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处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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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绿把屠大爷领了过来，屠大爷祖辈都是大户人家的行刑手。打娘胎里就带了一股子戾气，虎目大睁着，只把梁姨娘看得瑟瑟发抖。
和玉毕竟年纪小，这么一会儿已经觉得困倦了，又舍不得走开，万一在走开期间发生什么变故这就划不来了。她心里着急，张氏怎么还没有休息完。
刚念叨着呢，就见卫恭肃扶着张氏过来了。张氏的脸色好了许多，发髻也重新梳过了，看不出刚刚的狼狈。她笑着朝屠大爷道：“劳烦屠大爷白来一趟了，李妈妈，给屠大爷辛苦费。”白跑一趟的事情，也时常有，毕竟有时候主子家突然改变想法也是有的。屠大爷没有说什么，接了钱便告了辞。
梁姨娘大大的喘了口气。
和玉心里一沉，难道张氏打算高高举起轻轻放下？这不可能吧。她还特意给添了笔，玒哥儿意外表现更是罪加一等。如果这样都能让梁姨娘逃过一劫，以后更加不可能有机会打发她了。她已经开始想，如果真是玒哥儿当家，她们母子四人该如何是好了。
张氏深深的看了一眼梁姨娘：“把她带下去。”她这含糊的一句，众人一时没明白过来要带去哪里。李妈妈却马上反应过来，随即白了一张脸：“……夫人的意思是，拖下去，打死。”
梁姨娘立时拼命挣扎了起来，嘴巴被堵住了就发出含糊的喊声。
张氏却不再看她，她扫了一遍众人，在柳姨娘脸上停留了一阵，接着道：“我记得，二小姐跟前那两个大丫鬟是叫石榴和石竹吧？小姐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连人影都瞧不见，也一并打死了事！打发她们老子娘几吊钱，告诉他们别想在我们侯府里闹事！”
石榴是家生子，石竹却是外面买来的。这两个丫鬟尚且不在场就被决定了命运。家丁们下去找那两个婢女。梁姨娘四肢紧紧扒住草皮，哀求呜呜着，还是被拖了下去。
和玉看着草上被拖出来的长长一条，一时有点傻眼。要说没有料到这个结局是不可能的，但是要说不被这个结局吓到，这也是不可能的。她来的地方，是不能这么轻易决定一个人的死活的。因此才觉得有点害怕。
张氏看她傻不愣登的样子，笑道：“还不把你们家小姐给带回去！可怜四姐儿这都要被吓坏了！”
海棠喏喏的应了，便拉过她要带她走。庞嬷嬷愣了愣，也跟着走了，张氏并没有出口阻止。看样子梁姨娘要死，那两个“小人”也就不重要了。李妈妈朝庞嬷嬷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要把那两个“小人”销毁了。庞嬷嬷微微点了点头。
和玉确实是疲倦了，顺着海棠回到了自己院子里。见粉君在那里等着，便和她说：“中午时候来吧，现在还未能找到机会和母亲说。”粉君晓得这事一出，府里必定大乱，也不多说，福了福身子便离开了。
葡桃守在门口，为和玉打了帘子。
海棠为和玉宽衣，躺在床上后，庞嬷嬷道：“海棠，你也去歇会吧，小姐这里我看着呢。”海棠犹豫的看了一眼和玉，得了和玉的点头才离开。庞嬷嬷为和玉掖了掖被子，叹了口气：“小姐自从大病后，就不怎么说话了。说实话，老奴心里总是提着一口气，怕您是被那妮子吓着了。今儿您让老奴做这事，老奴也是吓了一大跳，幸而夫人没有仔细查看，要是被发现了可怎么是好？现在梁姨娘没了，小姐日后当开怀才是，老奴只想看着小姐快快乐乐的长大，将来嫁个好人家。顺顺利利的过一辈子。”
