喜欢的人就是他，还笑话我不够独立，就像棵葡萄藤，非得找棵树缠着才能活下去，说我不够成熟，所以才会有那种女人一样的心态，其实他根本不懂。”
尚格驮着他，在散开的人群中往一家餐厅走：“怎么？”
“我不是非要缠着树才能活下去，只是不喜欢被当成树缠着，贵族小姐们吧……你懂的，”笛卡尔抓抓头皮，似乎不太愿意说长道短，“太过于依赖自己的丈夫和情人了，恨不得整个长在男人身上，比起来我更希望能有一副肩膀，和我相互扶持，就像两棵树，并肩生长，而不是谁缠着谁。”
尚格嗤笑道：“那你现在还挂在我背上。”
笛卡尔笑着用手指戳戳他的脸颊：“你要是愿意也可以挂在我背上啊，来换换？”
尚格没搭腔，推开餐厅的门，找了个空桌子，侍应生过来点单，他随口叫了一份黑椒鳗鱼烩饭，然后将菜谱递给身后的笛卡尔，笛卡尔笑着说：“一样。”
侍应生是个年轻的姑娘，好奇地打量着他们，问：“两位是……”
尚格面瘫地回答：“这是我儿子。”
笛卡尔马上从他背上下来，坐到桌子对面去，侍应生笑着说：“你们挺般配的。”笛卡尔谦虚地笑笑：“谢谢，我也这么觉得。”
两份烩饭很快端了上来，笛卡尔用勺子把饭和汤汁搅拌均匀，美美地吃了一勺，然后看到对面尚格直接吃起了汤汁，白饭一动不动，就问：“你不吃白饭？”
“吃，最后吃。”尚格回答的理所当然，好像一点儿也不觉得自己的吃法怪异。
笛卡尔真诚地问：“你是打算用白饭活埋了鳗鱼吗？”
尚格猛地被呛到，差点咳出来，忙用手捂住嘴，笛卡尔又问：“格莱里亚人……都像你这样吃烩饭？”
尚格眼里精光乍现，止住了咳嗽，冷冷地问：“什么格莱里亚人，你在说什么？”
“就是刚才华莱士说的啊，乌赛斯的太阳王子和格莱里亚的暗黑骑士，”笛卡尔像是没察觉到他话语中的寒意，“乌赛斯的太阳王子，我知道这肯定是指我，那格莱里亚的暗黑骑士指的不就是你？格莱里亚在哪里，我大陆地理是满分，怎么从没在地图上见过它。”
尚格用餐巾擦了擦嘴，冷漠地道：“不知道。那个华莱士就是个神经病，不要听他胡说八道。”
笛卡尔皱皱眉：“亲爱的，辱骂情敌不是个好习惯，华莱士不是神经病。”
尚格斩钉截铁地说：“他是。”
笛卡尔哭笑不得：“好吧他是。”
尚格埋头继续吃饭，笛卡尔用勺子戳着盘子里的鳗鱼说：“格莱里亚……仔细一想，好像在哪儿听过。”可又怎么也记不起是在哪儿。
“格莱里亚是菲梅尔北部的一座小城，半个世纪前被毁了，那之后印制的大陆地图上就再也没有这个地名，你没见过也不奇怪。”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压低得恰到好处的声音，笛卡尔回头一看，差点把嘴里的勺子咬断。
那不是华莱士又是谁？吟游诗人换了一身平民的罩衫和马甲，银发藏进了贝雷帽中，鼻梁上还架了一副粗框眼镜，若不仔细看还真认不出来了。
华莱士坐在他们身后的餐桌旁吃饭，双人木座椅的靠背很高，以至于根本没注意到。
华莱士一膝跪在座椅上，左臂托腮，笑眯眯地问：“介意一起吃个饭吗二位？”
笛卡尔顿时受宠若惊：“我也有这个荣幸……？”华莱士一笑，端着自己的饭绕到他们这桌来，笛卡尔马上往里挪了一个位置，华莱士就在他旁边坐下了。
比起笛卡尔的心花怒放，尚格的脸色却是十分难看，手中的银勺挖着光溜溜的白饭往嘴里填，连一个字也吝啬于说。
笛卡尔用餐巾擦了擦手，递过去：“我是你的歌迷，从小就是了，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呃、我是说……能握个手吗？”
华莱士狡猾一笑：“如果你不介意跟一个神经病握手的话。”
笛卡尔顿时尴尬得不知道说什么好，刚才和尚格争论华莱士是不是神经病的话都被本人听到了，而且他一边自称是人家的歌迷，一边又没节操地附和了尚格的话，偷鸡不成蚀把米，倒霉透了。
好在华莱士并不介意，和他握了手后，又回到之前的话题上来：“格莱里亚已经彻底从大陆上被抹去了，记得它的人，也多半都是老头子了。”
“因为战争？”笛卡尔下意识问。
“不，”华莱士眯了眯眼，别有深意地道，“因为屠杀，整个城里所有的人都被杀了个一干二净，不论男女老少，甚至猫狗都被一个不留地杀光了，贝多纳河的水被染成了红色，成了秃鹫和乌鸦的乐园——那简直是一场噩梦。”
笛卡尔愕然问道：“为什么要屠杀？”
华莱士朝他挤了挤眼睛：“这个问题，你的朋友想必比我更清楚，我只是个流浪汉，知道的，也无非是道听途说来的。”
笛卡尔瞥了一眼对面默默嚼白饭的尚格，不用想也知道问不出什么结果，但那绝不是因为不知道，而是因为不想说，这一点他很清楚。
三人共进了一顿不算太和谐的晚饭后，华莱士与他们在餐厅门外道别，朝着神殿的反方向走去。
“你相信一个疯子的话？”尚格不冷不热地问。
笛卡尔耸耸肩：“就算是疯子，也是个优雅的疯子，说不定是他臆想出来的故事，如果我刚才邀请他去喝一杯，说不定能听到点浪漫的后续，比如暗黑骑士保护着美丽的姑娘逃出生天，从此过上幸福的生活之类。”
尚格对他的话嗤之以鼻，二人就近找了个旅馆住下，又找人带话给桃乐丝，以免神殿找不到他们下榻的地方，趁机赖账什么的。
笛卡尔好像永远都那么无忧无虑，除了被钻地蟾蜍袭击的那晚外，总是沾枕就睡，雷打不动，尚格却忧心忡忡，眉头皱起又展开，展开又皱起，平躺着听对面的呼吸声，一个多小时过去了，仍然无法入睡。
乌赛斯的太阳王子，格莱里亚的暗黑骑士。
格莱里亚。
那个叫华莱士的家伙一定知道些什么，尚格不记得自己和他打过交道，甚至今天应该是他们第一次见面，过去虽然在各地的报纸上都见过画像或者魔法照片，但与本人接触，绝对是第一次。
华莱士对他的过去好像了若指掌，能说得出格莱里亚这个地名的，绝不会是个普通人，虽说吟游诗人四处流浪，见多识广也并不奇怪，但能一眼就看出自己的来历，就算是那个久负盛名的鉴定师也做不到吧？
虽然不想承认，但自己确实在忧虑，过去自己总是一个人闯荡，雁过不留痕，很少顾忌什么，而现在房间里还睡着另一个人，下午在神殿里自己还动了要和他继续搭档下去的念头，几个小时后却又动摇了。
不能让他知道，那个秘密，必须永远埋在心里。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018、吟游诗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