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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迹部 ...

  •   “迹部少爷,实在对不起,还劳烦您亲自走一趟。实在是这是规定,必须您亲自认证签名才行。”警察局局长伊泽一边小心翼翼地陪着笑一边引迹部景吾走进办公室。
      剪裁合度的西服,俊秀挺拔的身姿,完美地诠释了Beauty Berry Homme经典与时尚的主题。迹部景吾的脸上挂着非常公式化的浅淡的笑。
      “我明白了,在哪儿找到我的车的?”
      “在轻井泽公墓,是一个守墓老人报的案,说是有人盗墓。我们的人赶到那儿的时候,只发现一个女孩和一辆车。女孩身上没有任何证件,我们调查了车牌号码,才发现原来是您的,因此冒昧给您挂了电话。”
      “人呢?”迹部景吾的脚步毫不迟疑地向前走着。
      “在审讯室。我们没敢轻易将她放走,一切都看您的意思。”他能年纪轻轻就坐上警察局分局局长的位子自然也不会是简单的人物,懂得攀牢迹部这棵大树才能使自己的饭碗更牢固些。
      “带我去看看。”
      走进审讯室,一眼就看见缩在长木椅上睡觉的莲珞。昨天的道服还没有换下,皱巴巴的,看起来非常糟糕。审讯室里没有暖气,有一股潮湿的阴冷。迹部微微皱起眉。
      局长局促地搓搓手,解释:“问什么也不说,一到这儿倒头就睡,现在的孩子真是越来越不象话。迹部少爷,你放心,我们一定给您一个交代。”
      说话间,莲珞已经醒来了,看见迹部景吾,像看见救命稻草似的跑过来,将双手插进迹部西服的里面,不知死活地发出舒服的喟叹:“唔,好暖好暖!”
      迹部景吾本想推开她,但一接触到她冻得冰凉的手就立刻站定不动了。瞄见她衣袖上赭红色的血迹,眉头离马皱起来。
      “怎么会受伤?”话虽然对着莲珞问的,目光却犀利地望向了一边的局长。虽然法律明文规定不得严刑逼供,但是暴力这种事情在警察局根本不可避免,只是大家心照不暄罢了。
      局长的冷汗冒出来,知道自己抓错了人。女孩的身份不简单,由迹部对她的态度可见一斑。
      “是我自己弄的。”没有帮别人开解的意思,只是陈述事实。莲珞将自己回暖过来的手贴在冰凉的脸上暖着,还嫌不够暖,又抓过迹部温热的手贴在脸上。
      迹部皱着眉脸色难看地看了她半天,最后蹦出两个字,“疯子!”脱下自己的外套将他紧紧裹住。
      呵呵,可不就一疯子嘛!深更半夜跑得老远去陪一群死人,把自己弄成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她在心里乱七八糟地想,表面上还是听话地任他摆布,主要是她已冻得浑身僵硬,根本没力气反抗了。

      身上的外套给了她温度,身子一暖,清鼻水就开始往下掉,坐在椅子上一边吸着鼻水一边百无聊赖地等着去办手续的迹部景吾。
      “那么局长,我们可以走了吧?”
      “当然当然,麻烦您亲自走一趟是我们的失职,您的车已经帮您停在车库了。”
      “麻烦你了,再见!”礼节性的握手,然后毫不犹豫地转身,对着懒在椅子上跟感冒病毒作斗争的某人微微扬了扬下巴。
      莲珞跳下椅子,慢腾腾地走过来。
      “局长,这位小姐还涉嫌无证驾驶和超速驾驶,这是交通局拍下的照片。”一个年轻的警员将一份文件交给局长,一脸正义地盯着莲珞。
      莲珞心里翻了个白眼,真是没有眼水的愣头青。他不懂得现实吗?如果踏入这个社会还不把他在警官学校受的那些“正直、公平、良知”的教育彻底丢掉,活该一辈子活在社会底层。
      迹部回头看了她一眼,那一眼似乎在说:看,你给我惹了多大的麻烦!
