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仿佛因我爱你开始》高长夏

24、【第二十四章】

　　高二开学的时候，林因就觉得叶老师变了，变得不再常给她笑脸。
　　不再叫她去他的办公室，指着自己试卷错的地方，轻轻敲她的脑袋，柔声道：“这么粗心？”
　　不再在周末的时候发了短信到她的手机上：“为了奖励你考试成绩好，老师请你吃饭。”
　　最终，叶老师重新选取了课代表，林因落选，秦佳成了新一任课代表。
　　林因难以置信地看叶老师，叶老师却夹着课本，潇洒地走出了教室，徒留教室里一片难以置信声。
　　林因有些慌张地跟着叶梁的脚步，一直到叶梁的办公室，林因叫住了他。
　　“叶老师，为什么？”
　　叶梁却没有回头。

　　“叶老师，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上学期，期末考试，秦佳第一名，而你是第二名。”
　　叶老师这样说，这样说的时候，语气平淡无奇，眼神疏离，整个人离林因仿佛很远，他穿的白衬衫在日光的折射下，将他整个人变得透明了起来，叫林因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看见黑色的瞳孔，瞳孔里再无关爱。
　　“可我明明考了那么多次的第一名，只是一次，只是一次而已，为什么？”
　　林因不甘心，她也是高傲的人，她却低下头，这般卑微地问他原由。

　　“从前你不是不愿意当么？如今我便遂了你的愿而已，另外，我觉得在英语方面，秦佳更有潜力。”
　　林因的心仿佛被利剑划中，顿时有细微的疼痛，继而整个蔓延开来，同样的话，叶老师以前是这么说自己的，从前……不想要的时候硬塞给我，想要的时候却被你这样硬生生夺走，叶老师，你为什么从来不顾及我的意愿。
　　林因的骄傲不容许她继续这般摇尾乞怜，这般卑微下去，她只咬了咬唇，控制住自己渐渐酸涩的眼眶，然后一字一句道：“知道了，老师。”

　　接下来的林因，以超强的，每次月考都是第一名并且拉下第二名一大截距离的成绩证明了自己在英语方面比任何人都有潜力。
　　叶老师的眼神越发幽暗。
　　班上所有人都觉得他们两之间不对劲，徐鑫无数次感叹，叶老师是不是被别人穿越到了他身上，不然不可能撤了林因的职，数学老师有可能撤祁御的职，但叶老师绝对不是会撤林因职的人啊。
　　林因只笑笑道：“不管可能不可能，我如今不是英语课代表，已然成了事实，我不知道哪里惹了

　　叶老师，叶老师如今讨厌我也已然成了事实。”
　　林因跟叶老师之间的别扭，直到期中考试之后，文理分班。
　　祁御这种级别的自然是选择物理化学。
　　林因学习了两个月的生物，一权衡，学好生物的可能性比学好物理大多了，便跟徐鑫一道选择了生物化学。

　　刘佳佳，肖月选了历史政治，陈婵王钰雯都选了生物化学，几人团聚显得尤为开心。
　　开心地去学校外头的小饭店消费去了。
　　林因破天荒地叫老板娘上几瓶啤酒，老板娘盯着林因他们看了半天，连忙摇手：“小姑娘们还都未成年吧？”
　　林因便叫陈婵把身份证甩出来，得亏陈婵姑娘已经十八岁了，林因才能喝上了酒。
　　这一杯接着一杯，凭谁都拦不住，直喝到新月初升，林因已是酩酊大醉，神色痛苦异常，几人架着她往学校走去，有些忐忑，这样烂醉如泥的人学校大门，宿舍大门那是一个也通不过啊，该如何是好？

　　远远地看着从大门驶出来的叶老师的车，众人仿佛看见救星了一般，冲叶老师挥手。
　　叶梁将车停到路边，便看到了脸色潮红，双眼紧闭，神色痛苦，被人搀扶着的林因。
　　叶梁便下了车，不由自主地去扶住了林因，低头询问道：“怎么回事？”
　　徐鑫立刻跳出来，微红了眼眶道：“叶老师，这么说或许显得我目无师尊，但我还是想说，小因

