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五一回家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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熬夜的女人不耐烦地抓抓睡乱的头发，哼叽一声翻身下床，光脚去抓小沙发上嗡嗡叫的诺基亚。
死死抠一下接听键，“喂！谁啊？”
“喂，你好，请问是段小莉吗？”电话那头的声音很小，有种忐忑。
“是，有事？”嗓子有些干，段小莉咳了两声，打算去厨房倒杯热水。
“哦，是你啊，你声音变了好多我都不认不出来了，我李纱呀，还记得不？我两高中坐一起的，那会儿……”
热水没有，壶空了好久了，木头壶塞干燥的可以，现烧？段小莉看着电磁炉上没洗的小锅子狠狠皱眉，算了，喝口生水死不了。
白色的手机，圆形的话声孔里的话语一直没停，那边在努力说着当年的同桌故事，段小莉听得出来她在极力避免着留白，也愿意配合着把话接下去，毕竟，这时候的空白，让人觉得尴尬。
忆当年，似是而非的往事，不再熟悉的声音，好像连对方的样子也模糊了拼凑不全，记不清的模拟两可比陌生更叫人无所适从。
这通电话接近尾声，正题在半个多小时的铺垫后来得刚好，“我五一”在老家结婚，你能来么？”
一口带着水管铁锈味道的凉水灌进喉咙，嘴上习惯的用着刚才欢快的语气，“结婚？恭喜恭喜了，当然要去拉，你结婚我哪能不去……”
五一啊，将就回家看看爸妈吧。
那边对这儿答应的速度有些诧异，顿了一会，说，“你对老同学的关心不够啊，你怎么不问问我老公是谁？你都不好奇？你认识他的。”
“嗯……谁？”
段小莉的迟疑让李纱有些高兴，心里畅快但不知道原因，想笑嘴里还有些发苦，她停下手里写婚贴的钢笔，摸着新郎跟冒号下面的那几个字，振起精神，牵起嘴唇笑出声。
“呵呵，当然是高中同学啦，他说当年元旦晚会还跟你在后台见过呢，高中学习紧张也就元旦能轻松一下，你还记得高二那年晚会不？花裕他们的话剧……”
新的话题又起，不再为掩饰尴尬，为了避过某些东西。
段小莉接的有些心不在焉，“哦，那个啊，记得，花裕反串老太太，他的假发还是偷他外婆的，哈哈……”活跃的花裕一直跟同学都有联系吧，今天这场电话，多亏他了。
“我们是合唱，你当拉拉队，哎，对了，你家那位演的什么？”
“嘻嘻，跟你们差不多，不过他是独唱。好了，我老公来接我了，改天再聊，拜。”
电话挂的差了一秒，一个声音透过扩音器传过来，带着婚前男人的精神气，跟李纱的声音一样，都不再熟悉。
瓷砖地面有些凉，肚子里喝下的冷跟脚底的凉串成一气，段小莉一个冷噤，蜷了脚趾，咬唇看着鬼使神差抠在免提键上的手，这是……手欠么？
段小莉，二十六岁，说好听点是画家，说平实点儿是杂志插画手，说实际点儿就是个吃了上顿下顿还憋在脑子里，什么时候脑袋里的东西出来了什么时候嘴里有吃食儿的宅居闲散工。
没男友没室友，只有通过一根网线联系的编辑和同事，一个人，孤单吧？段小莉叼着方便面告诉你，不怕，习惯就好。
“妈，这个五一我打算回家看你们，你们不出去吧？”
“啊？不行啊，你弟弟五一不回家，我跟你爸爸要去看他。去年就没去，今年他谈了个女朋友，我们一定要去看看。”
“哦……这样……”去年没去？不放心？这边就那么放心吗？一直放心到现在，从未担心……
“要不你去小风那儿？我们一家人在那儿聚聚？”
“不了！妈。”心里的情绪在翻动，终于忍不住，如蛇吐信，游曳而出。
电话那头一时没有声音，沉默让段小莉心慌，吸气缓了缓，先软了语气，“你们去吧，我回老家也是要去参加高中同学的婚礼……哪天走？票买了吗？”
“就知道你不是来看我们，票你别管，叫你铁路上的表舅买了，后天的车，我跟你爸一块去。”
“你回来小心点，别把家翻乱了。”
“嗯，知道。”
“妈钥匙你放郑叔叔家吧，我到时候自己去拿。”
“好。没事儿了吧，我跟你爸要收拾特产，人老了东西又多……”
妈妈在那头抱怨，实际又兴致勃勃，一直念叨要给弟弟带的东西，米粉腐乳干核桃，米粉五斤是不是太少？小风食量大还要送些给未来亲家……
段小莉听着电话，扭头看看自己空荡荡的出租房，心里发空，泛痛。有些东西不是说习惯就能不在意呵，一如妈妈从来长在左边的心……
李纱结婚，回去后也空荡荡的家，段小莉咬唇，能不能不回去呢？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五一回家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