      莲珞缩着脖子,宽大的外套罩在她身上更显得身子的单薄。双手插在衣兜里,眼眶充水,不停地吸着鼻水,看起来象只落难的小猫咪。清澈的眼睛无比天真无辜地望着迹部,仿佛在说:我是最听话的孩子。
      迹部将目光对准局长,隐含威胁,严肃地开口:“伊泽局长,您看……”
      “误会,误会!”局长诚惶诚恐地陪着笑,“交通局搞错了。”
      “局长!”小警员不服气地叫道。
      “还不回你的位子去,嫌工作太少了吗?”面对属下,再不拿点局长的派头真要回家吃自己了。
      小警员恨恨地瞪了眼迹部和莲珞,忿忿地回去。

      将车停在地下车库,迹部景吾就径自进了这家名为“水陆观音”的酒吧。
      男人真小气,不就是开着他的车去轻井泽逛了一圈吗,用得着这么生气吗?况且现在才来表现他的怒气不嫌晚吗?
      莲珞撇着嘴抬头看那“水陆观音”的店名,决定喜欢这个地方,不为什么,就为这个名字,美丽得让人欲罢不能。对于美丽浪漫诸如此类的字眼,她一向无法抗拒。
      走进门去的时候,居然被门口的一个男孩子拦住,理由是未成年人不得入内。莲珞鄙夷地看了他一眼。如果是别人可能被他的言语唬住,但她莲珞十三岁就在西门町混了,知道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不过是拿来搪塞什么都不东的菜鸟。
      人是群居动物,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各个类型的圈子。这些个圈子彼此独立,从不交集。在这个圈子里,我们是把酒言欢的朋友,一旦出了这个圈子,不过是点头之交而已。彼此都不会将对方带入自己的生活和工作。这样的圈子单一而坚固,没有熟人的带领根本无法进入。
      但是莲珞才不管这些,甩都不甩那个男孩。
      “行了,坂本,她是迹部带来的。”一个长头发的年轻男子对男孩说,男孩看了她一眼终于不再拦她。
      莲珞径直走到吧台,跳上一张高脚凳,也不去找酒吧另一边的迹部。
      酒保是个很年轻的男孩子,长得眉清目秀,调制一款鸡尾酒像是演奏一曲乐章。见莲珞直勾勾地盯着他,白皙的脸上泛起一圈婴儿红,让莲珞大为惊奇。在如今这个年代在这样一个地方居然还会碰到如此害羞的男孩子,那叫一个——奇迹啊。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出淤泥而不染。若是让明若见到这朵奇葩,还不激动得半死?
      “这酒叫什么名字?”莲珞一手支着脑袋,眯着眼睛笑得像个小嫖客。
      “血腥玛丽。”淡淡的酒窝,腼腆的笑容,这男孩子给人的感觉就像三月的天空,澄澈明净。
      莲珞盯着眼前的液体。晶莹剔透的杯体中透露出的是一片炫人心目的艳丽,空气中弥漫的是一缕甜蜜和热烈。酒还没入口,心就已经先醉了,醉在它美艳的色彩中,醉在它强烈的感染下。
      “英国乔治·乔瑟尔因看到了残酷迫害国内新教徒而被憎恨的英格兰女王玛丽,而设计成‘血腥玛丽鸡尾酒’。这是一款世界流行的鸡尾酒,酸、甜、苦、辣四味俱全,富有强烈的刺激性,其实不适合女性饮用。不过若是小姐喜欢的话,我可以将它让给你。”淡定有礼的话语带着怪怪的关西腔,竟是说不出的魅惑动人。
      莲珞转过头,看见微嗪浮笑的少年。轻松惬意的坐姿,优雅迷人的微笑,带着无法掩饰的贵族气质,如果不是捕捉到那镜片后面的锐利和窥探,那真是一个让全世界都疯狂的绅士。
      这端着“血型玛丽:微笑着凝视她的少年,不是冰帝的天才军师——关西狼忍足侑士又是谁?
