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赋予谁》叠石

13、躲无可躲，青岚居各有所思

　　江寒玉听了心中一凛。
　　却听江飞燕语气焦急：“这丫头跑哪去了，一眨眼功夫就不见了人影，我以为她先回流云居了，可是没有啊，不会迷路了吧！”
　　又是江飞扬的声音：“山庄太大，迷路也有可能。大家分头去找找吧，我去和端木说一声。”
　　端木舒菡原不忍外面两人着急想要出去，但想自己跟江寒玉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大白天还关着门，若这么出去岂不引人非议？不若等他们走了再出去，及至听到江飞扬说要去找端木瑾，便再也忍不住，一阵风般跑出去，“江大哥，飞燕姐姐我在这呢！”
　　“方才见着阿玉，我俩叙叙旧。阿玉，这里来！”
　　说着又跑回去把恨不能有个洞躲起来的江寒玉一道拉了出去。
　　“江寒玉！”
　　“寒玉！”
　　江飞燕和江飞扬同时叫出声，同样震惊。
　　“怎么了嘛，干嘛这么奇怪，阿玉不是跟你们一起来的吗？”端木舒菡奇道。
　　此时从不远处走来一人，语带讽刺道：“他当然不是跟我们一起来的，我们江三公子攀了高枝，练了门了不得的功夫，你说呢，江寒玉？”
　　来人正是端木瑾。
　　江寒玉不愿搭理他。听他话中带刺，知他是讽刺那晚之事，不由朝江飞扬看去，只见江飞扬也正盯着自己，看上去并无不悦，心中松了口气。
　　江飞燕并不知他们之前曾遇到过的事，听端木瑾话中别有深意，也十分奇怪，只是看向自己大哥，却见江飞扬好似没听到端木瑾的话，只管盯着江寒玉瞧，眼神中竟是隐忍的欣喜，越发觉得古怪。
　　只有端木舒菡性子直，见堂哥这般说话，立即道：“哥你怎么说话呢，什么叫攀了高枝？阿玉又练了什么了不得的功夫？”
　　端木瑾嘿嘿一笑，却不再说话。却在注意到江飞扬看江寒玉的眼神时又是一阵冷笑。
　　端木舒菡眉头一皱，她最不爱看堂哥这幅样子，阴阳怪气的。
　　正不想理会他，端木瑾又冷冷开口：“你为什么不问他自己？”
　　端木舒菡气结，看向江寒玉：“阿玉，你不是跟着江大哥来的，你是怎么进来的？”
　　若不是以天一门的名义，又怎么进得了风雷山庄。能入住这里的都是在武林中占有一席之地的门派。
　　不等江寒玉说话，江飞扬忽然道：“寒玉是我江家的人自然进得了风雷山庄”边说边走近江寒玉，柔声道：“那天你离开后大哥甚是挂念，一切还好吗？”
　　那天之事江寒玉本心中有愧，这时见大哥非但不怪自己，说话间更是从来没有过的关怀，心下不由暖暖的，大哥毕竟是大哥，平时虽冷漠了点，到底还是把自己当弟弟看。
　　真心露齿一笑：“大哥你不怪我么？多谢大哥关心，小寒很好。”
　　端木舒菡站的近，两只眼睛从江飞扬身上转到江寒玉身上，又从江寒玉打量回江飞扬，一时有些搞不清状况，不过她是直爽却绝对不笨，方才的话题便不再提，反而见江家大哥这么维护江寒玉，心里很为他高兴！
　　江飞燕眉头微皱，大哥对江寒玉的态度让她很奇怪，从什么时候开始大哥变的这么关心这个弟弟？
　　眼光的余角里，端木瑾阴沉的表情一闪而过，江飞燕心中一惊，再看时，那人却是面无表情，但仍能感觉出心情不佳。刚才是她的错觉？
　　她虽不喜端木瑾，但众所周知端木瑾从小倾心与她，此次相见感觉却颇为奇怪，那人的眼光竟丝毫未曾在自己身上停留！她自觉美貌依旧，只怕端木瑾此举有以退为进之嫌，但又不敢十分肯定，故而相遇的几天下来倒弄的自己内心揣揣，原本想去找端木瑾表明自己对他无意的念头也一拖再拖！
　　端木瑾心里怎么想的江飞扬并非完全不知，但此时却顾不上也不想顾。上次江寒玉跟姓萧的离开他是生气，更多的是惶恐，害怕自己一直暗中觊觎的宝贝被别人抢走，捷足先登。但这种隐秘的心思自不能为外人道，只得强压下心中惴惴不安，与此同时思念却如潮水来袭，江寒玉漂亮的脸庞夜夜出现在梦中，在梦里他将少年扣住压入怀中，狠狠蹂躏，恨不能将他纤细的身子融入到自己体内。
