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仿佛因我爱你开始》高长夏

23、【第二十三章】

　　这个晚上，叶梁一人喝了半瓶白酒，林因几次想伸手把酒瓶抢过来，都被叶梁推掉了，林因求救的眼神看向在座的几个叔叔，叔叔们都自顾吃菜，颇心痛地看叶梁，饭局颇为沉闷，林因一头雾水，去洗手间前叶老师还挺开心的，怎么说变就变了。
　　当叶梁喝完半瓶酒的时候，饭局便结束了，欧阳叫了代驾司机送叶梁回去，然后对林因说：“小因妹妹，你陪着他一起吧，他一个人我们不太放心，你把他送回去再回家吧？”
　　林因诧异指自己。
　　欧阳慎重点头：“嗯，我们三约了其他朋友去唱歌，脱不开身。”
　　林因更诧异了，这，这不都是叶老师的朋友么？什么朋友啊？
　　林因心中比了很大的鄙夷表情，然后踉踉跄跄地扶着叶老师往外走了。
　　留下身后的几个人心中默默说道：“小梁同志，兄弟们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饭店外面很炎热，偶有微风拂来，也只将身旁叶老师的酒气拂到林因的鼻子里，林因被呛得想立刻撒手不管身旁的人，但看看叶老师微红了脸，神色似乎有些痛苦，眼神非常迷离地看着自己时，又下不了那个狠心了。
　　代驾司机过了十几分钟才到。

　　车里，叶老师一直往林因身边钻，林因一直退到车门边，再无退路，叶梁便将头靠在了林因的肩上，林因大气不敢出一声，一直到叶老师的家中。
　　本来想放下他便回去的，看着叶老师皱眉躺在床上的摸样，便想起方才饭桌上，叶老师光喝酒都没怎么吃菜了，便又跑到厨房里，翻箱倒柜找到了大米，淘淘洗洗，煮了点粥喂叶老师吃了下去。

　　叶老师吃完，已经是十一点了，林因一个人又不敢回家，便在叶老师家的沙发上将就睡了，许是太累了，竟连个电话都没打回家。
　　所以第二天清晨，当林因看到叶老师在继续睡觉，便蹑手蹑脚出了叶老师家，回到家时，林建国劈头就是一阵怒骂：“上哪去了？怎么彻夜没回，啊？你知不知道我跟你阿姨一夜都没睡，担心死了，差点都报警了”

　　林因看了眼爸爸身后的林果他妈妈，垂了头，嘀咕了句：“又不是我叫她不睡觉的。”
　　林建国怒拍身旁的桌子，又咆哮开来了：“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林因同学体内的叛逆因子便瞬间升到最满格：“我说没人叫她等我，我不用她假惺惺地关心我，她又不是我妈妈，谁知道她是不是希望我永远别回来啊？”
　　“啪……”

　　这一个巴掌又响又亮，震惊了在场所有人，以及震醒了在沙发上睡觉的林果。
　　林果妈妈立刻推开林建国，大叫：“你干什么啊？”
　　然后要摸林因的脸，被林因拍掉：“你走开，假惺惺。”

　　然后冲到自己的房间开始收拾东西，林果小朋友刚睡醒，懵懵懂懂地走到林因跟前，想牵林因的手，被林因推开，冲他大吼：“你也给我滚开。”
　　林果小朋友伤心地哭了，昨天还好好的姐姐，很温柔地跟他说不会动不动不要他，怎么一夜之间，整个人都不一样了，林果小朋友哭得有些惨绝人寰。

　　林建国便冲了进来，看见林果小朋友倒在地上痛哭，顿时对大女儿的行径不满到了极点，指着林因的鼻子道：“你别觉得全世界的人都对不起你好不好，你阿姨跟你弟弟处处谦让着你，这就是你做姐姐的态度吗？”
　　林因同学立刻发挥了天蝎座倔强的特色，冲她爹怒吼道：“我不要小三对我好，我不稀罕跟破坏别人家庭的人住在一起。”

　　林建国便又扬起了手，林因同学视死如归仰头道：“你打啊，你打啊，你打死我好了，省的我来破坏你新家庭的幸福。”
　　林果妈妈立刻冲进来，将林建国拖了出去。

　　林因在一片混乱中，包袱款款地离开了这个家，林建国一如所有吵过架之后的父亲，放出了狠话：“你要是踏出这个家门一步，就再也别回来了。”
　　无数事实证明，林父肯定会为他说的这句话付出代价的。
　　林因同学大义凛然地拖着小行李箱，毅然决然地离开了这个家。
　　当叶梁醒来的时候，看见林因在身旁哭，顿时有些震惊，并且迅速想好了自己酒后乱性的对策，

