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古言
现言
纯爱
衍生
无CP+
百合
完结
分类
排行
全本
包月
免费
中短篇
APP
反馈
书名
作者
高级搜索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7、咬定青山 ...
巳时到,铜锣长鸣一声。上首一位身宽体胖的富态老者起身,略抬一下手,场内渐渐安静下来。
旁边谭管事忙宣:“有请詹大人点评。”
这位詹大人可是来头不小,身居当朝正三品中书令,统领中书省,掌佐天子治政。制令决策、草拟诏赦,权利之大不可言尽。加之身为皇帝的老丈人,宠妃妍氏亲父,更是与皇族亲上加亲。这妍妃入宫十载,孩子都九岁了,却依旧圣眷不衰,詹大人自是功不可没。总而言之,这詹氏一族,无论朝野之上、后宫之中,无不尽得宠幸,真真所向披靡。能请动皇帝面前的红人,集贤堂的手段人脉也自然了得。
詹大人缓声道:“今日一赛,四鼎争鸣。所呈诸菜技艺之精妙,令本官大开眼界,品评之余不禁心怀圣恩。想我景帝贤明良德,垂拱平章不过十余载,已是四海升平、万国咸归。如今天下仓禀殷实、六畜兴旺、百姓富足,庖厨之技才得以研习之如此精湛。我等享受佳肴之时,主上却忧怀天下、心念万民,不舍昼夜地勤政批章,如此焚膏继晷令我等老臣愧怍生忧。还望各位享乐之时,切记我主隆恩啊!”说着竟滴下泪来,一派忠厚臣子忧心状。
谭管事也是会看颜色的,顺势伏地高喊:“谢主隆恩!”
众民听得群情激越,也跟着应和。一时场中振聋发聩,惊起枝头鸟雀一片。长生伏跪在地,嘴角一抹微笑倒藏得严实。
又听詹大人摆手道:“既然称赛,就需分出个等级位阶。今日一赛,夺魁的便是……”特意拉长的音调引得众人屏息,就连五大三粗的赵虎都瞪直了眼睛,直等着老头子发话。
詹大人环视众人,缓声道:“西子楼!”本就是习惯杀伐决断的上位者,字字掷地有声。
围观众人均是愣了一刻,随即爆发出阵阵欢呼。谭管事擎着一脸客套微笑,高深莫测;赵虎在楼上跳脚,似是大大的不服;泰丰楼众人十分安静,钟鹿麟一脸镇定自若,一干少年俱是敛眉而立、训练有素。
倒是长生结结实实地吓了一跳。今日一赛,四家各有千秋、不分轩轾,无论谁夺魁都是在情在理的。只是,长生入行时间短浅,即使拿了个末位也是凤尾,能与三家平起平坐,足够西子楼炫耀一番的了。倒是另三家,龙头鳌首的地位,此番生生被后来者压过一头,是怎么算都算不到的结局。
长生有所不知,这诸位裁判既是集贤堂请来的,此赛结果如何不过就是东道主红口白牙的事儿了。集贤堂既坐了庄,自然不能自己夺魁,妄自尊大了不说,前头还有老牌儿的钟家挡着呢!若把这名头匀给另三家,倒是显得虚怀若谷、海纳百川,也算是变相地抬高声誉了。而泰丰楼新近人事遽变、气势低迷,颓势已现,断不能在此关键时刻长他人志气。会仙居近日也有夺霸之势,借此“落榜”之辱恰可削其锋头。算来算去,便只有西子楼夺魁最妥当了,也送个顺水人情儿给长生。
令集贤堂没算到的是,随着西子楼名声鹊起,倒是炒红了这次比赛。数年之后,众人提及立夏鼎鼐之赛,仍对当年盛况念念不休。
接过詹大人手中的红绸,长生犹自懵懂。倒是下到台子上,四家庆贺客套之际,钟老三言两语点明了个中关节:“既然夺了魁,便好好收着,莫摆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怂样。这次比赛,若单论庖厨之计,你谢长生并不输人。会仙居那两三下我还算明了,那饔人怕是临时抱佛脚使重金借来的,赵虎失了状元倒也不冤枉。这集贤堂又断不会自封魁首,他还没那个胆儿!自然也不会给我钟家。忌惮还来不急,怎会往敌手脸上贴金。哼,谭俊川算盘倒是打得精明!”
