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笛韵》江城微度

3、第四章

　　一夜辗转，在江上听到的笛音在脑海中不停的回荡回荡。湛有些懊恼的坐了起来，并不是失眠，只是辗转。时醒时睡，在清醒与朦胧间不断徘徊，耳边不断的，是白日里起伏的笛音。
　　思绪混乱与放空，湛半倚着，过了一夜，直至黎明。天亮，也亮的不是很彻底，迷迷蒙蒙的晓光初现，可还犹犹豫豫的亮着，瑟瑟缩缩。
　　窗外，分不清是雨是雾，像雾的雨，像雨的雾，丝丝绵绵，纷纷扰扰。
　　雨下的不清不楚，打伞是烦，却是在下雨，刚刚好把衣服淋个潮湿，不只是该不该打伞。
　　心中一阵烦乱，湛皱了皱眉，到底不是什么缠绵的性子，与其花时间让自己两难，倒不如什么也不想，只身走了出去。屋里留下蓑笠，一同留下的，还有那一声“公子，老爷说……”至于老爹说了什么，湛一点也不关心。
　　细雨朦胧中，湛跳上了江面的船，四周雨声，虫鸣，风余叶子在低语，老渔夫在叹息。天地间声音纷杂，却偏偏静得只剩自己，和心中悠扬的笛声。
　　雨下的清静，安然，惬意。却淋得湛一阵烦躁。四周的景物怎么也与记忆重合不了，疑似看见，便急急得追赶过去，可每次只留住几分相似，又再也不见踪迹。几次下来，湛不禁哑然失笑。现在的状况早与初衷相差甚远，本是为追寻心中的那片宁静，却更加心烦。
　　细草微风岸，胧胧雨落恨天暗。与其这样心情不好，还不如放弃。如是想着，便摇桨掉头，水面升生出朵朵小花，开的晶莹，开的剔透，伴着沙沙的声响，轻笑着，抬桨带起的串串水珠，在雨帘中划着弧线，终了分不清哪滴水是雨，哪滴水入了湖。
　　片刻，船转一个弯，路过一处断崖。一条小径就这么轻轻悄悄的自水边蜿蜒入了树林。湛的心情一下子开朗起来，原来欲求不得的心境，立刻烟消云散。
　　收了桨，踏上岸边。加下是泥土混杂着水汽与花草的芳香。放眼望去，甚为清晰。雨小了起来，原本就不大的雨更如轻丝细线般在空中挂着。湛踏着湿软的泥土，缓步而行。
　　折下盘虬的枝条，聆听花在雨中悄悄展颜的声音。心情也跟着明朗起来，被雨水冲刷涤荡至清明澄澈，连呼出的气息，都染上了雨的清香。
　　倏的，绵长而低沉的笛音响起，像是引路一般。湛的脚步稍滞，欣喜得向断崖高出走去。
　　笛声渐起，转而轻快，像跃上了青石板的小溪，卷着波浪向前涌去，直至收住了脚步。
　　执一长笛，一袭白衣，雨中静立，驰目千里。听到了湛的脚步声，回头望去。
　　那一刻若为初见，便是天崩与地裂。
　　那一刻是大雪后的曼妙与婉约。
　　那一刻宁舍今生今世所感，换君一盏容颜。
　　若是初见何事愁，
　　凝眸深处竟人*。
　　思绪已乱终不悔，
　　为君共勉一清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