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ever,or Forever》林离

3、第三次：Nev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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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仙道和流川的福冈之旅，终于在一片喜乐中圆满结束了。其实算起来，还是仙道比较赚，看球赛本来也是他的喜好，外带诱拐流川泡温泉、喝米酒、赏樱花、吃路边摊……短短三天，收获颇丰，收获颇丰啊……

　　然后时间又开始以光速流逝，流川去深体大报道，仙道升级学专业课，一年光阴弹指挥间，日子仿佛齿轮飞快转动，而彼此的存在就是润滑油，略掉了生活里诸多灰暗的生涩和不和谐的噪音。

　　他们依然维持着每周六一对一的习惯，有时候流川过来，有时候仙道过去，大多数时间约在二人学校连线中点的公共球场；想想也三年了，每次却还斗得如最初般认真投入、难舍难分；当然，自流川受到专业指导后进步飞速，二人的水平也越来越接近，最后已经是不分上下、旗鼓相当了。

　　这一年来，流川也重复着仙道走过的路——对大学生活的适应，不过对于纯白的他而言，丝毫没什么寂寞思乡之感，有铺盖，有球场，还有什么不一样？最多是因为道路上汽车多些，单车换得更勤点而已。

　　仙道则交了女朋友，准确地说，是答应了福田学姐第101次的交往请求。这是个美艳聪慧的女人，他并不讨厌她，而且，她是标准的出外母老虎，归家小绵羊型，有她在，也省去了被其他女生纠缠的麻烦，还可以喝到免费好喝的味增汤，何乐而不为？

　　他还记得和丽香一起招待流川吃饭的情形，她挽着他的手臂巧笑嫣然，他则一面暗暗责怪这女人爱现，一面得意洋洋地打量着流川的反应。不过，和双雄对峙惯常的想法“看吧，她不和你交往和我交往”不同，仙道脑子里想的是：“哼，看吧，我不和你交往和她交往！”

　　饭桌上，流川抬头看仙道，很小声地嘟囔了一句：

　　“她就是你说的寂寞解药么？”

　　咳咳咳……仙道一口饭差点没喷出来，呛得直咳嗽，一边慌忙看丽香，她正笑咪咪地瞅着自己，一双美目流转，温柔似水的眼神里，不时射出嗖嗖寒光。

　　“喂，你没事吧？”流川关切地望着咳不停的他，满脸担忧的神情。

　　黑云压顶，雷声隐隐，山雨欲来风满楼……

　　流川离去后仙道的遭遇……为了不有损他顶天立地的大男人形象，此处直接略去……

　　再后来的周六早晨，流川第二次爽约了，正当仙道以为他和上次一样出了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故时，手机突然响了。

　　是流川打来的。

　　“仙道，”那边传来清晰平静的声音，“我今天不去了。以后……也不再去了。”

　　“你说什么？！！”仙道的声音一下子高了八度。

　　“上次已经赢你了。”

　　“所以呢？”

　　“Game Over。”

　　仙道顿了顿，忽然笑了，仿佛早有预料似的：“这样也好，我毕竟不是靠篮球吃饭的。况且最近……确实忙了，你知道，女人总是麻烦得很……”

　　“那好，就这样。”流川匆匆挂掉了电话。

　　仙道也收了线，抬头看窗外碧蓝的天空，太阳明晃晃的照得他睁不开眼，额上开始冒汗，脸上的笑容却越发灿烂了。

　　那好……就这样吧。

　　如果不是后来在银座商业街上偶遇泽北荣治，仙道跟流川可能真的“就这样”了。但偏偏在某周五，仙道和丽香一起逛街的时候，他和这个阔别近四年的对手在人海茫茫中一眼认出了彼此，这实在是拜他们二人充满个性的发型所赐。

　　到底还是纯情的小男生呢，看见丽香脸都红了。仙道不禁失笑。

　　礼貌寒暄了几句，聊到彼此近况，泽北说他现在深体大公寓暂住，是大一篮球生的临时督导。

　　什么？！深……深体大？

　　仙道脸色发白，简直要吐血了。

　　“是啊。”泽北不好意思地笑笑，忽然又严肃道，“你还记得流川君么？他现在的实力超强，我每周和他打一次比赛，每次都要费好大劲才勉强赢他……”

　　一股无名火“腾”地从心底升起，烈焰熊熊，要是有刀子，仙道相信他立马会杀人。

　　冲动是魔鬼呀，仙道彰，你要冷静，冷静，冷静……

　　“老弟呀，”他终于开口，拍拍泽北的肩，笑容可掬，“我劝你，打球归打球，私下里，还是离流川远点比较好。”

　　“哦？为什么呢？”泽北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怎么？你还不知道么？”仙道夸张地叫起来，既而摇头叹气，一脸同情。

　　“不知道什么？”泽北在迷惑之中，隐隐露出些惊惧。

　　“他是个……”仙道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gay呀。”

　　“啊？！！！这……怎么会？”