　　江飞扬心中澎湃，拉了江寒玉的手，笑：“我看你瘦了，生病了吗？”
　　他的笑容那样温和，说话的语气那样温柔，就像一个宠溺弟弟的好哥哥。江寒玉一时有些怔忪，大哥怎么忽然对他上心？
　　此时从东厢房出来一人，青衣黑发，长身玉立，长眉俊目，清贵典雅。
　　身边跟着两个十七八岁的劲装少年，一个脸上笑嘻嘻的，这人端木舒菡认得，就是刚才打江寒玉板子的，另一个敛眉肃穆，像剑一样冷硬笔直。
　　主仆三人，主子俊美无俦贵气逼人，随从亦非泛泛之辈。
　　“呀！——”端木舒菡捂住不小心发出声音的嘴巴，脸蛋儿不知怎么的变的绯红。太丢脸了，看美男看到情不自禁！这人是谁？长的好看不说，一身清贵之气竟叫天下女子怦然心动！
　　她此时倒晓得表现出小女儿的娇态，小跑至江飞燕身边，拉了她的袖子扭捏道：“飞燕姐姐，你看那人。”
　　江飞燕虽比她大几岁，见识也比小丫头广些，但忽然间见到如此俊俏的男子也是心头一颤，见小丫头脸蛋儿飘红，啐了句：“看什么看，小丫头不害臊！”
　　嘴巴虽然这样说，也禁不住脸红。
　　这样貌比潘安，气质卓然不群的男子的确很少见。她暗中将眼前男子跟身边端木瑾比了比，忍不住摇了摇头，世上好男儿多了去，她和端木瑾之间还是尽快做个了断比较好。
　　“咳咳！小江子！”
　　秋山察言观色，适时咳嗽提醒兄弟情深的两人。
　　“秋山？”江寒玉回头，看见秋山旁站着的萧灵素，讶然：“萧大哥，你们。。。这是要去哪儿？”
　　萧灵素不说话，一双丹凤眼盯着两人交握的手。
　　江寒玉后知后觉，“啊，萧大哥，你说巧不巧，我大哥也住这院子。。。对了这是我二姐，那个丫头是金针派端木家的，端木哥哥你认识的。”
　　那天萧灵素把他带走后对于他江家三少爷的身份只字不提，对待他的态度也一如以往，没什么不同。他不提，江寒玉也无从说起，毕竟他天一派江家三少爷的身份也没什么了不起，不过，他想萧大哥对天一派在江湖中的地位以及天一派的情况一定不会不清楚，非但清楚，而且了如指掌，否则不会一见到大哥就认出他是天一派的少掌门。
　　他将这边一干人都介绍了下。见众人都看着他，又打个哈哈，“呃，这位是萧大哥。。。”
　　他对萧大哥的了解仅限于知道他的名字，哦，不对，灵素还只是他的字，不是他的名！所以说了这么一句后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江飞扬眸光一闪，抱拳行礼：“萧公子幸会，我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舍弟这几日承蒙你照顾，江某多谢。”
　　当日的失态似乎从来没有过，江飞扬恢复往日的温文尔雅，说话间把江寒玉江家人的身份不动声色的强调了下，生疏而有礼。萧灵素的出现在意料之中，只是有些好奇，他是以怎样的身份入住风雷山庄？
　　萧灵素微微一笑， “江少掌门何必客气，令弟聪明伶俐，若我也有这样一个弟弟，定捧在手心里护着，不叫他有半点不开心。”
　　说完朝着江寒玉丢出一个眼神，“玉儿，你说是吗？”
　　江寒玉“哈哈”两声，被萧灵素的一声“玉儿”震的人仰马翻。这位爷唱的是哪出？
　　他这么一说，好像说的江家人欺负了江寒玉似的。
　　尤其一声“玉儿”唤的亲密，莫说江飞扬，连江飞燕脸色都变了变。
　　端木瑾只管冷笑：“嗤——”
　　端木舒菡好奇的凑过来，戳戳他，问：“阿玉，他到底是谁啊？你们是怎么认识的？”看起来跟你的关系不错。后半句话忍着没说。
　　她自认为说的很小声，可惜端木女侠素来声量如虹惯了，一时没掌控好，因此在场几个人都听到她问了什么。
　　江寒玉心下苦笑，这位姑奶奶最爱哪壶不开提哪壶。正想说话，对面萧灵素轻笑一声，“端木姑娘，玉儿可能不好意思说，你过来，我告诉你。”
　　他说这话时声音清越，略带磁性。一双丹凤眼瞅着端木舒菡，波光滟潋，平白多了几分魅惑，但这魅惑却让他用不急不缓的语气道来，看不出一丝调笑的意味。