庞嬷嬷原本有个和和玉差不多时日出生的女儿，因此才被选进府里当了奶嬷嬷，要按惯例，奶嬷嬷的女儿，在长到7、8岁，就要送进府里陪着小姐，那是大大的体面，证明奶嬷嬷受宠，女儿乖巧。日后还可能直接作为陪嫁丫鬟给小姐带去夫家。可庞嬷嬷的女儿不到一岁就殇了。还是被她丈夫醉酒后摔死的。从那以后庞嬷嬷就没有回过家，也把和玉当自己的女儿疼爱。
和玉就是知道这个才敢让她帮着陷害梁姨娘。现在想来也确实不太妥当，如果张氏仔细查看了那两个“小人”未必不会发现什么不对，即使她是嫡女，也可能让张氏对她的印象败坏。
和玉想到此处，便乖巧的朝庞嬷嬷点点头：“和玉知道了。”
庞嬷嬷欣慰的摸了摸她的脸颊：“……我苦命的四姐儿。”末了，又叹了会气，便离开了，于是换葡桃和碧桃进来守着。和玉于是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这一觉也不知睡了多久，睡得和玉觉得头疼喉咙也疼。
看她醒过来，海棠忙近前：“小姐你终于醒了？”庞嬷嬷连忙端了温水过来：“快喝点水润润喉！”
和玉顺从的喝了水，便问：“我睡了许久吗？”
海棠红了眼圈：“奴婢该死！竟然没有发现小姐染了风寒！”庞嬷嬷也说到：“小姐睡了一天了！吴大夫从大奶奶那里出来，就来看了您，说您是吹了冷风，小孩子体弱，受不得风，近些日子怕是要静养。”
和玉没想到这个身体还是这么弱，她穿过来三个月，就已经病了好几次了。心底不免叹气，看样子要注意锻炼身体才是。她又想到：“父亲丧礼的水陆道场是后天开始吗？”
庞嬷嬷只当她惦记着玩，忙到：“水陆道场没什么好顽的！镇日是些耍刀弄棒的，小姐不去也好，省的被冲撞了。”
就是可惜了，见不到卫家相关的那些亲戚朋友什么的。不过也无妨，她现在才四岁，有的是时间认识那些人。不怕来不及，只要身体好不怕来不及。
于是这两天便安心在床上躺着，陈氏惨白着一张脸来瞧过一会，看着比她可怕多了。和玉连忙道：“母亲好好休息就是了！不必来看女儿的，女儿会好好保重自己的，母亲也要保重自己才是！”
陈氏颇为欣慰：“我家四姐儿长大了，懂事了！”然后便由方妈妈扶着回去了。和玉又打发了庞嬷嬷去和方妈妈说道几句，务必盯着陈氏不要让她太过伤心了。
知玉常来陪她说话，不得不说，知玉确实是个非常典型的古代女子，这些日子因为卫家大丧，她停了去闺学，但是自己还是一直在看书，旁的书不看，就看《女戒》等书，有时候还来坐在她床头念给她听，大约算是给她启蒙吧。不过确实是个不错的催眠物。
如玉脸上伤未好，不大愿意出门。因此只来过一次。她的两个大丫鬟都没有了。张氏亲自给她挑了两个丫鬟，名叫月桂、月季，都是13、4岁年纪，是从张氏院子里拨出来的.据说十分懂事听话。如玉也十分信任，到哪里都带着她们，因此和玉也见过她们一次。月桂年长一岁，是家生子，身段苗条，样子十分端庄。月季一张圆脸，十分和气。和她院子里的结香倒是一块长大的，结香在和玉院子里做些洒扫工作，也算是得力，基本不怎么需要海棠这个大丫鬟上心。
粉君也进了和玉的院子，和玉原本想把粉君提为二等丫鬟，但是却被庞嬷嬷制止了，说什么一个外来的丫鬟，骤然到了这个位置上，其他丫鬟势必要不服的。无法，只好把葡桃升了升，再让粉君顶了葡桃的缺，做三等丫鬟，粉君做点心是一把好手，原来在寒友阁就是在小厨房里当差。于是和玉便也叫粉君在厨房里当差。
府里每个小姐跟前都是有一个嬷嬷，两个二等丫鬟，四个三等丫鬟，其他小丫鬟不等。现在，和玉院子里的几个丫鬟分别是：海棠15、葡桃13二等丫鬟，粉君13、碧桃12、瑞香11、结香10三等丫鬟。其他不提。