　　“啧啧，这流川也太不像话了，想追你就该直截了当一点嘛……也难怪，上次就是因为他太积极，把人家吓跑了，所以这次改迂回战略了。”仙道信口胡诌，又不忘利诱两句，“其实呢，东京漂亮女孩子多的是，你要是喜欢，我可以帮你介绍几个，喏……”他看了看丽香，“包管比我女朋友还漂亮。”

　　泽北的脸从嫩粉转为深红，害羞地低了头，嘴里含糊不清地说：“谢谢，那真是……太谢谢了。”

　　OK！搞定！望着泽北远去的身影，仙道露出了心满意足的微笑。不料一旁的丽香冷冷地冒出一句：

　　“我看，是gay的人，是你吧？”

　　“啊？”仙道抓了抓头，无奈地笑起来，“唉，被发现了，真是伤脑筋啊……”

　　“仙道彰！你……”丽香脸色发青，狠狠瞪了他一眼，扭头走了。

　　“对不起，丽香……”仙道收敛了笑容。承认这个事实虽然需要勇气，此刻，他却感到如释重负的轻松。

　　当天晚上，他给流川打电话，开门见山：

　　“喂，流川，和我交往！”命令的语气，仓促急迫。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

　　“为什么？”

　　“哪有这么多为什么？你是我的，不属于任何人！”想起白天的事，仙道还气不打一处来，语调也变得激烈。

　　“你不是有女朋友？”

　　“我们分手了。”仙道说，“放心，劈腿的事我是不会干的。”

　　那边又沉默了许久。

　　“好。”

　　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却是最斩钉截铁义无反顾的语气。

　　“好极了！那我明天一早去找你……我们一起打球，然后……四处逛逛什么的……”

　　就这样约定，仙道紧紧握住听筒，感觉到心跳的加速、血液的贲张，这般兴奋和激越，实在是生平第一遭。

　　想着那张虽平白至极却俊秀无双的脸……如今就要完完全全属于自己了，怎不让人欢欣雀跃？

　　那心底浮上的，温馨的、暖若红茶般的丝丝甜蜜，就是传说中的幸福么？

　　只是，他没有料到，这幸福不过维持了短短几分钟……

　　放下电话，流川唇角略微牵起，低低呼了口气：“那个白痴……”

　　又有电话进来，是泽北。

　　“流川君……”不知何故，泽北吞吞吐吐的，还异乎寻常的客气，“我有点事跟你说……”

　　“嗯。”流川应着，心说正好要打给泽北，没想到他打了来。

　　“明天……我有事……恐怕……不能陪你练习了……”

　　“没关系，我也有事。”

　　“可是……以后的周末……我恐怕都有安排……不能再陪你……十分抱歉……”他的声音越来越小。

　　“没关系，我也都有安排。”

　　“哦？”泽北有些吃惊，没想到流川这么好说话，感动的同时，不免生出几分内疚，一个冲动之下，倒以好朋友的身份劝解起流川来：

　　“其实……以流川君的条件……完全可以去美国发展……”

　　“我会的。”流川停了下，想起某吊儿郎当的白痴，又补充道，“但不是现在。”

　　“美国很适合你的……那里比较开放……”泽北鼓了鼓勇气，“拥有同性情人者大有人在……你不会感觉不自在的……”

　　“你说什么？”流川越听越不对劲。

　　“哎呀，我的意思就是……与其在日本偷偷摸摸的，不如去美国光明正大。”泽北此刻完全是推心置腹了，“而且……不好意思，流川君，其实我……不是你要找的人……”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流川皱了皱眉头，有些不耐烦：“我听不懂你说什么。”

　　“你就不用再掩饰了，大家都知道了。你放心吧，我是不会告诉别人的。其实爱情本来就没有道理可言，gay也没有什么可丢人的……”

　　怎么可能？自己答应和仙道交往是几分钟前的事，怎么可能“大家都知道了”？难道是那白痴大张旗鼓昭告天下不成？

　　“谁告诉你的？是不是仙道那个混蛋？”

　　“你都知道了？你别误会啊……其实他也是为我好……”

　　“为你好？”以为自己明白的流川又开始糊涂起来。

　　“他知道我是喜欢女生的嘛，所以就叫我离你远点……”

　　“什么时候的事？”一股寒意隐隐地爬上流川的脊背。

　　“今天上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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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怪不得，怪不得……流川再迟钝，听到此时也什么都明白了，他垂下眼睛，脸色宛若罩了层寒霜。

　　“你是我的，不属于任何人！”

　　仙道的话尚在耳畔回响，此时想起，真是天大的讽刺啊……

　　电话铃再度响起，仙道漫不经心地“喂”了一声。

　　“我收回刚才说的话。”是流川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

　　满腔热情刹那间被冻结，仙道不由打了个寒噤。

　　“为什么？”

　　“我不想。”

　　“别这样，流川……你是成心在耍我吗？”仙道的声音隐隐透着愤怒。

　　“没有。”流川始终如一，平静，却冷淡。

　　“那么……不管发生什么，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们交往好吗？”

　　“N-e-v-e-r！”流川的发音准确、咬字清晰、音色纯正、张合有力。

　　说完，他便挂断了电话，不容仙道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