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晨调》无小灵

18、五、蛛丝马迹(4)

　　听到刘敬骜的声音，楚四暗自一笑，转过身来，面作惊讶道：“不知屋主还有何事？你看看，本少与兄长两人来去，空空如是。你若因丢了东西，找本少讨，怕是找错对象了。”

　　“在下山野之人不懂世故，方才若有得罪之处，还望高人多多包涵。”刘敬骜面上闪过一丝窘色，双手抱拳，连连道歉。

　　“原来是道歉来的啊。”楚四细眉一挑，不疾不徐扇着折扇。待到屋主人面露慌色，举足无措时，他才缓缓合上扇子，垂下长睫道：“看来，真是找本少讨东西来了。”

　　“内人深受寒掌未愈多年，痛不欲生。高人既为楚倾月的弟子，必有法子救治内人。请高人出手相救，在下愿以下半生作牛作马，绝不吭声！”刘敬骜说着，便要往地上跪去。

　　岂知，一股不寻常的力度由前扬来，往膝上一扫，他又站直身子，未曾得跪。刘敬骜暗暗吃惊，不由抬首望前，那一直未曾出声的白衣人仍于在屋内一样，负手侧立，闻风不动。而自称是楚倾月半个传人的灰衣青年，面背着光看不真切，仍还是同刚才一样把玩着手中的扇子。

　　刚才那掌出手的人是谁呢？刘敬骜直到事后仍无法猜出。

　　“请高人出手救助内人。”刘敬骜现在关心的只有这一项。

　　“看来你耳力不错吶。”楚四抬起头，低声道，“本少确实曾从楚倾月身下习得几年入门的皮毛，却算不得‘弟子’一称。话说回来……”

　　“你那夫人病入膏肓，容颜老去。不如，就此一别，另觅新颜，岂不更好？”楚四抬首，绽然而笑。

　　刘敬骜从未见过如此妖艳非常的人，这人不笑一派风姿卓雅，确实似个迷倒少女的翩翩公子；可他一但笑起来，却宛如倾国祸水，妖媚入髓，只消一眼便可让人迷失心智，继而失魂；这等姿态却是女子才有的……

　　看着屋主陷入失神的状态，楚四扬唇冷笑。人果然是一样的！楚四才刚这么想，刘敬骜已回过神来，对他倾身一拜： “还请高人相救！”

　　楚四一怔，眼珠子转了一番，状似苦恼，徐徐说道：“你方才不是说，愿以下半生换她一命。若本少……要你以命抵命呢？”

　　楚四后一句带着蛊惑的冷意。这世上有情之人比皆是，情浓时的山盟海誓、患难相共，说得是天花乱坠、天人动容，然而真正患难时，又有几个能做到不离不弃！

　　一旁的作为观望之姿的楚寒墨，听到他这话，眉头一蹙，眸光移向池子，径缓缓走了过去。

　　察觉到楚寒墨突如动作的楚四，凤眸眯起，侧见着刘敬骜转身走回屋内的背影，心中起了冷意。

　　“这么快就退却了啊。”楚四还是笑，看向楚寒墨时带了几分冷薄。他话刚说完，刘敬骜已从屋内奔出，此时手中多了一柄打猎用的短刀。

　　“在下死不足兮，只希望高人依言而行。”刘敬骜说完，扬起刀就要往胸口刺去。

　　一道灰影闪过，眨眼间，一柄折扇挡住他手中的短刀。一股浓浓的药草清香扑鼻而来，他惊愕抬首，正见衣角飘飘，乌发飘扬，楚四阴柔绝美的脸庞近在咫尺。

　　这一刻，即便是对爱妻倾心多年的刘敬骜，也不禁被那张脸惑了心神，迷了双瞳。不消片刻，他猛的回神，连连向后退去，直到一个不小心撞到屋身，却也因此巧合，全然清醒过来。

　　看着他那脸犹如打翻染料缸，带着羞愧、恼怒、颓败、隐忍的神态。楚四哈哈大笑，心情大好。

　　“好了好了，本少就不逗你玩了。”楚四张开双臂，往后一退，身子竟轻柔一提，飘然移离到与之十余步外的地上。

　　“我就说，人与人之间么，还是隔点距离的好，以免误人误己。”楚四说这话的时候，视线看的是不远处的楚寒墨。这一番话实在意有所指，倒是全心思放在妻子身上的刘敬骜未能查觉，而被看之人……

　　楚寒墨垂下眼睑，未对此有所反应。

　　“要救你夫人，其实不难。你需先搬离此处，这里虽清幽离世，却也能被我们轻易找到，何况是……”楚四不往这话题说下去，转而看向远处，“你夫人中的是寒掌，你却将她安置在这阴潮晨雾厚重的地方，真不知道你是要救她，还是要害她。嘻嘻，这天造人可真是极端两者。”

　　说完，也不等刘敬骜回答。楚四转身走向楚寒墨，执扇轻戳他的肩膀，道：“你的身体还未痊愈，也不适这气候，我们还是尽快上路为好。”

　　楚寒墨点首。

　　楚四这才满意的笑开颜，继而再转身对刘敬骜，笑道：“呆会，本少的车夫会将方子交给你。你按时让尊夫人服药，不出一年，症状自然可以痊愈。”

　　“多……多谢。”刘敬骜惊喜交加，一时不知该作何表情。只能怔愣在原地，目送楚四两人离开庭院。

　　“一别江湖，再回首，风云全变。”他低首喃喃，转身走进主屋。

　　楚四大步冲进车厢，取出笔墨与纸，迅速写下早已想好的药方。眨眼间，他已全部写好，放下笔，将写好的方子交给贾俞。

　　贾俞接过方子，行了礼，转身向院落走去。

　　楚四看着笔尖沉思片刻，遂扬手一拍，连拍了四掌。手才放下，一道人影便跃落在车厢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