　　正要拖着林因的手来个深情款款的表白时，却见林因一头扎进了自己怀中，放声大哭。
　　叶梁醒了醒神智，轻轻拍了拍林因的后背，柔和了声音道：“老师会负责的。”
　　林因抬头，泪眼婆娑地看叶梁：“我爸爸不要我了。”
　　“你爸爸……知道了？”
　　林因擦擦眼泪，哽咽地看叶梁：“知道什么？”
　　“知道昨晚的事了？”

　　“我昨天看你光喝酒，所以给你煮了粥，然后就太晚了，不敢回家，早上回去的时候被我爸爸打了。”
　　说到伤心处，林因姑娘又抑制不住地放声哭出来。
　　叶老师仿若吞了苍蝇一般，抚了抚林因的头，诚意十足道：“我去找你父亲谈谈？”
　　林因连忙摆手，胡乱抹了把眼泪道：“不用了，我们已经决裂了。”
　　叶梁轻笑出声，看到林因身后的行李箱，有些心痛地摸摸她的头道：“你就这样跑出来，你父亲会担心的。”

　　林因一撇嘴，眼泪又掉下来：“他才不会呢，他有了新的家庭，新的老婆，还有一个乖巧可爱的儿子，我根本就是多余的。”
　　叶梁伸手，揽过林因的肩，拍拍她的背道：“你想太多了。”
　　林因抽抽搭搭地说着些自暴自弃的话，心里一阵一阵隐隐作痛。

　　林因八岁那年，父母离婚，她永远都记得，那是个滂沱大雨的深夜，妈妈一手拖着行李箱，一手牵着林因的手，就要走进那漫天的雨中，爸爸照例是拍桌子怒吼：“蒋信宜，你敢走出这个家门一步，就永远别回来。”

　　果然如爸爸所言，八年来，林因只能接到妈妈的电话，再没见过面，妈妈在大洋彼岸，常常向林因抛来橄榄枝，希望林因能同她一起食美国俸禄。
　　林因每每回头看一眼外婆，心总会觉得痛，外婆年迈体衰，生了两个女儿，都跑到万里之外的地方，大姨大约两年回来一次探亲，而这个不孝的小女儿，一别竟是八年，妈妈总说她要功成名就了才会回来光宗耀祖，每每只是托大姨带回来一笔不菲的钱财。

　　她们却不知道，外婆想要的不是钱，只是简单的陪伴与守候。
　　所以，林因坚持没有被爸爸接到他的城市接受更好的教育，是因为她最不愿看到的是外婆孤独终老。

　　林因在叶梁的怀里哭到睡着，已是太阳高照，叶梁拉上窗帘，调整了屋里的气温，又替林因掖好被角，拨了拨她脸颊上的头发，然后，抑制不住地，在她的嘴角印下轻轻的一吻。
　　叶梁在床头留了纸条，饿了冰箱里有吃的，微波一下就可以吃，等晚上他回来了再带她出去吃好吃的，在他这儿住上几天，然后去林因爸爸那和个好，事情就算了解了。

　　叶梁是这样为她安排好了一切。
　　叶梁怀着美好的心情出了家门，待得夕阳西斜，叶梁的脸上依旧带着不易察觉的笑，轻轻转动门把手，他却不知等待他的是空空如也的房间。
　　叶梁找遍了所有的房间，却没看见林因的身影，最后在床头发现了另一张纸条，上面只有短短一行字：“叶老师，我回外婆那了。”

　　叶梁松了松领带，胡乱地解开两颗纽扣，仿佛这样才能畅快呼吸一般，盯着手上的几个字，仿佛要看穿他一般，然后狠狠地揉紧了纸条，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
　　他从来都是个高傲的，疏离的，冷酷的，无情的人，他何时成为了这样一个在爱情里患得患失的人？在对象还只是个十七岁的黄毛丫头。

　　不，他不是这样的人，他从来不会是这样的人。
　　叶梁不知道此刻的自己表情有多么吓人，他立刻打了电话给辛达，表示要召开大桥议案的会议。
　　辛助理正跟女朋友约好要看电影，已经捧着爆米花开始检票了，却突然接到今天貌似心情不错的老板的黑色命令，顿感莫名其妙，眼看着女朋友瞪他：“辛达，你今天敢走，我们就完了。”

　　辛达知道，女朋友这只是赌气，可老板那边的口气却是如果他办不好这事，会随时要了他的命一般，所以，孰轻孰重，辛达在女朋友的怒吼声中，一个一个拨通了公司参与大桥议案的老大们。
　　此刻的叶梁，只是想用工作分散自己的注意力，所以，这个会议从晚上七点一直开到凌晨三点，在各部门老大们喝了n杯咖啡并且摇摇欲坠之时，辛达颤抖着在一旁提醒自己的老大道：“叶总，您晚饭还没吃吧？”