      但是递到半路的酒却被一只忽然伸出来的手截下了。
      “给她一杯牛奶。”迹部景吾拿过那杯血腥玛丽,面无表情地吩咐酒保。忍足侑士什么也没说,只露出高深莫测的笑。
      莲珞眼睁睁地看着那杯到手的血腥玛丽转眼落入迹部手中,瞪了他半天,忽然转过头严肃地对忍足说:“你过来砸他的脑袋一下,显然他气血冲过头,阻塞了大脑神经,出现反常现象。”
      忍足侑士愣了一下,随即低低地笑出声来。极力压低声音,显然还在顾及迹部的面子,大概怕他到网球部给他小鞋穿吧。年轻的酒保也被逗笑了,脸上浮起两抹动人的红晕。有句诗怎么说来着——“人面桃花”。
      “幼稚!”迹部白她一眼,拿着酒杯又走开了,一副不想与之为伍的样子。
      真是没有一点娱乐精神!莲珞撇撇嘴,一想到那只华丽得无以复加的雄孔雀吃鳖的样子又咯咯笑起来。
      “你蛮有意思的嘛,不介意告诉我你的名字吧?”忍足侑士抬了抬根本没有下滑的眼睛,微侧着头笑盈盈地看着她。或许身处的地方不同,忍足侑士少了白日里的翩翩风度,多了一分草原狼的野性和不羁。
      “莲。”玩转着手中的酒杯,莲珞答得漫不经心,眼睛依然在漂亮的酒保身上滴溜溜地转悠。
      啧啧,又脸红了,这世上怎么还会有如此绝种生物呢?当然,莲珞觉得自己也挺无聊,就爱看他害羞的模样,一点摧残祖国幼苗的自觉也没有。
      “你对他有意思?”忽然凑过来的温热气息让莲珞下意识地躲开,抬头凉凉地斜了他一眼,“我对你也挺有意思。”
      说完跳下高脚凳,向酒吧的另一边走去。
      那镶,有四五个男孩子在玩台球。
      轻轻地将酒杯放在绿色的台桌上,成功地让那帮男孩子的目光聚焦到她身上。
      “这样玩多没意思,让我也加入怎么样?”轻轻地掂着一个红色的球,莲珞笑得漫不经心,那种天真和妩媚象撒开的魔网,攫住所有在她身上流连的灵魂。

      官宦子弟、富家子弟的德行她在前世已经见识多了。这帮从小就在蜜罐里泡大的天之骄子挥金如土、奢侈放纵、娇贵、挑剔‘眼睛刁,嘴巴毒,就像眼前这帮明明长得人模狗样一身俊帅,偏偏眼神恶毒地盯着她,好象要把她碎尸万段。
      “迹部,把你那幼稚的女人带走,你看看她都干了什么?”
      那镶,迹部景吾头也不胎地说:“那女人跟本大爷没关系。”啧啧,瞧这话说得多无情。
      这镶,莲珞依然玩得不亦乐乎。玩台球她是不会,不过把球打进洞里她还是会的。先将黄色的球打进边角的洞,然后是红色、蓝色……她倒不担心他们会把她怎样,这帮高干子弟脾气虽然不怎么样,但这点绅士风度还是有的,顶多打打口头官司。
      “我们都是好孩子,异想天开的孩子……”赤着脚蹲在台桌上,嘴巴上唱着破碎不堪的歌,手执着杆子比划着击球的角度,像个认真玩泥巴的孩子。
      “相信爱,可以永远啊……”
      “嘣”黄球击中蓝球,蓝球经过反弹掉入中间的洞里。
      “我们都是好孩子,最最可爱的孩子……”站起身,从一头走到另一头,蹲下。
      “在一起,为幸福落泪啊……”再站起来,桌面上已经没有球了。白晃晃的灯光打在她的眼上,模糊了她的眉眼,眼前的一切逐渐抽细,最终幻化成一抹尖锐。
      心脏一揪,那种搐痛感使脑海里掠过一个影象,想认真看清却怎么也看不清,忽然莫名其妙地泪流不止。
      “推开窗看天边白色的鸟,想起你薄荷味的笑。那时你在操场上奔跑,大声喊,我爱你,你知不知道。那时我们什么都不怕,看咖啡色夕阳又要落下,你说要,一直爱一直好,就这样,永远不分开。我们都是好孩子,最最天真的孩子,灿烂的,孤单的,变遥远的啊……”
      “下来!”
      歌声戛然而止,莲珞低下头对上迹部蕴怒的眼睛,听到周围明显的抽气声。
      他伸着手凝视她,好象一个救世主,要引渡她去幸福的彼岸,但莲珞仿佛没有看见,只是专注地看着他黑色瞳仁中的自己:灵秀的脸苍白得几乎透明,额前几缕发丝迎着窗外的晚风舞动着灯光黯然的影子,那一双女巫般的眼睛里缀满了碎钻的星光,恰如天使的美丽,又如精灵般妖冶。仿若一个执意探索的孩童。
      许久,她才伸出手去,刚刚接触到迹部的手指就被他用力握住,拦腰抱下来。他并没有将她放到地上,而是抱着她直接走向了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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