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凰于飞》冰淇淋不冰

15、锦鲤《七》

　　次日清河起床看小鱼，一夜之间，似乎缺了几分精神，只是懒懒的靠着缸沿的莲叶下，偶尔摆动几下尾巴，不由大慌，换了一次水，依旧没什么起色，匆匆起身去雅居阁找养鱼的师傅，正碰见贾韦抱着盆水草从外面闲步走来，看见清河一脸的慌张，倒是先唬了一跳，忙迎上来问道：“先生这是怎么了，正要去把这水草给您送去。”
　　“昨天你去可曾发现我那鱼有什么不对，今天早上起来就没什么精神头，我也知道我这人生来就是养不了什么活物，看这情形，只怕我的鱼也难。。。”说到最后声音中尽带了几丝哽咽。
　　贾韦虽知清河爱那鱼，却不想竟然入魔至此，抱着一盆水草很是想笑，眼珠子转了转，倒终究是把那丝笑意硬压了下去，道：“鱼儿虽娇弱，但昨晚看来先生喂养并没什么不妥，只是长期放在屋中略有些影响水质，再则锦鲤一般都是群养，一条怕是有点孤单了。。。不过先生也不用担心，总归就是条鱼，先生要是喜欢，我陪着先生再去寻几条合意的。”
　　清河此刻正在急头上，听着贾韦这话甚觉刺耳，却也不想表露出来，一扭头看见烛儿来着阁内专门负责鱼虫的师傅正跑了过来，忙迎了过去，拽着就往老屋赶，烛儿和贾韦对视一眼，忙也跟上，再怎么说昨晚也是他们两在老屋中帮着喂了一把食，若真有了什么，只怕也不好面对清河。
　　一行人大清早的就忙着奔走，引得街坊还不知道清河家中可是出了什么事，纷纷聚在门口探个头，见四个男人只是围着鱼缸打转，都感叹这清河真是个风雅至极，于此行色匆匆居然是看鱼，一帮子七大姑八大姨碎着嘴巴把头又缩了回去，很快清河爱鱼成痴的传言在陈国流传开来，等到清河发现只看见身边全是捧着鱼缸在街上晃悠的公子哥儿，当然这是后话。

　　师傅仔细检查了莲叶，鱼缸，水质等等，才笑道：“先生不必着急，虽然这水每日都换，但缸定期也要清洗，否则老缸时间长了对于水质也有些影响的，想来先生养的这条锦鲤就是因为此才精神不振，不必担心，我帮先生把缸擦拭一遍再换上新水就可以了，另外贾韦先生带来的水草放在缸中倒很是适合，睡莲虽然雅致，但花期中也难免和锦鲤会抢夺些养分，不如还是移到其他缸中养着的好。”
　　清河抬起头看着贾韦捧着那一盆水草，倒是现在也没敢放下，只是扒在缸边，见师父和清河说起它才忙凑过去道：“这我就安心了，还当是我和烛儿昨晚没照顾好。”
　　“你也太小心了，有时间倒是多指点指点我怎么养鱼。”清河笑道，“顺便也能说说功课。”
　　贾韦大喜：“那到时要叨扰先生了。”
　　“你我也不必客气，兄弟相称即可。”清河说罢又低着头仔细打量起绕着水草游弋的小鱼。。。

　　几个人累完刚踏入雅居阁的大门，正正和风风火火走出的康卿泽撞个对脸。
　　“哎呦喂，哥哥，你这上哪去了，我正要去你老宅找你。”说吧，转身陪着清河抬脚就往楼上走，其他几人一看这情形，立刻知趣地走开了。
　　“哥哥哥哥，今日你可有安排啊？”
　　“什么事？”清河一边净手一边看着康卿泽兴奋的摸样纳闷道。
　　“去你那老宅之中看看金屋藏娇啊。”
　　“什么金屋藏娇？别瞎说。”清河没好气道。
　　“那你大清早的，带着烛儿贾韦从雅居阁跑回老宅做什么？”康卿泽奇道。
　　“我养的鱼病了，带了师傅回去看看，你今个是怎么了？”清河坐下看着康卿泽满脸喜气奇道。
　　“一早五皇子就派人抬了顶小轿送到我府上，现已经在府内西边的抱厦住了下来，我以为她那姐妹今早合该着也送到你老宅了，来了你又不在，烛儿也不在，还当是烛儿帮你打点去了，原来尽然是鱼生病了，说过来你什么时候倒是开始养鱼了？你不是一向不养活物么？就你院中那颗老枫树我看你也很少打理，就这还长得带了几分灵气，倒真不知道是不是你那院子接地气？”
　　清河被这么噼里啪啦说的一阵气闷，只觉得康卿泽这思维倒真不是一般人，尽扯了三四个话题出来，把正题倒淹没的只露了一个小点。
　　“你说五皇子抬了小轿一早就送来，莫非是。。。。”
　　“自然是藏金楼的状元娘子，柳依依。五皇子也是个最体贴人的，大清早连着身契梳妆并两个个丫鬟全抬进了府中，赶了早也没人见着，又是五皇子最最贴心的近侍领着来的，连父亲也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让我抬了放在房中做了姨娘。我估摸着，哥哥平时最是圣人一个，难得对那连家小丫头上了心，五皇子早就想走你的门路，只怕还不是一早就送了过来，原来倒还是我想多了。”康卿泽说着，心里倒是暗暗又开心了一次，本来对于清河他虽附和，但心里总还是有些看不上，只身边人人都夸清河，倒刺得心里不是滋味，五皇子通过他走清河门路，心里也是门清，如今美人却只他一个有，倒显得五皇子分明还是更看重他，心里自然也不由得小雀跃了一把，早把清河叮嘱他的忘在脑后，只想着回头必要和五皇子好好拉近关系。

