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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十三 “等待”那种煎熬 ...

  •   把华俊,徐子航、吕朝辉的行李用自行车驮了,张有胜送兄弟们去了车站,再次确认彼此都有联系方式后,大家挥手告别。他回到空无一人的寝室整理自己的铺盖,房间里到处废弃的垃圾,给人一种“大逃亡”后的破败景象。他努力压制心里涌上来的浓浓的伤感,仔细地把自己有用的零碎东西全放进一个蛇皮袋里,连同席子被单,一起绑好在自行车后支架上上,等他掩上门,不舍地回看自己的母校,时间已经是9点了,跟门口的顾老师道了别,他骑上车出校门,独自回离镇10里外的家去。
      张有胜回到窑村东头时,快中午了。他推车进了院子,有香听到声音,从厨房里探头出来看究竟,见是哥哥,忙朝堂屋里喊:“妈,二哥回来了!”
      7月的太阳像个火球烤着地面上的一切,在烈日里骑了半个小时的车,张有胜有些虚脱,朝门里喊了声“妈,我回来了”,就把车交给妹妹,没等她支好车子,他就自顾自地进了西屋,一头栽倒在床上。
      谢芳今天特意跟负责人请了假,在家里煨了二儿子喜欢的排骨海带汤,只等孩子回来,要好好犒劳他。这会子刚从厨房出来到堂屋里开了电风扇,想散散热气,听到儿子的声音忙不迭地应了。跟着张有胜进了卧室,仔细地看了下儿子的脸色,疲倦的很,她摁下心里的着急,小心地合上门出去。跟小女儿一起把车上的行李等东西卸下来,放到西屋门口,然后把中饭装好晾着,等一家人开饭时吃得爽口些 。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闭着眼假睡的张有胜听到自己肚子里的“咕咕”声,才想起自己帮着送同学,早饭都没来得及吃。他慢慢从床上爬起来去到井边,打了一桶水,从头上浇下,谢芳见了,忙去里间翻了一件儿子放在家的汗衫短裤出来,张有胜接了干净的衣服,回屋换了,出来便走到八仙桌旁坐下,端起已经放凉的排骨海带汤喝。谢芳见儿子有些精神了,便轻声地问:“考的怎么样?”,张有胜挑了挑眉,想了想也没有把话说满:“正常,跟平时差不多吧。”听了张有胜的话,联想起儿子平时沉稳的作派,谢芳立时就知道儿子是考的好得很。她笑逐颜开地问道:“阿胜,你爸让你把去北京的日子告诉他,他好跟单位请几天假陪你。”有香见妈妈提起了话头,也抬起头关心地望着自己的二哥,“等成绩出来,考取了就去。”张有胜低沉而清晰地说:“考不取就不去了。”说完就埋下头慢条细理地吃饭,不再说话。之47
      吃完午饭,他把碗一推,没有像往常那样跟洗碗抹桌子的妹妹闲聊,就又回了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脑子里一片空白。不一会儿,听到推门声,睁眼一看是自己小学的同学李民凯。在自己的死党面前,张有胜总算有了点生气,李民凯反复仔细地问他每门功课能拿多少分,把五门功课合计来合计去,总觉得能考上的机会“蛮大的”。李民生说:“你肯定能考取,假期不如就呆在北京。”“我家的情况你也不是不知道,我想成绩出来,堵了大嫂的嘴,得了准信再去,不然有人整天说瞎话,我妈耳根子就难过了。”一提起张家这个大嫂,李民凯也就不吭声了。虽然张有胜常年住校,跟嫂子接触不多,但是从放假回家看见的日常琐事里,也知道家里有个整天算计人的大嫂,每每想到有可能要跟她住在一个屋檐下一辈子,那感觉让他非常地不舒服,心情暗淡许多。
      对张有胜大嫂的记忆,让李民凯和张有胜都陷入沉默,最终李民凯打破了静谧,轻轻地问:“不去北京玩,等成绩的时间那么长,你想做什么呢?”张有胜低下头想心思:“是啊,近2个月的时间,要做什么呢?自己除了学习什么都不会,好像也没有什么是想要的。”“镇上的玻璃厂在招学徒,我今天下工的时候听见大家在传达室里议论的,你要不要去试试?”李民凯咋咋呼呼地叫起来,“玻璃厂?”农村的男孩子,弹珠跟童年总是连在一起,有哪个男生没有玩过玻璃球的!听说制作玻璃的时候,火候很重要,小时候经常听说有人烫伤的,印象里做玻璃的人都是特别有本事的。自己能学会吗?张有胜有些犹豫。“你高中学的是理科啊,肯定没问题的。”民凯给他打气。对啊,听民凯一说,张有胜有一种可能会“学以致用”的感觉。之48
      送走李民凯,张有胜好好地睡了个午觉。等他再起身时,日头已经西下了,妈妈和妹妹都不在家,不知道去了哪里。他拿了竹篮子去菜田,打算看看菜田里茄子辣椒什么的,是不是能摘些回家,当晚饭的菜。
      走在狭窄的小路上,沿路都是稻田,刚栽了半个多月的秧苗,稀稀拉拉的,秧苗的身上还沾着泥土,很有精神地站在水田里,给张有胜“活着”的感觉。他正一路走一路四处张望着,忽然耳边传来一个悦耳的声音:“张有胜,你到田里弄菜啊?”他迎着声音看过去,面前是一张似曾相识的脸。很快地记忆里一张稚嫩的脸庞浮现出来,跟眼前这张漂亮娇艳的叠合在一起:“张璐菲!”
