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电话里能办很多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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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裕在吃饭，一个人，安安静静坐在小饭馆里。
一碗水粉，撒满了油炸花生香菜还有红辣椒，辣椒加了桂皮八角，不光辣，也香，花生没泡软，正脆，加上汆烫的小白菜，吸溜一口，嘶嘶，美味！
四月间吃水粉，那要多带纸，擦鼻涕擦眼泪，最后还要擦汗水。满头大汗不擦擦，过一会儿汗水一干，不得满面油光？难受又不好看。
花裕不怕。他出汗出在身上，后背胸口，不明显，坎肩纯棉球衣湿透，只是嘴唇红红，脸上照样清清爽爽，没看他吃的人会以为他吃的不是水粉是一碗冰。
这一点，曾经有人很羡慕。
吃完，从小店出来，中午太阳正大，白乎乎的晒得柏油路都化了，一踩一个窝窝。抬手看一眼，3点半，都上课了，怪不得没什么人。
买了瓶冰水灌下去，花裕把最后一口水喝干，顺手把瓶子递给学校门口捡垃圾的老头。快十年了吧，这老头子还在这片儿蹲着。
人的脑子有些像煮火锅，你丢下去的东西一直都在，煮化了也在锅里，你看不见的只是它沉底了，下面加火，水会翻涌，带出你可能都不记得有放过的东西，也许是一块儿大姜，辣心辣肝，也许是一块儿红薯，回味绵甜。
这时候花裕脑袋里冒上来的，算是一颗大蒜？煮熟的蒜瓣，不呛不辣不甜，没人说得清它确切的味道。
“三好学生还乱丢垃圾？没垃圾桶？”
那人把书包侧面网兜里插的矿泉水瓶扔地上，嘿嘿笑，没狡辩。
看着蹲垃圾桶边往里伸手的老头，花裕摇头一笑。弯腰从地上捡比从垃圾桶里掏就更有尊严了？捡破烂儿的，肚皮都吃不饱，他管什么尊严？幼稚……
“嗡~嗡~”
“喂？哪位？”
“老板，我小钱，墨城那边的马老板打电话说要再加六十吨，说能不能就按上次的价算，您看？”
墨城马滑头？打给小钱？花裕皱眉，暗叫不好，“你怎么说的？”
“老板，虽然现在价格涨了，但我们上次给马家拿货的时候不是多拿了六十多顿吗？马老板是老客户，加些货给他也可以吧？”
多六十几吨他姓马的刚好就要了六十吨？马富年他通晓天地了不成？或者该说，好个会捞小钱儿的小钱？
花裕气笑了。
“反正不吃亏？六十吨坎儿都不打就给他了，呵呵，小钱你倒是个会拿主意的人呐。”
小钱一听，知道坏了，赶紧说，“唉？老板？不是你说给他点儿甜头？我这是照着您的话在做呀。”
花裕从来不是什么斯文人，也不管在大街上，直接跳脚大骂，“老子半年前说可以给他点儿糖吃，半年前！他马家的工程这个月就完了！下次合同不知道在谁他妈肚子里呢！你送什么送！”不用的货要过去，不知道他M转手就倒卖到哪个工地去了！小钱这是直接拿老子的损失换他的礼钱呢！
“货发了没？”
“发，发了。”小钱吞想着已经在路上的三个车子，咽了口唾沫，原还以为老板盯着皖市不会多管这边，这次算是判断失误了。
花裕狠锉牙，压下火气，先不管马家那边，小钱，怕是留不得了。
“钱老板，我听他们底下的都这么叫您？”他就笑，笑的人心发虚。
“不，不，老板，他们浑叫的……”
“钱老板您大气魄好决断，将来必定前途无量，我这地方小您呆着是屈才，我哪儿能挡兄弟的道儿啊？我也不强留你了，算你我缘分到头，您慢步好走。”
“老、老板……，我错了，我孙子的马富年他给我下套儿，我不该喝酒的，两口黄汤下肚我脑子就发昏，老板，您、您再给我次机会？老板……？”
“小庙难容大罗神，您老他处发财别忘了小的。临了送您句话，梦见蛇吞象是要发大财，可蛇吞的是耗子不真是大象，贪多撑爆肚，记得把握住咯。”
“老、老板……” 三十有五的小钱老板满头是汗，声儿发抖，就求着能有个转圜的余地。
“咔！”花裕狠吸一口气才没把手机摔了，翻开电话簿找人，现在还不是撒气儿的时候！
