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仿佛因我爱你开始》高长夏

25、【第二十五章】

　　H市，叶梁办公室，暖气很足。
　　叶梁身穿深色羊绒v领毛衣，一手端着咖啡杯，一手修改着手中的图纸，眉头一如往常，皱得很深。
　　顾群跟方夏业结伴进来的时候，叶梁甚至都不曾抬头看他们一眼，只淡漠地说一句：“身上的雪拍干净再进来。”
　　“四哥，雪早就停了。”
　　叶梁才终于抬眼看一眼窗外，阴沉沉的天空，远方是阴霾笼罩。
　　叶梁放下手中的咖啡杯，又打开电脑，并没有招呼客人的打算。

　　顾群一屁股坐在叶梁的办公桌上，叶梁含了几分危险讯息在眼神里瞟向他，顾群依旧恬不知耻地坐着，然后十分八卦地问了句：“听说你昨晚跟何小姐用晚膳了？还是烛光晚餐哦？”
　　叶梁不动声色，依旧在看电脑。
　　“小梁，如果你不喜欢她，可千万别招惹了她再抛弃她，她不是好惹的人家。”方夏业有些担忧地说道。

　　叶梁呷一口有些冷掉的咖啡，深皱了眉头，抬头看眼前的两人，嘴角处含了些不屑，悠悠开口道：“如今的生活，我很满意，公司业务蒸蒸日上，感情很顺利，跟我大哥的手足情都前所未有的深厚了起来，这样很好，很好。”
　　“四哥，这样，不像你。”顾群一语中的。

　　“明天就是除夕了，如果如你所说，一切都很好的你，会一人独自在公司工作么？叶梁，能不能别总叫朋友为你担心？”方夏业不由自主地提高了音量。
　　叶梁重重放下手中的杯子，也拔高了音量道：“不然你们希望怎样？有些人，穷其我一生，也注定无法得到，不如放手，让她幸福，我们注定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小梁，我们都只是一群希望你开心，幸福的朋友，希望你能跟着自己的心走，不要留给自己遗憾。”方夏业拍拍她的肩，领着顾群，唏嘘着离开了。

　　叶梁起身来到窗前，窗外一片神圣的洁白，泛着微亮的光芒，熠熠于他的眼底，忽而就忆起了去
　　年除夕的时候，那孩子给同样一人在办公室的他打来了电话，还说希望早点给他们找个师娘。
　　忽然就心痛的不可抑制，叶梁摸出手机，看着屏幕上林因的名字，叶梁这才发觉自己竟这般想念她，想听听她的声音，想知道没有了他的她过的好不好，想站在她面前，告诉她，他一直告诉自己要忘了她，他以为没有了她可以一样生活，可他却在此刻发现他做不到，真的做不到。

　　叶梁拨通了电话，电话里却传来了您拨动的电话已关机，叶梁听了几遍，才终于缓缓闭上了眼，站了许久，然后转身，拿起门边衣架上的大衣，走出了办公室，透过窗户可以看见，外面又飘起了雪花，一片一片又一片，纯白了整个世界。

　　地下停车库，叶梁坐在车里，盯着手机里从前偷偷拍下的林因的照片，许久之后，按了删除键，又犹豫了许久，终是没舍得删掉，视若珍宝般将手机放进了大衣口袋。
　　高二下学期，林因同学的成绩依然是每况愈下，徘徊在二十名左右，祁御终于实在看不下去了，竟申请了转班，转到了林因的班级，林因得知后，实在不知道该无语还是该感动。

　　每当祁班长含了几分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自己时，林因半分羞愧都没有，祁班长苦口婆心，口干舌燥地举着满是叉叉的数学试卷给林因讲解时，林因会托着腮，眼神游离，终了时会问一句：

　　“讲完了？那我回去睡觉了。”
　　祁班长会颇心痛地无奈对林因说：“林因，可不可以，别拿自己的前途玩笑？”
　　林因会满不在乎地笑得像个孩子：“我自己的前途，我想怎么过就怎么过喽。”

　　祁御收拾收拾习题课本，面无表情地离开，然后第二天，依旧会当做什么没发生，不厌其烦地给林因讲解题目。
　　从前从不记笔记的他却记了厚厚的数学，生物，化学笔记，上面详细分析了每一种题型易错点，注意点，以及难点。

　　林因瞄了瞄面前的笔记本，笑得有些欠扁道：“这么厚，记不住。”
　　祁御拿着笔记本的手抖了抖，神情有点受伤，却还是将笔记本放到了林因跟前：“实在无聊的时候翻翻，好吗？”然后转身，离开了教室。