这几个丫鬟里，海棠忠心，却胆小。葡桃貌美，却沉默。粉君伶俐；碧桃脾气急，常常容易着急上火；瑞香年纪尚小，但是做事十分清爽，脸上常带着笑，是个做大丫鬟的料；结香就更小了，不过却是妙人，常常逗得众人大笑，是院子里的开心果，大家都愿意与她交好。
和玉想了想，反倒是现在的两个大丫鬟并不十分得力。也没办法，有忠心其他都好说。
其余的一时半会也没有法子，只能慢慢改了。她看了看海棠，心里叹了口气，为什么偏偏是个胆小的。她最怕陈氏那种类型的女子了，典型被封建社会压迫出来的类型。偏偏这个大丫鬟和陈氏也是一个个性。
正好葡桃端了药来：“小姐，喝药了。”葡桃低垂着脸，圆润美丽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她动作轻柔的给和玉喂了药，又拿了蜜饯给她。喂完药，将和玉小心放置回床上，端了盘子欲走。和玉却出声问道：“葡桃，你不是家生子吧？”
葡桃有些疑惑和玉为何要这样问，但也还是答道：“回小姐话，奴婢不是家生子。”
“那你是从外头买了的？你老子娘呢？”
“都不在了。”葡桃仍旧垂着脸。
“怎么不在的？病逝的吗？”
葡桃微微抬眼看她，又立刻低头：“是的。奴婢的家人具都死于瘟疫。”和玉没有再问了，打发了她下去。
她知道京城里至少20年来没有发生过瘟疫。那么葡桃原来是外地来的流民吗？和玉对葡桃总有种不放心的感觉。也许因为她实在太沉默了吧。
梁姨娘就这么消失了，玒哥儿和他奶嬷嬷被看管了起来。据说轻易不能出门。这点和玉倒是不太明白。梁姨娘死了，张氏不亲自教养玒哥儿，却把他看管起来，也不知道有什么打算，总不至于要处置玒哥儿吧，这可是卫家大房唯一的独苗。
之前梁姨娘之所以棘手也正是因为如此。
粉君撩了帘子进来：“四小姐，听说二奶奶要举家回来参加大爷的丧礼。二爷独自先行一步回来，这会二奶奶应该已经在路上了！”
二奶奶名叫沈淑君，国子监祭酒沈长行的嫡次女。也就是二爷老师的女儿。当年二叔在国子监求学，很得沈大人看中，于是便把女儿许配给了他。张氏知道沈家素有清名，也不失为一个好岳家，就同意了这门婚事。
后来张氏想幸好是同意了这门婚事，大儿媳是个拎不清的，要是二儿媳还是个软绵绵的这侯府就不用过日子了。沈氏确实十分了得，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撑起家业，吟得了诗句，晓得了时局。这就是个当家奶奶的料啊！张氏十分扼腕。可见家学渊源和子女有时候也没有什么关系啊！
陈氏有盛諟那样的母亲，永昌伯那样的外公，还是软绵绵的个性。沈氏母亲是有名的老好人，女儿却有胆有识。张氏有时候想，换一下这才合理啊！
和玉想得却多。沈氏回来，真的只是为了参加卫家大爷的丧礼吗？这个婶娘，一直到自己有了嫡子，才准卫恭肃妾侍怀孕。膝下有儿有女，原本按理是不能跟着去任上的，也还是去了。
这样厉害的女人，举家回来只是为了参加葬礼？
和玉转眼一想，问：“那婶娘有没有把同玉妹妹带回来？”
“这倒是没有，据说二奶奶把同玉小姐和两位姨娘都留在了苏州。大概是因为同玉小姐还太小，受不住长途跋涉吧。”
和玉先是想，卫同玉还留在苏州，那沈氏应该还是要回去的。再想，忍不住感叹道，这女人好生厉害！把两个姨娘就留在了苏州，就是告诉她们，我想把你们如何就能如何，不要有什么非分只想。只要我不愿意，你们连侯府的门都进不去。
唉，可惜没有托生到这么厉害的主母肚子里啊。那得省多少心啊！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处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