      张璐菲朗朗地应了一声,拿过张有胜手里的篮子打趣道:“你还认得自己家的田啊!你站着吧,我帮你摘。”交谈中,张有胜才知道,自己的这个同学从初中毕业后就开始学做皮鞋,两年前就开始跟姐妹淘一起去兰州了,只有农忙的时候才回家,等到过了夏天,就像候鸟一样返回兰州的皮鞋作坊,到过年再回来。因为妹妹也在学做皮鞋,张有胜就有意打听收入怎么样,“苦三四个月,基本挣靠1千吧!”等张璐菲帮他把菜摘好,两个人互相留了句“没事来我家玩” 就分开做各自的事情了。
      晚上,一家人吃过晚饭,张有胜把自己的去玻璃厂学徒的事情,告诉了他妈,谢芳想起大媳妇对没有答应带他们去北京的态度,也就没有坚持让小儿子在成绩出来之前去北京玩,只是听说他要去玻璃厂上班,反对的很坚决:“做玻璃的都是在高温里操作,一不小心就会被烫伤,太危险了!”张有胜再三向母亲说明,自己在学校做过很多更加危险的物理实验,不是也没事?只要自己小心就好了。最终谢芳被儿子说服,同意他先去学做玻璃,她再托人打听,看看有没有更好的工作,适合自己这个“只会读书”的儿子。”
      一家人各自回屋休息,张有胜关了灯,一个人浸在黑暗里,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半梦半醒之间,听到村上此起彼伏的“喔喔,喔”的公鸡报鸣声,他爬起身,吊了一桶井水,给自己洗了个澡,趁着家人还没有起床,推了自行车就去镇上。到了镇上,跟路人仔细地打听玻璃厂的地址,到了厂门口,看传达室的师傅跟他问了话,见眼前这个白净又懂礼貌的小伙子是来报名的,忙热情地把他迎进门,让坐在传达室里等,说:“厂长8点上班,还要过半个钟头才会来呢。”厂长是个身材清瘦的中年男子,听张有胜说自己高中毕业,想学做玻璃,忙热络地招呼,三言两语就敲定了第二天上班的事:学习一个月,工资20块,中午厂里包饭。之49
      第二天天蒙蒙亮,张有胜就起床了。妹妹有香在灶膛里烧火煮早饭,母亲谢芳在门口水泥场边的井台边洗衣服。张有胜洗了脸,漱了口,走到井台边帮着他妈按抽水杠子,谢芳手上不停地搓着衣服,一边絮叨地跟儿子交代:“到厂里手脚要勤快,嘴巴也要勤快。。。”张有胜边“嗯,嗯”地应着,边接过他妈手上拧干的衣服,晾到两头拴在树上的绳子上。吃过早饭,大家各自去上班,张有胜也出发了。下午5点,太阳快要下山了,阳光很亮但是没有中午那么灼热。他蹬着自行车下班回家。想到今天在厂里学习看温度计和熔化炉,师傅夸自己细心聪明,心里不由得开心起来。快到村口时,他远远看见有个穿着绿色连衣裙的身影站在转弯处。到了跟前,才瞧清楚原来是张璐菲。
      “张璐菲,这是在等谁啊?”张有胜扬声问,“等你呗” 张璐菲的回答让他震了一下,差一点一脚踏空连人带车摔下来。“听说你去玻璃厂上班了,怎么样?”见她的声音里没有一丝的忸怩,清凉干爽的很,张有胜才稳住心神,回说:“还好,都是我在学校学过的东西”“那就好” 张璐菲轻快地转身面对他,问:“今天晚上项家有电影看,你去吗?”张有胜面对姑娘的询问愣住了,好一会儿都没说话。张璐菲见了,微微叹了口气,说:“你要是去的话,就来叫我一声,我一个人走夜路害怕,你不去的话就算了。”
      当张有胜回到家时,看见妹妹正缠着母亲,同意让她跟姐妹淘们一起去项家看电影《人生》:“人家都说很好看的!”见妈妈不为所动,有香转而求自己的哥哥:“二哥,你带我去看吧,求你了!”扛不住妹妹的撒娇蛮缠,有胜只得答应吃过饭就陪陪妹妹去。只是“要不要喊上张璐菲呢?”按说张有胜跟张璐菲算得上“青梅竹马”,一路从幼儿园到初中都是同学,张璐菲喜欢张有胜在姐妹淘里也不是秘密。只是初中毕业以后两人见面的次数比较少,随着张有胜读书读的越多,姑娘主动找他的次数就越来越少了。想到这里,杨晓云娇俏的脸庞突地浮现出来,现在自己可是“名草有主”了,他有点拿不定主意。
      空气里裹着白天的闷热余温,连带着人心也浮躁着,被张有香拖着一起喊来的张璐菲,跟他坐在草垛上,从荧幕的反面看“人生”。借着一轮朗月,他的视线从白皙的脖子移到娇俏的脸上,在张璐菲家刚见到她时的震撼又闪现在脑海:一双水汪汪的大眼,显得灵动异常,那一身粉色连衣裙使她显得活泼而俏丽,玲珑的身材也展现无遗。当他的视线转到那翘着的唇角时,身体不由自主地颤了一下,然后俯下身去。几个蚊子的“嗡嗡”声忽然在他鼻尖处想起,张有胜一惊,慌忙地坐好,掩饰地轻咳了一声。听了声响,张璐菲转过声关切地问:“怎么啦?”张有胜一边挥手假装在赶蚊子,一边盯着屏幕看,回道:“蚊子蛮多的” 张璐菲眼里闪着泪光,她定定地看了张有胜一会儿,最后只是摇摇头,没有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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