长生忙揖礼道:“钟老前辈高风亮节,晚辈钦佩不已。”
钟老欣然一笑道:“小小年纪哪来那么多虚礼!老朽看你是块良材,将来定有所建树。年轻人切忌树大招风,做事还需低调而行啊。”不知想到什么,老人眼光茫远,像是透过长生看着谁的身影。
长生低首道:“切记长辈教诲,长生不敢忘!”钟老大笑,拍拍长生肩膀,领着一干少年缓缓走了。赵虎见钟家走了,便也不做纠缠,速速带着一干人撤了。
台子上立刻空了大半,露出夹在人群中左顾右盼的一灰衣小厮。见到长生,上前躬身道:“三少爷,老爷请您今儿个回府一叙。”
长生笑道:“我这就回,你且随我告别谭掌柜。”说着,便领着小厮向门口走去。一个鬓发斑白的布衣老者抽号得了尾肥鱼,用碧绿坚韧的嫩柳条吊了,正自兴奋地随人流缓缓出楼。被挤到长生身边时,脚下一软,眼见就要跌倒,长生忙伸手扶住。
“多谢谢三爷啦。三爷您手艺好,心地也善良。今儿真是老天开眼,让您夺了魁!”
长生微笑,“叫我长生便可,爷什么的可是折煞小辈儿了。您运道也很好啊,抽了尾草鱼。”
“家里就我和婆子两个,隔了一年总算是能见见荤腥啦!”老人眼角皱纹堆叠成厚厚的褶皱,是生活烙上的印记。
长生奇道,“这市场上,活鱼每斤不到百文。若赶到集散之时,更是便宜,往往三四十文钱就可买条大的,怎会一年吃不上鱼呢?”
“公子您有所不知。小人家中有一不孝子,平日就好生事,邻里街坊的不知惹了多少麻烦,三年前跟着一干地痞乡霸被官爷逮到牢中啦。小人家贫,无力将这不孝子赎出,便想着让他在牢中吃些苦头也好,将来出来了能明辨是非。谁知这孩子被征做苦役,不明不白地就去了,可让我家老婆子眼睛都哭瞎喽!官家虽发了笔抚恤银两,我们老两口可断不敢动用,这是儿子的买命钱啊!”老人遮眼啜泣,又道,“老头子我没有一技之长,只能上山砍些柴禾到集子上卖,光景好的时候,一日能赚个十几二十文,也算是勉强糊口了。就是可怜了我家老婆子,一辈子跟着我,一天好日子都没过上。”
长生唏嘘,心念电转间忽然道:“老爷子您贵姓,家住哪儿?”老者含泪答:“免贵姓王,落户城郊西南角的湍子村。”
这时,三人已随人流来到集贤堂外门,眼瞧着谭掌柜正在左右逢源地客套着,便对老者说:“王老爷子,晚辈有事先行告辞,改日必定上门拜会。”说着,便挤身到谭掌柜面前。
“今日一赛,还多谢谭掌柜啦!长生一届小辈能得到如此殊荣,实在惭愧啊!”
“谢爷这是哪的话,咱们同在一行,今后还要相互照拂呢!”
“一定一定。长生家中有事,不便久留,先行告辞了。”
“您走好!”谭掌柜依旧人面桃花,想是与众位紧要人物联络得不错。
长生一路匆匆行至谢府,管家正在前院等着,见到长生忙迎上:“小少爷,老爷与大少爷出门巡视店铺未归,还请您先行回房歇息。”眼神中似有说不明道不清的意味,让人心中不爽。
“有劳管家了。”长生马不停蹄地走向后院,不愿多言。
荷塘水榭之上,谢家少夫人与谢老夫人正抱着小家伙晒太阳。春日晌午的日光融融、微风习习,好不惬意。
见长生远远走来,两位妇人笑容温婉。谢老夫人瞅着儿子心疼道:“不过开个酒楼,怎么三个月都不着家,比你二哥的政务还忙!让娘看看,人可是瘦了,累的紧吧!”