　　这样，全都是因为老师您，为了当好您的课代表，小因大约是全校起床最早的一个，她牺牲学习其他学科的时间只为了证明您选她做课代表的决策是正确的，为了不丢您的脸，她却被别的老师一一喊去训话，数学老师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将她说哭……”

　　“够了……”叶梁打断了徐鑫的话，扶着林因往车子走去，眉头皱得很深，只留给徐鑫她们一个冷淡侧脸。
　　徐鑫立刻倒在陈婵身上装醉酒，开始耍起了酒疯，内心惶恐得要死。
　　叶梁看着坐在身旁，昏黄路灯照耀下的林因的脸，只将眉头皱到了最深，然后踩下油门，发动了车子，消失在徐鑫她们的眼前。
　　姑娘们望着绝尘而去的车子，展开了下面的对话。

　　“叶老师好像心情不好。”
　　“叶老师开学来了心情有好过么？”
　　“那你们知道为什么么？”
　　“我猜测是感情不顺。”
　　“是跟之前的何姿姐？”
　　“应该是。”
　　“小因真惨，无辜成了牺牲品。”
　　“哎呀，时间不早了，我们快走吧。”
　　“叶老师将小因带走，不要紧吧？”
　　“不要紧的，叶老师对小因那么好，就算是从前，叶老师肯定会照顾好她的。”

　　天真的姑娘们啊，做个好梦哦。
　　叶梁住宅卧室的床上……
　　淡定，叶老师只是捧了杯热牛奶将林因端详了一阵，然后腾出一只手，以大拇指的指腹轻轻抚触林因的脸颊，轻声呢喃道：“如果我比你大两岁，而不是十二岁，是不是如今的境况会没有这般糟糕？”

　　头痛欲裂的林因似乎听到有人在旁轻声低语，以为是徐鑫她们，便费力张开了眼，朦胧间，仿若看见了叶老师，揉了揉眼睛，果然是叶老师。
　　林因同学立刻以一个防备的坐起后退姿势伤了对面人的心，叶梁端着牛奶坐在床沿，不自觉间，还是柔了自己的语气道：“把牛奶喝了。”
　　林因便要往床那边翻去，慌乱间找着自己的鞋子，却被叶梁一把拉住手，叶梁不自觉拔高了声音：“把牛奶喝了。”

　　林因一边挣脱一边打算光脚下地，一边还念叨着：“我要回宿舍，我要回宿舍。”
　　叶梁重重放下手中的牛奶，另一只手一个用力，林因便又重新躺回到了床上。
　　她的唇，近在咫尺。
　　她的睫毛在床头柔和灯光照射下，在眼窝处投下一片阴影。
　　她稚嫩的胸脯随着她的紧张上下起伏着。
　　她眼底的慌乱，一览无余。
　　叶梁顿时觉得脑中的空气仿佛被抽走一般，然后由了自己的性子，压下自己的身子，附上自己的唇，继而热烈执着地吮吸起来。

　　叶梁身下的林因在这一瞬间，瞪大了双眼看着眼前闭着双眼的叶老师，神智有些缓不过来。
　　待得林因反应过来时，立刻激烈地挣扎了起来，手脚并用地挥舞着，压着自己的叶老师却并不见反应，却将自己的唇咬得很痛，然后浓烈的吻一路向下，攻城掠地一般，滑过她的下巴，颈项，锁骨，林因校服的扣子不知何时被叶老师解开了一半，露出里面粉色的幼稚的内衣。
　　林因真的害怕了，带着浓重的哭腔道：“叶老师，不要。”

　　叶梁才终于停了下来，看着身下的林因，她眼中的惶恐叫叶梁绝望，绝望的他觉得已经坏到这般田地了，还能如何呢，于是，与林因双手十指相扣，轻轻地印上自己的唇，品尝属于她的甜蜜，柔软。
　　再吻上她的右眼，只想沉沦，沉沦，再沉沦。
　　林因放弃了挣扎，哑着嗓子道：“叶老师，你这样，我害怕。”