“许鹏程，去小钱办公室看着小钱，让他走人，盯紧了别让他拿了什么东西出去，快去！”“小杜，今天小钱让进仓库的是哪几个车子，把车牌号和电话号码发给我。”
“是亨通货运的小赵吧，你们三个车子是一起的吗？到哪儿了？”
“裕老板啊，今儿有回程货早上走的早，现在到收费站了，马上到马老板工地，您有事？”
早上就出的车？好，好的很！
花裕眯眼，“小赵，你们记得上次送的北郊的工地吧？祝老板的工地，送那儿去，记得帮哥哥让他们开个把单据拿回来。”
“喂？祝老板？”
姓马的，平时倒没什么说的，今天哥哥偏不肯让你吃这一嘴！
花裕气的很，小钱，好几年的老哥们，三年，才TM三年，小钱就成了钱老板,烟酒那些也睁只眼闭只眼，现在好，非好烟不收，非漂亮女人不玩儿，M的，他老婆还是花家表亲呢！
比老子还会享受了？好，老子不看重这个。玩女人？男人都免不了，你哭天抹泪的求着，好，老子给你兜着。现在敢卖我了，妈的，当老子是瞎子是死人？！
人走了就走了，花裕只心里恨，没觉得多可惜，他一边开车一边想着，人空了，这下找谁呢？
接下来几天都是乱忙，空出来的位置找了个人顶着，只让他记录进出货，其他都花裕自己管着，先这么来，这位置上的人宁缺毋滥，得细细筛选。
四月二十七，花裕出去吃饭的时候遇见李纱，真没想到那女人会回来结婚。回来结婚也不错，老同学这么多年也该一起来聚聚了。
晚上喝酒的都走了，花裕一个人回车里吹着冷气，难得文艺小伤感了一回，他看着满街灯火，不知道要往哪儿去。
拿出手机翻着玩，一个空白的位置后面一串号码，点出来，按下去。
“段小莉，我花裕，吃饭没？”
“我那天遇见李纱说她五一结婚，还说你也要来，真好，老同学总算可以聚聚了。”
“你坐火车还是飞机？我到时候去接你？”
铅笔在纸上沙沙作响，困顿欲睡的人顶着一头油光发臭的头发，听到花裕的话，更是头痛。都知道我要回去了啊？看来不去都不行了。
段小莉笑的有些虚弱，“老同学结婚又亲自邀请的，我哪儿能不去。”
“哪天到，我去接你？看看这几年小姑娘是不是变成了大美女？”
没心情画就索性不画了，段小莉挠挠头，甩了笔，窝座椅上耷拉着眼皮，捏着嗓子学腔学调，“我现在美的像日本第一美女，今晚就过去，从你家电视里钻出来……”
花裕扫手指敲着方向盘，想着段小莉的死样子就想笑。
捏捏鼻梁，声音在放柔，“你肯来，不说钻电视，就是钻马桶，我也照样恭候，上三牲五畜，保证不给你黑狗血。当然，托梦什么的，还是免了吧。”
段小莉嬉笑，“就这么定了，今晚姐姐托梦找你！你睡好了等着啊，敢缺席，明天钻你家电脑挠死你。”
两个人笑闹一会儿，段小莉打了个哈欠，“你还要说什么不？我困了啊。”
花裕看表，“才10点多你就睡？昨晚上你男人累着你了？”
“去！跟你似的女伴一海子？我过几天回家，这是熬夜赶工。”
女人26，都有男人了的吧？论及婚嫁？花裕没有深想下去，发动车子，“什么时候到？”
“明天下午的车，29号早上到。走早点，怕遇上客流。”
“嘿嘿，到了打电话我接你呗，为了您，睡死了也得爬起来恭候大驾不是。”嬉笑，笑脸咧的不成样子，多无忧的样子。
“睡死？不是醉死温柔乡？哈哈……小心哪天你媳妇出现了，嫌你不是原装货……”花裕还是一样，没心没肺，也许顺风顺水的人都能最大程度的保持本性吧。
欢场里多湿滑的话都听过了，这一个小笑话花裕手一抖，“嫌弃不是处？哈哈，开玩笑，这年代谁还讲这个，更何况我是男人，历尽千帆成真宝！”
“哎？段小莉，你不会还是处吧？嘿嘿，给哥哥说说？”
段小莉有些脸红，刚才是忘形了，怎么找这么个话题！不过，正正脸色，咱不能丢人丢老同学那儿去，“哪会，食色男女么，有时候男色也惑人的，把持什么的，毅力的考验啊。”
花裕看着车玻璃上的倒影，没说话。
段小莉又打了个哈欠，砸吧砸吧嘴儿，“哎呀，扛不住了，我要睡了，你也早点儿休息，白白。”
“……嗯，晚安。”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电话里能办很多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