“还好。等生意上道,自然就好了。大哥派的管事也分担不少。”
“你哟~一口可吃不成胖子。生意须得一步一步做,莫急。倒是人多回来陪陪我们娘儿俩,你大嫂方才还念叨你的好呢!”
那丰腴妇人笑得温暖,轻声道:“大哥可担心你了,生怕小弟独自在外被人欺负。你快来,瞧瞧小昇儿,都会坐着了。”
长生从少夫人怀中抱过身着红绸虎纹小袄裤的娃儿,那孩子瞪着墨黑晶亮的眼珠子瞧着长生,嘴里呜呜啊啊的,像要说什么似的。
“这孩子顶调皮的,有人在从不自己起身,偏赖人抱着。若不是丫鬟发现,怕是现在还不知道他会坐了呢!”谢家少夫人瞧着儿子半真半假地抱怨,眼神却柔软得很。
“你爹给取的名,谢勇昇,说是男儿志在四海。哎!搏那个虚名儿干什么,还是平平安安的要紧。”谢老夫人絮絮向儿子抱怨着。
“这么大,光母乳怕是不够了吧。”长生想想问道。
“可不是!这家伙虎头虎脑的,顶能吃。乳母调了藕粉同喂予,却有些跑肚子,便再也不敢让他沾了。”
“我就想着这孩子怕是到了进辅食的月份,特意让店里调了些八珍粉,赶明儿就遣人送来煮给他吃。”
少妇奇道,“什么八珍粉?我怎生没听说过。”
长生笑答,“民间的小方子,太子参、白术、茯苓、薏米、莲子、芡实、山药、白扁豆八位主药,佐以生山楂、炒麦芽、大米、糯米制熟成粉,用的时候拿水煮沸成糊便可,香甜得很,可是补中益气、开胃健脾的好东西。小儿脾胃虚弱,须得靠米粮一点点养起来才行。”
谢老妇人笑道,“你倒是心细,还搜罗个方子来。”
长生低头,摇晃着脑袋用鼻子轻蹭小娃娃白嫩的额头,笑得眉眼舒展,“这可是我唯一的大侄子啊。”孩子被逗得痒痒,皱着脸“咯咯”的笑了,煞是可爱逗趣。
管家匆匆走来,向三人一躬身,道:“老爷回来了,说是叫三少爷去书房候着,有话吩咐。”
谢老夫人向长生摆摆手:“去吧!别怕,你爹不会怎么你的。待会儿用午饭,娘给你加个好菜。”
长生将娃娃抱到乳母手上,随管家一路匆匆到达书房。院中花明鸟脆、柳枝新绿,倒是活泼得紧。谢老爷的书房位于一处幽静的院落,门前修竹一丛,苍翠异常。更有一眼清泉坐于院中,自成一池。池中央的粗竹摆子承接着清冽的泉水,规整地哒哒摆动着。几尾肥硕的红色锦鲤悠闲地浮在水面上,衬着池底厚厚的青苔,十分惹眼。
谢老爷正坐在书堂中的柏木桌边阅览书卷,见长生来了,压抑着怒气低声吩咐:“管家,关上门,通知厨房今儿我不用饭了。孽子,你给我跪下!”
长生不知所以,见谢老爷怒气勃发,只得先依言跪下。
谢忠堂低声道:“谢长生我问你,坊间传言可是真的?”
长生疑惑,“什么传言?”
谢老爷一缓,面部略略扭曲,像是在克服什么心理障碍似的停了片刻才道:“你与花家小子断袖的传言!”