　　清河听得这话，哪里还在意康卿泽脸上的得意，不由暗暗皱眉，五皇子这手伸的也太急了，康卿泽此刻美人在怀，也是听不进丝毫，心中对于康卿泽也越来越失望，本本想劝解的话在嘴边绕了绕还是咽了下去，只笑道：“康兄得偿所愿，自是要恭喜一番，只是这阵子阁中事务繁忙，不能亲自去府中道贺，改日再请康兄喝一杯。”语气倒是带了客气。
　　康卿泽听出了份意味，心中更是得意，只当清河是眼红这一份殊荣，暗笑清河平日装的和个圣人一样，到底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于是跟着虚和了几句，便借口家中还要安排便匆匆走了。
　　清河对着他的背影，暗暗叹了一口气。

　　日子过得很快，但雅居阁中却很难感受到时间的流逝，只是在缸边看着水中映出慢慢变成了青黄色的枫叶，清河才恍然发现已经到了初秋。
　　自从那日康卿泽得了柳依依从阁中离开后，就没再来过。只听闻对柳依依甚是宠爱，连正妻和几个妾室都丢在了一边，据说是连皇上也听说，私下还打趣了几次，如今虽收敛了一些，倒也还是如胶似漆的分不开，与五皇子也走得更是近。
　　五皇子也曾来请过几次，都被清河用七七八八的借口推掉了。

　　“一叶知秋，说的就是此情此景。”清河抚着树干叹道。这些时日雅居阁安静了不少，贾韦虽也时常在阁中中与清河聊些诗词，到底也是个沉稳不多话的性格。只记着日子和师傅按时来换水洗缸，十分尽心，清河对他的态度越发温和。

　　“先生。”烛儿跑进院中，喘着气道，“刚刚宫中下了帖子，贵人一会就到，还请先生速去雅居阁。”
　　清河定了定神，忙盖好鱼缸，随着烛儿奔回雅居阁中。

　　阁内早有普通打扮的随侍打扫屋子，检查左右，见这清河纷纷行礼，正中站着的内监总管许太监早已笑着迎了上来道：“可把先生等来了，一切都已经吩咐下来了，陛下未时批完奏章就出宫来，怕是申时才能回去，这日子现在短，怕陛下路上饿了，小的备了几样小点心放在内间的小几上，若是先生得空劝陛下进一点也好垫垫肚子。最近国事繁忙，再过段时间又是殿试，只怕找先生说的也离不开这些。”
　　清河笑着应了一声，转头又吩咐烛儿安排着给许内侍落座休息。
　　许内侍忙谢着又走进了几步附在清河耳边道：“先生最是客气，小的看着陛下也就是到了先生这里才能轻松些，宫里那些个主子哪日不给添几件堵心事，也就阿弥陀佛了。最近堂上关于太子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陛下白头发又长了几根，先生可留心着点，别惹陛下又动了肝火。”
　　清河自是又应声谢过。

　　雅居阁中自有房间留给会客，但只有一间是特别的，燃着的香是龙涎香，地上全是半尺厚的长毯，虽无描龙画凤但垂帘上却是整块绣着祥云的蜀锦，房间四角夏日盛放冰山，冬日必是炭盆，屋外是个半开放露台，左右都是只有里面才能向内打开的隔间——用来布置暗卫。
　　此刻紫檀木桌上放着四个珐琅彩杏林春燕图小碟，均扣着丝罩，想来就是许内侍说到的点心了。

　　这厢雀舌刚刚泡下，那厢陈王已打了帘子走了进来。
　　清河忙上前迎驾，陈王笑着搀起，一边随侍的便悄无声息退了下去，只余两人在房中密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