　　叶梁瞟一眼与会者，大多眼神涣散，一手捧着咖啡杯，一手握着手里的文件，仿佛随时能倒下去。
　　叶梁轻咳一声，大家便都正襟危坐了，叶梁轻启他的金口道：“各位都饿了？”
　　众人纠结着点头。
　　“都困了？”
　　众人齐齐点头。

　　叶梁便摔了手里的文件“我从前以为我的公司差点倒闭只是因为我大哥从中阻挠，如今，我知道了，我只是养了一帮废物，你们对建筑行业连最基本的热情都没有，区区熬了半夜都做不到，都回去吧……”

　　没人敢动，众人都胆战心惊地看着今天白天嘴角翘了一天，如今又突然恶魔附身的老板。
　　辛达颤颤巍巍地将手伸向叶梁的杯子：“叶总，我给您倒杯牛奶……”
　　叶总手一挥，杯子应声落地，清脆的碎裂声叫众人的心跟着一紧，带着恐惧的眼神看叶总。

　　“叫你们都回去，听不懂我的话么？”叶梁身后的落地窗户，一轮新月将他照得很是凄清，凄清的是眼神。

　　众人都将求救的眼光瞥向辛助理，辛助理默默点头，众人便都揣着笔记本，夹着尾巴，鱼贯而出了，辛助理犹豫地看一眼正在抽烟的叶总，嘱咐了句：“叶总，您要注意身体。”
　　然后退出之后又给叶梁泡了杯热牛奶送进来，窗前的人依然孤寂地站着，辛助理摇摇头，不知牵动叶总情绪的是不是昨天见到的那个小姑娘。

　　接下来的日子，叶梁用工作淹没了自己，麻痹了自己的神经，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两个礼拜，他甚至一个电话也没有给林因打去，直到那天顾群他们过来，在沙发垫下面发现了一根发卡之后，叶梁端详着那根粉色的，尾端有蝴蝶结的属于少女的发卡，思念如泉涌一般将他淹没。
　　他以为自己能够不被任何人左右自己的情绪，他以为他能恢复从前自私任性不在乎任何人想法的自己，他以为他能跟林因重新回到只有师生情的时候。

　　他高估了自己，只是看到一根属于她的发卡，他就恨不得能立刻见到她，拥紧她，告诉她，他不想做她的老师，他想做的不只是老师。

　　叶梁立刻抛下了他的损友们，往一百公里外的林因出发
　　当叶梁到达的时候，他看到的却是少男少女在桥旁大树下，弹着吉他，微笑对视，林因跟那个男生都穿了白t-shirt，男生怀里抱着吉他，时而看琴弦，时而看林因，他们身旁停了一辆自行车。
　　是啊，这才是林因要的，林因希望拥有的从来都不是他，从来都不是。
　　当夕阳如同金子般洒下余晖时，叶梁才发觉，他在河对岸的车里已经坐了两小时，在这期间，他看到男生给了林因一个信封，叶老师眼力好，那是个粉色的信封。

　　叶老师知道，那似乎是情书。
　　叶老师看着林因笑眯眯地收了那封情书。
　　叶老师眼黯地调转了车头，带着一颗伤痛的心，折回属于自己的领地。

　　这边大树下的琴声也戛然而止，林因拍拍徐吉学长的肩膀：“看不出来啊，学长喜欢徐鑫，哦……你们是本家哎，五百年前可是一家哦，这揍四缘分啊。”
　　徐吉学长摸摸头，笑得竟有些害羞：“她平常太大喇喇了，其实我暗示过很多回了，所以拜托你把这封信给她，那个，再拜托你在她面前多说说我的好话，可以吗？”

　　林因再拍拍学长的肩：“君子有成人之美，学长，放心。”
　　学长立刻将手上的吉他呈上：“请收下这把吉他，其实我钢琴弹得更好，如果你感兴趣的话，我以后可以免费帮你上课。”

　　林因啧啧有声，深感，徐鑫这丫头说不定找到合适的人了呢。
　　林因初闻学长喜欢徐鑫的时候，讶异地发现自己并没有任何异样的情绪，她一直以为学长是自己心中恋人的标准，留短发，穿白t-shirt，爱好音乐，会骑车载她在春风里徜徉。
　　可是，她没有生气，没有失望，没有半分嫉妒徐鑫的心，她甚至觉得学长跟徐鑫在一起，实在是很相称，她衷心地愿意他们能谱成一段佳话。

　　这个夜里，林因失眠了，拨弄着手里的手机，咕哝一句，叶老师已经两个星期不打电话给她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