长生心中“轰隆隆”一声巨震,脑中霎时一片空白。过了半晌,声音空洞地答道,“我与花想裳两情相悦,此事千真万确。”
谢老爷“咣”地拍了一下桌子,一只中空的竹笔慢慢滚落到石板地上,发出“啪”的一声轻响,像是拨动了父子之间一条紧绷的弦,屋中静得令人心悸。
谢老爷抚额,声音微微颤抖而嘶哑,“长生,你不过十四五岁,还是尚未及冠的孩子,那里懂得什么情爱。他人巧言令色,那都是别有所图的。两个男孩子混在一处,算是什么事啊!”
长生低头道,“爹,我虽年纪小,还是明白事理的。花家富庶殷实,他断不会图我身外之物。我俩心心相印,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谢老爷不等他说完,拍案而起,大声吼道:“没什么丢人的?!谢家的颜面快让你这个孽子丢尽了,不知廉耻的东西!以后断不能再见那个花家小子,知道了么!”
长生只是低头跪着,不发一言。
谢老爷怒极,抄起一把鸡毛掸子就向他背上抽打,实木棍子打在身上发出“咚咚”巨响。谢老爷打一下问一句,“孽障,你可知错?”
长生明白此事一步退、步步退,便咬紧牙关生忍着。谢老爷见儿子嘴巴像蚌壳一样紧、骨头像顽石一般硬,更是火上浇油、理智全飞。也不再问,直打得自己手臂酸疼也不停止。
话说谢老爷传话来说不用午饭,又不见长生归来,谢老夫人便知出了事,赶紧告知刚上桌的大儿子,一行人火急火燎地就往偏院赶。
这时长生已然挨了许久的打,似是吃不住了。谢氏闻声扑将进来,摔倒在么子背上,冲当家大哭道:“老爷管教儿子,也要看在夫妻情面上。既下如此狠手,莫不是要逼死我们母子。你要打死他,还不如先打死我这贱妾吧!”说着将长生抱在怀中,死活不撒手。
那边长奇也劝道:“爹。小弟最近将生意打理得很有起色,与以往相比已经是一日千里。这回便是再大的错,也能将功折罪了啊。
谢忠堂听闻夫人之言,倒退两步坐在杉木太师椅上泪如雨下。谢夫人见怀中么子面白气弱,禁不住解下衣襟看,原本光滑如凝脂的背脊上或青或紫,竟没有一寸完肤。那硬木打在身上,肿起一条条拇指粗的瘀痕,直让人倒吸一口凉气。
谢老爷叹道:“我倒希望他如以前一般,虽然顽愚不堪教化,倒也懵懂不知人事。如今不过才出家门几个月,就学会了与人短袖分桃。出了如此伤风败俗之事,真是天要亡我谢家!悔不当初,悔不当初啊!”
长奇问得此言,滚下泪来长跪不起,哽咽道:“父亲不必自责,一切都是儿子的错。我不该听得儿戏之言,送他出去闯荡。更不该放纵幼弟,伤了父母的心,还请父亲责罚!”
长生从母亲怀中挣扎起身、伏地趴跪,一字一顿道:“长生不孝,枉费高堂厚爱、兄弟情义。”言毕冲着众人连连磕头,直教谢氏失声难言。
谢老爷望天良久,缓声道:“罢了,你们都散吧,让我独自静一静。”
屋外正直中午时分,夏初的阳光炙热浓烈,众人却感周身寒冷、如坠冰窖。
今天写文的时候,手指很滑,总是把“!”无耻地打成“~”于是有的地方变得很萌,有的地方很搞笑。
感觉今天“!”用多了,笔下众人显得很不淡定,这不好啊不好。
那位收藏了我儿的看官,谢谢你呦~虽然看不到你是谁,吸鼻^_^
倚栏听雪,谢谢你的评论,这是对我莫大的鼓励。O(∩_∩)O~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7章 咬定青山
下一章
上一章
回目录
加入书签
看书评
回收藏
首页
[灌溉营养液]
昵称: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你的月石:
0
块 消耗
2
块月石
【月石说明】
打开/关闭本文嗑糖功能
内容: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