　　林因追着祁御的步子到了楼下的花园里，祁御身旁的是一株开得正盛的垂丝海棠，祁御回头看林因的时候，月色正好，粉色的花瓣随着清风，仿佛飘拂于他的眼尾，林因觉得有些感动，感动之余，却还是理智地开口道：“祁御，不要再做这些于事无补的事了，好吗？还是回到一班，好吗？”

　　许是月色太美好，许是祁御心情郁闷到了极点，看着眼前的林因，缓缓开口道：“我从前伤了你的心，我没有一刻不在后悔为什么要对你讲那些话，我总是想着要怎么向你道歉，可是，我不敢，我怕你不肯原谅我，我很害怕你那样冷漠又疏离地看我，林因，对不起，我不知道现在这样说还是否来得及。”

　　林因沉默，不说话。
　　祁御又接着说道：“林因，不管你是因为什么人才这样的，可不可以，暂时先忘了他，振作到高考结束以后？”
　　林因依旧沉默，不说话。
　　这个月华如练的夜晚，祁御放下了他所有的自尊，说了前所未有的充满正能量的话，只盼望林因能重回正道。

　　当期中考试成绩公布，而林因取得了二十名的成绩时，祁御陷入了深深的沉思，前所未有的气馁感汹涌而来。
　　林因成绩糟糕到终于撼动了大洋彼岸的蒋信宜，蒋信宜听说女儿的成绩已经连续三个月徘徊在二十名，并且这个月终于跌破二十名的时候，终于坐不住了，暌违九年，林因再次见到了自己的老妈。

　　如果林因知道自己成绩差一点就可以见到老妈，那她早八百年就交白卷了。
　　林因看着眼前陌生又熟悉的老妈，眼角的鱼尾纹似乎是新添的，蒋信宜看到林因的时候，紧紧抱住了林因，哭得有些声嘶力竭，倒是林因很淡定地拍了拍老妈的背，呢喃了句：“妈妈，我好想你。”

　　蒋信宜便又继续哭成了泪人，抚摸着林因的脑袋，一遍又一遍地说着：“妈妈对不起你，对不起你。”
　　三代，外婆，妈妈，林因，那个夜晚都无眠，秉烛夜谈直至天明，林因窝在蒋信宜怀里睡着的时候，蒋信宜摸着她的头，潸然泪下。

　　蒋信宜回来之后，先找林因的老师们了解了一下林因的学习情况，老师们普遍都将情况说得很糟糕，对林因是一万个恨铁不成钢啊，都追忆了林因姑娘从前的辉煌战绩，最辉煌的时候考过年级前十五名，如今一百五十名都排不上号了啊，多可惜啊。
　　蒋信宜一合计，决定将林因连带外婆一道带回美国，反正林因英语成绩不错，先考个雅思，然后去考美国的大学。
　　林因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指尖像是被针扎了一般，一股细细的刺痛直蔓延至心间，林因不知道为什么会像是要窒息般的难受，林因只知道自己并不想离开这里，却不知道自己留恋的究竟是什么。

　　蒋信宜办事雷厉风行，很快帮林因联系好了美国那边的学校，护照也很快办好了，外婆也说了，因子去美国她便也一道去。
　　似乎，再没有什么能阻挡她的离开了。

　　当徐鑫知道林因要离开的消息时，立刻大闹了一场，彼时正在上生物课，林因写了张纸条给她，上面写着：我下个月要去美国了。
　　徐鑫立刻便拍着桌子站了起来，林因没料到她竟这般大的反应，连连拉她的衣角，示意她先坐下，徐鑫红着眼眶看林因，林因从未见过乐呵呵的徐鑫这般，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生物老师眼神瞥过来，示意她两有什么事可以出去商讨。

　　林因便拉着徐鑫在众人诧异的眼神中逃出了教室。
　　走廊拐角处，徐鑫甩开了林因的手，像看仇人般看着林因，然后开口道：“好样儿的，林因，你一定要离开吗？是不是从来没把我当朋友看？为什么一定要去美国啊？”
　　林因低头看着脚尖，掰着手指，小声道：“我妈妈在那里。”

　　“可是你爸爸，你外婆，你朋友，你所有的一切都在这里啊，你舍得丢下这一切吗？”徐鑫说着说着，眼泪便掉下来，林因要替她擦掉眼泪，却被一手挡掉。
　　“天下无不散筵席嘛，呵呵，别难过，我会经常回来看你的。”林因故作轻松地笑笑。

