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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十大神器之盘古斧【孤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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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他第一次感觉到万籁俱寂,那种无声蔓延到四肢百骸,沉默得令人害怕。此刻耳边再没有叽叽喳喳的声音,本该欢喜,却不想此刻就连耳鸣也是种幸福。
他本该在赤城的蚩尤殿中接受盘古之力的洗礼,正式继承九黎氏大统,怎地被传到了这样的地方?难道是十二位祭祀长老有人做了手脚?
他不禁有些脊背发凉。
不管怎样,总是要想法子离开这里,他井珂月可不是任命的主!
视线中是大片刺眼光亮的星芒,似是汇聚在不远处却又隔得甚远。他没有运气却自然拥有了漂浮之力悬在了空中。
远处巨型的白色星体似乎朝着自己缓缓移动,他想要避开,却奈何被一阵引力牵的动弹不得。
随着星体慢慢靠近,他被一阵光芒刺得睁不开眼,渐渐失去了知觉。
他是被一阵阵轰鸣声惊醒的,醒来便发现有雷电划破天空将离自己不到几尺的大树生生劈成两半。他警惕的翻滚开,却不想正好被一道雷电击中。
这一瞬间,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闭上眼满心不甘。还有太多事情等着他去做。他不想死,也不能!
雷电近身的瞬间,却被一层护体神光阻挡后消磨殆尽了。
此后他发觉这怪异之地虽雷电不断,却丝毫不能近身伤他,这才站起身打量起四周来。
天地间是一片混沌,唯有雷电划过天空才能短暂看清周围。
不远处有巨大的斧矗立在尽头,走近看斧身缠绕着锁链,将一人缚在其中。
那人不知被铁链束了多久,全身的衣衫褴褛破旧已经看不出颜色,长发与铁链缠绕在一起遮住了容颜,面庞和双手垂在粗壮的铁链上看起来狼狈不堪,而远远不断的雷电之力却是自他身体而出传递到巨斧上由高处落下的。
井珂月虽有护体之力,却在屡次被雷电击中之后痛麻之感越渐强烈。这样下去,等到护体之力消耗殆尽便是他丧命之时。
反正横竖都是死,为何不搏他一搏。
他运起蚩尤神祝之力,望着那人的眼神中充满了杀机。
与那人接触的一瞬间,井珂月只觉有一股强烈的气息疯狂的涌入他的身体,剧烈的酥麻感令他挣脱不得,气息浓烈的似是要令他爆体而亡。
怕是...就要死去了吧。七窍涌出鲜血潺潺流下,他忍着剧痛惨笑了起来。
想来这一生还未辉煌便就要走到头。
那剧痛折磨的他险些要疯狂,只是唯一的那股不甘支撑着他,痛苦似乎漫长的没有尽头,当他意识不清渐渐麻木的时候,到底有多痛,却也不知晓了。
吐出的鲜血像是带走了浊气,四肢百骸的筋脉都被打开,狂躁的雷电之力竟然疯狂地涌入体内,不但没有半点痛苦还竟觉神力渐长。
铁链忽地全部断开,那人趴跪在地上,渐渐抬起了头。
那人望着井珂月的眼神中盈满了泪光,却又带着些许迷茫。
“紫伊——紫伊——”那人如同疯狂了一般起身便开始发狂大喊,声音嘶哑而凄惨。最后那人呆坐在地上,怔怔望着远方。
“前辈,你还好么?”井珂月上前了几步,却始终不敢离他太近。
那人似乎对他的话充耳不闻,只是呢喃自语着什么。
“晚辈误入此地,还请前辈指引离开之法。”井珂月双拳作揖,小心试探着。
那人突然抬起了头,望着井珂月的眼神令他脊背发凉。
“方才,你运起的是蚩尤神祝之力...你想要杀我...”
井珂月警惕地退了一步,“情况实非得已,请前辈恕罪。”
那人叹了口气,“你莫要怕,我已是垂暮之身奈你不得,你们九黎氏望族天生神力,而我只是一介凡人。”
“前辈可否告诉我,这是哪里?”
那人佝偻着起身,背对着井珂月,望着不远处的巨斧出神。“你可知身前的这柄巨斧是何物?”
“晚辈不知。”井珂月摇了摇头。
“你即被传送至此,必是将要传承盘古之力的洗礼,成为九黎氏的族长吧?”