　　叶梁倏然睁开眼，看着她颤抖着，脸庞上尽是泪水。
　　叶梁以为自己宁愿让她恨他，也不愿她心中没有他。
　　他以为自己可以狠心地不顾她的意愿要了她。
　　可是，他错了，他看见她的眼泪，顿时便六神无主了，所有的狠心都化作泡沫，想要将她搂在怀里，细细安抚，想要叫她别害怕。

　　可如今，是不是，一切的一切，更回不到从前了。
　　乘着叶梁愣神的空档，林因重重地推开了身上压着的人，冲到了床下，双手颤抖地扣着胸前的扣子，
　　叶梁缓缓走到林因身后，张张唇，犹豫着还是喊了声：“林因……”
　　扣好扣子的林因，转身，反手便给了叶梁一巴掌，干脆，利落，冷酷，无情。

　　这一巴掌，在叶老师眼中的解析是这样的：这孩子，定是厌恶极了我罢。
　　这一巴掌，在林因眼中的解析是这样的：这究竟是什么情况？
　　林因赏完巴掌之后就要往外冲，又被叶梁给拉住了，林因怒目圆睁，欲要再给个巴掌，右手又被叶老师给擒住，顿时惶恐到最高级。
　　叶梁缓了缓情绪，忧伤染满了眉目，沉沉开口道：“学校的门都关了，今晚就睡这儿罢。”
　　继而又补一句道：“我会出去。”

　　十一月的夜里，空气里满是丹桂芬芳，叶梁身着一件白衬衫，在门外的过道冻了一宿。
　　半夜的时候，外面下起了雨，透过玻璃门，昏黄的灯光下细雨交织成一片薄雾，叶梁点燃了另一支烟，再看看烟盒，所剩无几了，不知能否支撑过今晚。
　　有一种感情，叫质的变化，叶梁和林因的在这一夜之后也发生了质的变化。

　　当叶梁打开卧室的门，发现床上的人竟睡得还算安稳时，自嘲地笑笑，幻想了一下自己端着早餐到她身边，然后轻声唤醒她的摸样，昨夜的雨来得快，去得也快，窗外树枝间已漏过几缕阳光，溜过没合紧的窗帘，照在叶梁的指间下的林因的脸。
　　叶梁这样静静地注视了大约有半个钟头，眼前林因的眼皮才开始微微颤动，叶梁便退了两步，果不其然，林因睁眼之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床上翻滚到了床下的另一边，动作之快，实在是视叶梁如洪水猛兽的模样。

　　林因不发一言，匆匆就往外冲去，身后的叶梁沉默地看着急着逃跑的林因，忽然就想起了去年夏天的时候，第一次见她，她也是这样，不同的是，去年她笑着跟他说再见，而如今……
　　叶梁无力坐进一旁阴影下的椅子里，伸手掏向口袋里的烟盒，打开却发现，空空如也，一如他的心。

　　一周之后，叶老师便消失于k市一中，消失于林因的生活里了，新来的英语老师这样告诉大家：叶老师已经离职了，高二五班乃至全校一片哗然。
　　因为，叶老师是全校最帅的男老师。
　　因为，叶老师是全校未婚女老师的求发展对象。
　　因为，叶老师是全校教课方式最特别的。
　　因为，叶老师才对林因做过那样的事。

　　林因为此愣神了一整天，眼前看到的课本全模糊成了一片，新英语老师上课提问到她也全然是一片心不在焉。
　　林因的圆珠笔在课本上一圈一圈地画着，李白的脸都被她画出了个大窟窿。
　　林因想起那个晚上，叶老师那样之后，甚至连一句抱歉也没有给自己，然后便是一周不见人影，再如今，叶老师便这样走了。

　　林因很气恼，却又不知自己究竟恼什么。
　　心中总郁结着一股难以名状的怒气。
　　林因的怒气最终将李白的头给画掉了。

　　自从叶梁离开之后，林因的成绩也发生了质的变化从前再不济，平均下来也总能保持在大约五六名的样子，如今，却总是徘徊在十五六名，连徐鑫争口气，有时候都能和林因平起平坐了。
　　那位爱管闲事的班长即使被分到了别的班级，依然不改爱管闲事的本色，只管林因闲事的本色。
　　当高二第一学期期末考试，林因同学不负众望地第五次考取了班级第十五名的成绩后，祁御班长再也看不下去了。

　　k市刚下过一场大雪，整个校园沉浸在一片银装素裹中，徐鑫的奥迪爹没来接她，因为徐鑫恋爱了，跟徐吉学长一路赏着雪，游荡着回家，别有一番风味。，徐鑫走前，担忧地看林因，握着林因的手，喃喃开口道：“小因，你就算再怎么消沉下去，叶老师也是不会回来的了。”

