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晨调》无小灵

19、五、蛛丝马迹(5)

　　“参见四少。”声音清脆如铃，分明是青春正少的女子才有的声调。来人正是楚四与楚湛作赌，失钗而换来的魅影。

　　且不说楚湛愿意将魅影交换的真实原因，单单魅影在影卫中出众的矫健身手就让楚四动起重用的念头。

　　“从现在起，你负责监视那屋两人的一举一动。稍有风吹草动，你便通知暗影。”楚四隔着厢壁，对魅影吩咐道。

　　“属下领命。”说完，人影一闪，隐没于苍茫夜色。

　　楚四整个人懒洋洋靠在软塌上。眨了眨眼，觉得不对，猛坐起身，掀开车帘，在车外找到一身白衣的楚寒墨。

　　“今夜良辰美景，正适合赏风调月。不知大哥可有兴致，与小弟彻夜长谈呢？”他将身子依在车框上，朝着楚寒墨的方向勾了勾手。

　　“日当行，夜需寝。”楚寒墨淡淡而答，走向楚四的方向。

　　楚四对他伸出手，他借力使力，上了车厢。弯腰走入车厢后，他倾下身，轻轻靠在塌上。

　　楚四静静看着他似笨拙的动作，也跟着进去，斜身靠在塌上。

　　车厢内，两人同塌而卧，面与面相对，不过半尺距离。

　　“大哥，我可怕冷着呢。”楚四咧嘴一笑。言下之意，乃是怕被身侧的楚寒墨身上寒气所伤。

　　楚寒墨眸子微绽，顺手拿起塌上的薄被，为楚四盖上。

　　望着楚寒墨生疏得小心翼翼的动作，楚四只觉得心头流过一阵热流，心被那热流一点点剥落。

　　察觉到自己的心事的楚四慌而抬首，却意外对上那双透澈分明的眸子，剎那间所有的心思再也无所遁迹，就那么赤裸裸的摊在脸上。

　　羞恼、怨恨布上心头，楚四双拳紧握，迅速抓住楚寒墨欲抽回的双手。

　　“恨，何时消？”楚寒墨凝眉看着他，冰冷的脸庞上，唯有那对眸子能清晰表现他此刻的心境。

　　“不准再用那种眼神看我！”楚四咬牙低喊道。

　　“恨，迷失心智。”楚寒墨蹙起眉，眸中带着淡淡的隐忧。

　　“若不是他们，我岂会有恨？”楚四握得双拳嘎吱作响。

　　“既是如此，为何要救？”楚寒墨又问，双目若有所思地看着楚四青筋尽出的拳头。

　　“哼哼哼，我岂能让她轻易死去。李明月当年背弃颜家，险些累及我弟。”楚四松开手，仰躺在塌上，一对狠辣的瞳孔直瞪着厢顶，“她死了，就是一了百了，我怎么能让她如愿。我要让她看着，让她今后永远活在对过去种种的恐惧下！”

　　楚寒墨没再开口，他淡扫陷入仇恨的楚四一眼，转身背对着他，闭上双眼。

　　一道淡淡的药香袭来，却是楚四破天荒的从他背后探手，将他紧紧拥住。那日日夜夜念叨着要与之保持距离的人，竟在此刻化为一滩春水，绕指的柔情全部溶在那一抱紧拥间。

　　“待手刃仇人时，我会换回女装。”楚四在他耳边轻轻低喃。

　　换回女装吗……

　　这个条件可谓诱人。

　　楚寒墨眸内一柔，可回想起上一句，他眸中一沉，幽暗而寂凉。

　　“好。”楚寒墨生涩而答。

　　可惜，沉浸在自我仇恨间的楚四，没能轻易察觉到，楚寒墨话中的不寻常。也因此一错，注定了之后分别时的离恨愁情。

　　次日一早，贾俞又端来了一碗清粥。

　　奇怪的是，这次出来端粥的却是楚寒墨。待楚寒墨身影消失在帘子后，贾俞不由得暗暗佩服起自家的四少，手段果然厉害，竟连宗主也能被他所使唤。

　　“我端，很怪？”楚寒墨显然也对贾俞的表情感到奇怪。他将粥放在塌前的茶几上，将疑问转到塌上瘫软无力的楚四。

　　楚四眸光潋潋，掩着扇打了个哈欠，慢悠悠从塌上起身，端起茶几上的清粥，也不用勺，径喝了起来。

　　直到一碗粥尽，他将粥放回茶几，若有所思地瞟眼窗外，又将视线转至一直静默待答的楚寒墨。

　　“大哥若为学生，必是先生所疼的那种吶。”楚四就茶几支着下巴，笑眯眯地盯着楚寒墨道，“不过太过单纯的话，可是容易被其它学生所戏吶。”

　　楚寒墨闻言，眉头一蹙，那眼神分明写着‘不懂’二字。

　　楚四坐起身子，将空碗拿起，一掌挥开帘子，将碗一抛，笑道：“贾俞，接好了。”

　　碗才丢出，贾俞已轻松接住空碗。对于自家四少的古怪习性，贾俞早已练就一身灵敏反应，可时不时这样变换着花样，也偶让他吃不消。

　　罢了罢了，总比那些手段狠毒的主子好得多了。贾俞将肩一耸，转身还碗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