井珂月讶异地看着身前人,“晚辈正是即将接任九黎氏第三百四十五任族长。”
“已经过了...十万年了么...”那人的背影开始痛苦的颤抖,声音也模糊的听不清楚。过了许久,那人才重新转了身,“这是盘古斧,你此番便是获得机缘进入太虚幻境接受盘古斧雷电之力的洗礼。”
井珂月怔怔望着眼前这柄九黎族丢失依旧的上古神器出神,接受了神器洗礼,修为日后定可冠绝天下。想到此处,井珂月竟隐隐有些激动。
“得到神器洗礼,修为一日千里,自然是值得欢喜的。当年的她,知道自己被盘古斧选中,也是如你这般神情。”那人低垂着头,神情却异常的温柔,“是啊,若只是这样,那该有多好。可是日后,你比饱尝不能与心爱之人亲近的痛苦,直到死去。若是这样你可还感到庆幸?”
“前辈此话是何意?”
“盘古斧逆天的雷电之力,必须是九黎族有缘的继承者才可催动。而随着使用自身也必将被雷电之力所弥漫,旁人与之接触便会丧命。死状凄惨无比。”
井珂月皱了皱眉,‘那我宁可不要这样的神力。“
”被神器选中便是天意,岂能由你。“那人笑望着井珂月。”凡是逆天,都必须付出代价。绝对的代价!“
井珂月望着那人沧桑而孤寂的模样,不仅感觉无力感蔓延到全身。
”当年的她,也是这样,忍受着刻骨的孤寂,活了一个又一个春秋,直到遇到了我。“那人唇角似有笑,眼底却尽是泪。
”她?“
”我叫做煜,是南代国的储君。我说的她,叫做蒙紫伊,是你们九黎氏第三十九代族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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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到紫伊是初春时节,他正值巡查至雁北城,站在城墙上望见不远处高耸着的干草长满了整个高原,就连不远处与天相接的尽头都是,随风来回飘荡,像是巨浪一般席卷而来。这样的景色是会令男儿心生豪气的。
她就站在干草荡里,皮肤黝黑却美的令人惊叹。身后背着一把巨斧,英姿挺拔的像个女侠。
他这样一个江南温润的人,便爱上了漠北豪气的她。
而她,却总是对他避讳不已,仿佛他是什么见不得的赃物一般。只要他靠近她,她便躲得远远地。却在每次他回眸的瞬间,会看见她眼底有一抹爱慕和渴望。
这样的女子,竟是要以欲拒还迎来奠定在他心中不变的地位么?
他唐唐南代国储君,虽心属意她,却仍觉扫了面子。
与别的女子幽会顺理成章的被她撞见,那样倔强的一个女子,只是盯着他看,眼底没有一丝怨怪。
“她是个好女孩,好好珍惜吧。”转身的瞬间,为何在她的笑意下,他看见了一抹痛楚。
“你为何不与我一起?”他径自追上前想要拉住她的手,她却为了避开他险些摔倒。
“你!竟这样的厌恶我?”他不可置信地望着她,而她只是低着头,什么都不说。“好,我向你保证,我这个秽人定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以免污了你神族圣女的眼。”
他拂袖而去,这一次她没有忍住泪,但是他却再也没有看见。
随军征战三年,他的父亲在与巨东国的战役中战死。他继承了大统成了国主。而他的王后,是江南最美的女子,身材纤细玲珑,面若桃花般白皙。
一点也不像她。
他励精图治一心要做个好皇帝,日日将皇后冷落于宫中。
她带着九黎氏安居在雁北城教会了大家开垦播种之术,受到了漠北人的爱戴。
巨东国突然攻陷了南代国南方的五个城池,似是蓄谋已久。
他派出去的军队节节败退,为保君主万全,他决定迁都雁北,那是他最后一战的地方。
每当夜幕低垂,他便会独自站在雁北城的城墙上,遥望着远方丧失的城池悔恨,立誓定要夺回。而她便会执一盏灯站在他身后。
“你知道么,我是被突然拉到了这个位子,我本以为父皇正值壮年,我可以依靠在他的羽翼下很多年。继承大统是很久以后的事,可是如今是形势所趋,我需扛起天下重任,我没得选,只能向前走,不能回头...如果我说其实我很害怕,你会不会笑我?”他转身望着她的面容,满脸尽是泪水。
天知道她多么想上前拥住他,可是她却只能紧紧攥着那盏灯。
“煜,我会护着你,不要怕。”
真正与巨东国的部队遇上,他才知道什么叫做绝望。
他的部队本就已是四处逃离军心散乱,奈何巨东国的军队各个兵强马壮,气势如虹。
他终于知道,这一次,他必将和他的王国一起埋葬在这里,永远!
