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笛韵》江城微度

2、第二章

　　铺开纸，提笔，蘸墨，落笔，意气风发。字还未写饱满，就听得一声“少爷”的喊叫。湛的笔一滞，便加了些怪异的感觉，梗塞不顺。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未等来人开口，湛挥了挥手，不耐烦道。家里一来人，几乎是提亲事，变着花的夸自家女儿这好那好。湛一见了就想躲，可惜被老爹发现了，无奈的乖乖窝在屋子里。就算是写几个字，也要被三番五次的打扰，叫自己去前厅。
　　湛放下笔一摇三晃的走出房门，吊儿郎当的东瞅瞅西看看。逗逗笼中的画眉，嗅嗅园中的海棠。悠闲地走到大厅门口，脚一拐，又向大门晃去。四下看看没什么人注意，脚底抹油流了。庭院中，几棵树静静的立着，叶子簌簌的作响。
　　湛在墙外踱着步子，心情格外的好：墙外是阳光灿烂，墙内是烦人的谄媚的笑与奉承。而自己，走在阳光下。
　　“呦，湛公子来啦！”远远的一声传来。
　　湛笑了笑，谁家姑娘哪有青楼的漂亮？踏进了门。
　　“柳月姑娘呢？”湛与众姑娘聊了几句，便向老鸨询问柳月姑娘. “唉！真不巧，柳月姑娘今天有事不在啊！”老鸨一脸假装的可惜. “那雪梅呢？”湛又问。 “她……也有事。”语焉不详的答着，目光扫向了楼上。
　　“燕妍呢？”湛去青楼，并不像其它人一样只拘泥于某个风华雪月的女子，他更偏于随性，只是想到那个问那个。“算了吧！”几次下来 ，湛也烦了，京城来客人，那些姑娘去招待大爷去了，没空理自己。 “湛公…” 湛摇了摇手，向门外走去。身后是奢靡的繁华，湛厌烦了。在家中，别人的讹谀奉承，让自己一步也不想走进那大门，可自己又不得不回去。不屑又怎样？自己还不是乐在其中的挣扎。
　　入了世，怎能不受沾染？自己的家世让那些霓裳苑的人笑脸相迎,也就决定了京城来了更大的官，就把自己晾在一边，还一脸理直气壮的歉意。钱权势，这是旋涡啊！要么远远的走，旋力再大也波及不到，要么就深入其中，心安理得的坠落。凉风吹在身上，却迷糊起来，湛并没有太在意任自己的思绪飘远，随意了步伐。
　　待到水汽与浪声向湛袭来，才回了神，发觉走到了水边，水面折射了阳光，跃动着起伏，荡漾的远去。湛怀着如顽皮孩童的心情，狡黠的目光闪了闪，飞快地跳上一只小船。
　　摇着桨，船轻晃了几下，快速离了岸。悠闲地哼着小曲儿，哪管身后船夫气的跳脚。
　　阳光在水面上跳跃，时而钻入水中，时而飞出的水面。湛受了桨，让船随水慢慢地漂。枕着自己的胳膊，躺在船头，看着天。
　　澄澈的天空像一块巨大的水晶，莹莹透明，耳边是哗哗水声，心中再也不会想那些让自己烦心的事。思想放空，静静的看着渐变浅的天，或再慢慢的蓝色加深。
　　微风拂过，发丝轻挠着脸颊，时而走在阴影里，时而走在阳光下，嗅着水汽，享受暖暖阳光匍匐在身上，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气息减缓，在静谧与惬意在迷醉中流淌时，一道笛音划破长空，悠悠的绵长，绵长。惊醒了低吟的叶子，惊醒了浅眠的鸟兽，惊醒了蓝天碧水一孤舟，惊醒了湛。
　　悠扬笛音不绝，说是低音，却不是竹笛的清脆，即使跃动起伏，也透着沉沉的稳重，湛勾了勾嘴角，又合了眼，任连绵悠远的声音如流水般在自己周身流淌。暮色浓郁起来，如蜜般粘稠得在空气中凝滞着，花与草的浅香，在笛声悠扬中飘散。
　　宛若天籁的敌营还悠悠地响着，足够清，却不空，笛音中有着世，足够脆，却也道绵长。湛凝视天边，思忖了一下，决定还是回去了。他并不介意在凉风下吹上一晚可他实在没什么兴趣在漆黑的夜空下任船在着断崖下随水漂。
　　摇浆回去了，湛心中是有不舍得——听着越来越低，越来越模糊的笛音。音质实在是特别，湛只能依稀辩得出是笛子，流畅的把单音串成水，连成山，最后奏出世间的纷绕与淡泊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