　　徐鑫便哭得更凶了，抽抽搭搭地说道：“小因，你跟我说心里话，你离开，究竟是不是因为叶老师，如果是的话，我打电话给叶老师，我求他回来好不好？”
　　“不要……”林因的神情便又黯然了，“不要……”林因只倔强地重复着不要。

　　徐鑫只能担忧地望向林因，这真是一段孽缘啊。
　　第二个找到林因的自然是祁御，最后一节晚自习传了纸条给林因让她放学后等他一会儿。
　　林因纠结着到底要不要等他，最后还是敌不过自己，心软了。
　　待得教室里人都走光了，祁御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林因，林因转过身，半坐在课桌上，冲着祁御笑了笑

　　仿佛满天的星星都笑了一般，祁御顿时希望时间就停留在这一刻该有多好，吹面不寒，微风袭来，祁御久不愿破坏这短暂的美好。
　　“hi，有什么话要说么？”还是林因打破这安静。

　　“你真的要走么？”祁御坐在最后一排，他眼睛些微有些近视，所以看向坐在第二排的林因时，只能看清她微微翘着的唇角，和闪亮的眼神。
　　“嗯……”
　　“这里没有值得你留恋的人或事么？”
　　“外婆会跟我一起离开。”

　　“没有其他人了？”鼓起勇气，祁御还是这样问了。
　　……
　　片刻的宁静。
　　“嗯，没有了。”林因这样回答。

　　祁御苦涩地笑笑，心中像是打翻了调味瓶，五味陈杂，颇不是滋味，分明知道她会这样回答，还奢望着什么，当真是可笑极了。
　　“我会记着你的。”林因又这样说。

　　祁御仿佛不敢相信，抬头看她，她依旧笑着，她这样笑着看自己的时候并不多，她坐在窗边的课桌上，这样安安静静地笑着，这样真好，这样就够了。

　　第三个找林因的自然是她老爸，林建国。
　　最近似乎是道歉的季节，林建国见到林因便诚恳地跟林因说道：“爸爸以前打了你，是爸爸不好，可是，留在爸爸身边不好吗？爸爸从前还一直想着你到h市念大学，可以经常见到你的场景呢。”

　　“爸爸，你身边还有林果，可是，妈妈却只有我一个女儿，她终归是离不开我的。阿姨很好，从前是我不对，不该说那样的话伤了她的心，也伤了你的心。”林因不停地抹眼泪，哭得像个孩子。

　　“孩子，是爸爸不好，一直都是爸爸不好。”林建国将林因揽入怀里，铮铮铁汉也终是流下两行清泪。
　　这离别的季节总是特别容易让人伤怀。

　　当林因被蒋信宜牵着出现在机场时，林因眼底的落寞已叫人分明看得明了极了，外婆抚摸着林因的手，舍不得地开口道：“因子啊，如果不情愿，就留下，你妈妈不会怪你的。”
　　林因摇头，低着头，落下泪来，然后恍惚间听到有人喊她，一声高过一声的林因，待得听得清晰时，手被人抓住，林因回头，忘记了擦眼泪。

　　“你打算就这样走掉么？林因？”叶梁握着林因的手拽得很紧，仿佛害怕一松手眼前的人就不见了一般。

　　蒋信宜从后面走来，看到有男人握着林因的手，背影又不像是林建国，转到正面一看，却是个陌生的，双眼含情盯着林因的男人，比林因大的男人，顿时戒备线立刻拉起。
　　蒋信宜正要上前，却被自己的老妈拦住，林因外婆拉住自己的女儿，并且往回走去，走进一旁的咖啡店，犹豫了半晌才开口道：“信宜啊，或许因子跟我去不了美国了。”

　　蒋信宜听得老妈这么说，带着疑惑的眼神看了眼玻璃门外不远处的林因：“就凭这个男人，能留下因子？我不信。”
　　林因外婆笑笑：“或许吧，我们静观其变吧，如果因子留下，你会为了她回国吗？”

　　蒋信宜倔强了神情道：“妈，你也知道，我的事业全部都在美国。”
　　“可是你的家人全部都在中国。”

　　蒋信宜便不讲话了，她在美国结过一次婚，可惜以婚变收场，并且没有子女，不是没有想过回国来，回到母亲和女儿身边，可是，那样在林建国面前怎么抬得起头来，她身边没有一个可以叫她在林建国面前耀武扬威的男人，所以，她不想回来，不想见到林建国。