　　端木舒菡先是愣了下，然后开始脸红。可脸红归脸红，她平时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不像别的女孩子那般忸怩作态，竟真的红着脸走去，及至离萧灵素面前两步停下，“萧公子，你可以说了。”
　　萧灵素身后站的是玄小七和秋山，玄小七仍旧那副雷打不动的棺材脸，秋山却忍不住“扑哧”笑出了声。这姑娘挺有意思！
　　这边端木舒菡瞪了他一眼，秋山更笑的起劲，直到萧灵素凉凉瞟了他一眼，立即闭嘴垂手而立。
　　端木舒菡在心里骂了声活该！
　　江寒玉想去把端木舒菡拉回来，这丫头胆子忒大，一点儿也不害臊。才认识多长时间就敢跟人家说悄悄话！无奈手上一紧，回头对上江飞扬暗色的眸子。
　　江飞扬薄唇紧抿，手上用劲，大有把江寒玉再拉近一点的意思。
　　江寒玉皱眉，大哥捏的他手疼，但看到不远处萧灵素微微凑近端木舒菡，说了几句什么，端木舒菡先是点头，然后露出不可思议要笑不笑的神情，最后频频向他这边看来，终于掩着嘴笑的一颤一颤。
　　“阿玉，你可真没出息！”端木舒菡回来第一句话就是对着江寒玉的耳朵吹了这么一口气。这回是真的把声音压的很低。不过江飞扬离的近耳力又好，还是听见了。
　　江寒玉只觉手上又紧了紧，心里不由苦笑。萧大哥你是故意的吧，搞的这么暧昧，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跟你有多亲密呢！难道你已经知道我在江家是个不受宠的三少爷，因此故意在我大哥和二姐面前表现的在意我？只是，你这好意我却消受不了，江寒玉毕竟姓江，只要我一天姓江，便摆脱不了江家私生子的谣言！
　　摇摇头，一会少不得被二姐审问！端木舒菡这这个没心没肺的疯丫头！
　　端木舒菡蹦蹦跳跳一来一回的举动倒把原先尴尬的气氛一扫而光，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气氛融洽多了。
　　后院中庭朱砂丹桂下放置着一张大理石圆桌，不知什么时候丫头们已经将上面的落叶清扫干净并上了几杯梅子茶。
　　馨儿站在一旁，对着只顾在院子里杵着的几位贵客道：“各位公子小姐，天气炎热，馨儿为各位准备了消暑解渴的梅子茶，过来尝尝吧。”
　　江寒玉一时觉得爱死这个能干的丫头了，连忙道：“是啊是啊，大热天的咱们别这么干站着，去喝点梅子茶吧，萧大哥，大哥，二姐，舒菡妹妹！”
　　顺势挣开江飞扬的手掌，跑跳着来到树下。拿起一杯梅子茶，只见白瓷红茶，煞是好看。摸了摸还是冰镇的，抿一口又酸又甜。江寒玉喝着欢喜，又感激馨儿给他解围，竟把自己的杯子伸到馨儿嘴边，笑：“馨儿姐姐，你也尝尝。”
　　馨儿方才在旁边也听出个大概，知道这位小爷竟是天一派的小公子，哪敢接他的茶，连忙摇头笑笑道：“公子您自己喝吧，奴婢不渴。”
　　若在平时，江寒玉是定要与她玩笑一番，叫她尝上一尝，可此时身后跟了一干人，萧大哥也就罢了，他在他面前其实没什么好顾忌的（你确定？），主要还是大哥和二姐，有他们在总归拘谨，不大放得开。
　　端木舒菡见他对个丫头献殷勤，敲了他头一下，“你呀，别拈花惹草，喝你的吧！”
　　江寒玉赶紧端了杯梅子茶给她，谄媚的笑：“舒菡妹妹请。”
　　她得把这位小姑奶奶伺候好了，谁知道萧大哥跟她说了些什么，笑成那样估计不是什么好话，先稳住她，不要跟大哥二姐乱说才好。
　　他表现的那么明显，端木舒菡怎会看不出。喝了口梅子茶，轻哼一声，“小样！”
　　江寒玉上山下山忙活了大半个下午，早渴的不行，一杯茶一口气咕噜咕噜顷刻间喝了个底朝天，喝完舔舔嘴巴意犹未尽，馨儿看在眼里笑在心里，使个眼色又有小丫头提了鹤嘴细腰青花瓷壶上来添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