　　林因立刻甩了徐鑫的手，此地无银三百两道：“谁说我这样是因为叶老师了，啊？” 徐鑫摸摸鼻子，小声道：“全校的人都这么说的？”林因立刻炸毛了：“是谁，到底是谁？” 徐鑫立刻拍拍林因的背，安抚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你这样不是因为叶老师，你别跟她们计较了。学校平常也没什么特别轰动的事值得她们八卦。”

　　“你的意思是我成绩下降这件事在学校是很轰动的事？”林因挑眉，不满的情绪升到了极点。徐鑫摸摸头，往门边挪去：“小因，我看我还是走吧，你别生气了，寒假我会去你家找你玩的。”林因随手扔了一本手边的书：“我家不欢迎你来。”林因觉得气馁极了，懊恼极了，一群不明真相的人，谈论着别人引以为痛的事情，间或投来戏谑的眼神，猜测着一些毫无根据的虚假事实，轻易就将人送上了流言蜚语的云端。

　　昨夜下的雪还未曾来得及扫去，林因亦步亦趋地小心着步伐在这洁白世界里行走着。
　　眼前却突然多了一双脚，林因不打算抬头地绕过去，却被人按住了肩膀，如今淡漠成性的林因条件反射般反手拍掉了按住她肩膀的手，然后抬头，眼神略凌厉，在瞧见是祁御之后，便打算继续往前走，不作搭理。

　　却被祁御拉住手臂，林因挣脱，祁御决心很大，所以林姑娘没能遂愿，只能继续用眼睛瞪他。
　　祁御笑笑，白色的雾气氤氲在他眼前，林因恶狠狠地质问：“有什么好笑的？”
　　“好像进学校之后，你从未给过我好脸色。”祁御有些无奈地说道。

　　“彼此彼此……”林姑娘依旧臭脸，却突然被祁御抱住后退了两步。
　　正要发作，在看到祁御头顶上的一滩积雪时，生生住了嘴。
　　祁御拍了拍头上的雪，然后从怀里掏出一支钢笔：“这是你送我的钢笔，我一直在用。”
　　林因仰头看着他眉梢处挂着的雪片，几次伸手想替他拂去，终是觉得没那个必要。

　　“上个月参加全国奥林匹克数学竞赛也是用它答的题，学校组织了欢送会，之前班级的同学都来了，我以为你也会来。”
　　一个月前？
　　林因眼神黯了黯，那似乎是叶老师才离开她的时候。
　　“现在这支钢笔，还给你。”祁御将钢笔递到林因跟前。

　　“不要。”林因转过脸，想起叶老师，心情变得更加糟糕了。
　　“拿着。”祁御执起林因的手，将钢笔放到她手心“林因，可不可以，让我为你补习？”
　　他说得小心翼翼，眼神翼是很小心，执着林因的手久久不愿松开。
　　林因看着他的眼睛，看了许久，久到他身后枯树上的积雪簌簌往下落了几串，才终于开口，一开口便是一声叹息

　　“祁御，如果我有心学习，我成绩不会糟成这样，若是我的心不在学习上，即是神仙，也无力回天，你懂么？”
　　“当真是因为叶老师，你才消沉至此么？”祁御无奈地问。

　　“不是……”林因立刻又冷了语气，将钢笔扔到了雪地里，然后，绕过祁御，决绝地走了。
　　寒风袭来，林因火红色的羽绒服在洁白的雪地里，如同火焰，渐行渐远，光秃枝桠梧桐树下的祁御，弯腰捡起雪地里的钢笔，淡淡道：我视若宝贝的东西，你却就这样毫不吝惜地丢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