　　叶梁看着眼前只掉眼泪，却不说话的人，手伸到林因的肩上，微用力，神情坚定道：“你打算一句话也不说，就忽然消失么？”
　　林因用力推掉叶梁的手，眼泪忽然就汹涌了起来：“早在一年前，叶老师就忽然消失了，一句话也没有留下，你现在还出来做什么？”

　　“难道你不知道我为什么突然走掉吗？”叶梁随着情绪的波动也拔高了声音，惹得林因眼泪掉得更凶了，林因红着眼眶盯着眼前的叶梁，嘴巴一撇一撇地，哭得委屈极了。

　　叶梁伸手要给林因拭泪，被林因一手挡掉，然后自己用拇指不停地擦眼泪：“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知道？我只知道叶老师你那样对我，我害怕极了，我等着你给我解释，我等到最后却等到你走掉的消息，我以为你会回来给我一个解释，可是我等了一年，等到我绝望了，觉得你不会回来了，所以我走了，我要离开这里，我已经不想见到你了。“

　　“你不知道我为什么那样对你吗？一个男人吻一个女人，你觉得是为什么？因为我爱你，因为我爱你，林因。”叶梁顿了顿：“我不知道我什么时候爱上了你，可是当我发现爱上你的时候，你却喜欢别人，所以我慌了，我乱了阵脚，我对你做错了事，看到你慌张的摸样，看到你带着厌恶眼神看我的时候，我也绝望了，我不知道要以什么样的姿态出现在你面前，我不敢再见你，不敢再看你的眼睛，我慌不择路，别无选择，只能离开。”

　　叶梁抚摸上林因的脸，林因眨着泛着泪水的睫毛，忘记了要摆个怎么样的表情。
　　“可是，忘记你我做不到，离开你的这一年里，每当深夜，我闭上眼，看到的全是你，我只想在你身边，哪怕是只能看看你，林因，可不可以不要走？”叶梁这样祈求道。

　　林因听了这么多，一时之间愣在那里，不知道要说什么好，只恍惚说了句：“我不知道叶老师说我喜欢的别人是谁？”
　　“那个教你弹吉他的男生。”提到那个男生，叶梁依然无法淡定神情。

　　“徐吉学长？”林因犹豫着问出口。
　　“似乎是叫这个名字。”叶梁趁着林因分神的瞬间，抬手替她擦眼泪，这样的触感，果真叫他爱不释手，再不愿松手。
　　“徐吉学长是徐鑫的男朋友，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他。”
　　明朗了，明朗了，叶老师的心头立刻就明朗了，嘴角止不住地就翘起来了：“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林因似乎察觉不到自己现在已被叶老师完全搂进了怀里。

　　“那就行了，林因，不要走，好吗？”叶梁懊悔极了，自己竟就这样与她错过了一年。
　　“不行，妈妈已经帮我准备好了一切，而且我现在的成绩很遭，快要上高三了，我以这样的成绩万一考不上我满意的学校，要怎么办，我已经决心要走了。”
　　“一切都交给我，好吗？让我跟你妈妈说，让我送你进你想进的任何大学，好吗？”叶梁握住林因的手，坚定地不让她挣脱。
　　“为什么要听你的，你只是我的老师，只是当了我一年多的英语老师，为什么我的一切要你做主？”

　　林因的唇一张一合，兀自很激烈地说着话，叶梁盯着她的唇，再不想忍住自己内心深处的想法，捧住林因的脸，深情地吻了下去，林因瞪大眼，继而激烈地挣扎起来，双手却被叶梁禁锢住。
　　“乖，闭上眼，张开嘴……”空档，叶梁还好心提醒林因。
　　林因的一张脸瞬间红成猪肝色。
　　吻了许久，叶梁终于放开林因，林因大口喘气，委屈地看叶梁。

　　叶梁扶着林因的双肩，深吸口气，下定决心道：“林因，你对我究竟是什么感觉？如果你没有半分喜欢我，我会立刻离开，再不会出现在你跟前。”
　　林因直视着叶梁的双眸，良久，缓缓开口道：“叶老师你是这种人，你偶尔会挑起眉，勾起嘴角，笑得玩世不恭，有点含情，又有点暧昧，但当我陶醉于你的眼神时，你却忽然消失了，叫我措手不及。”

　　“所以你的意思是……？”

　　“想想怎么过我妈妈那一关吧，我还未成年呢，叶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