最后的一战,他披上盔甲亲自上阵。战火弥漫,四周的干草像是被燎原一般,他再也看不到几年前被巨浪席卷而来的干草荡,再也闻不到青草和泥土混合的香味。剧烈的血腥的味令他几欲呕吐,他连剑都险些拿不稳,可是他必须逼着自己继续向前,哪怕前方等着他的将是死亡。
直到他被数十个巨东国士兵包围,戟围城一圈架在他的脖颈上。
终于是要结束了吧,他丢掉手中的剑,放肆的大笑起来。
一柄巨斧破开了戟阵,而与之接触的士兵全部全身焦黑而死。
她气喘吁吁地一边厮杀一边叫他离开。
“紫伊——你!!”他见所有与她接触过的人无一例外都全身焦黑死状凄惨,连吐都忘记了,只是惊恐的望着她。
纵使他是君主阅历无数,仍旧面对此情此景失了心神,只想离开这个地方,漫无目的的朝巨东军的方向跑了起来,他疯狂地与巨东军拼命,似是绝壁要将命撂在了这里一般。
“煜!危险!!”
被万箭穿身时,她全力将他护在身前,仍旧和他保持着距离,生怕他接触自己变成焦尸。
“紫伊——!!!”他慌张的看着她倒下,却不敢触碰她的身体,血液疯狂的流出,染红了大片的干草荡。
“瞧,这就是我的原因,很恐怖对不对?我是接受神器洗礼的人,终身不能与人有身体接触。我想,如果我只是通天神力会是这样的代价,那我宁可不要成为神器选中的人。”
“紫伊——紫伊——”他惊惶地哭喊着。
“放心,这样的程度,根本不会令我至死。”她微笑地将箭从身体中拔出,忍着剧痛却对着他笑。
他想要制止她,却发现自己与她的距离越渐远去,视线慢慢变得模糊。
“盘古斧的传人是永生不死的,除非动用了穿梭太虚之力。煜,我知道你是何等决绝的人,面对着你的家国破灭你定会寻死,可是我不想你死,我不想我心爱的人死去。所以这仅有的一次穿梭太虚之力,我传递给你,就算永久将你禁锢在太虚混沌中昏迷,也好过让我知道我爱的人已经消失在这个世上...”紫伊满是鲜血的匍匐在地上,一层光晕将她的身体掩盖住,令她逐渐变得透明。
“自小我便以为自己是不幸之人,我不能依偎在爸爸怀里,妈妈生我时便全身焦黑而死,村子里的人都说我是不祥之兆。不能与人接触,我伤心时,从来没有一个人愿意来温暖我,而你,是第一个对我笑的人。自那一眼我便知,不论结局如何,此生我的心里只有你。”
“紫伊永远不会忘记在日暮雁北城墙上威风另列对我微笑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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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舍弃了自己的永生换来了我十万年生不如死的苟延残喘。”煜苍老地面容下都是痛苦的泪,“我只想问她这样是否值得?”
“值得!其实前辈的存活对于她来说,一定是一种生的延续。”
煜默然。
“罢了,你传承了神器之力是福是祸全由你主宰,我且教你如何回去的法子。”
“可是前辈,这样是否对你——”
煜打断了井珂月的疑问。
“盘古之力传承解开我的封印之后,我便自知时日不久。你能听我唠叨了这么多,也算是了结了我的一段心事。”
井珂月运起盘古之力,巨斧感到冥冥中的召唤剧烈的颤抖着,太虚幻境开始崩塌。直到巨斧变小回到井珂月的手中。
井珂月回身看了看安然站在崩裂太虚中的煜,视线渐渐模糊前,他心底似乎有了一种执念,不自觉的大喊出声:“如果时光重来一次,你想要做什么?”
“我想要握住她的手,用我的温度温暖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