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光与暗之诗》易方

27、第一章 梦之国

　　那一天，也就是五代风影劫后重生，送走木叶盟友的第二天。

　　黑暗，比未稀释的墨，更浓郁的黑色；虚无，比无星月的夜，更深沉的空虚。这里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感觉不到，好像一切都被这黑暗吞了，又好像确实本就什么都没有。

　　红发少年的第一反应是自己瞎了，他伸出手，十根手指清楚明白地映入瞳孔。
　　这应该是个很黑暗的地方，但他以前从来没有来过，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到了这里。

　　他迈起步子，试着寻找出口，可明明感觉到自己是在走，脚却像是凌空的，没有落地的实感。
　　黑墨没有一点减少，少年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他一点也不累，也没有饥饿的感觉，只继续往前走，突然他在一个地方停下。

　　“谁？”少年薄唇一抿，吐出一个警惕的字。
　　四周还是那般死寂，让人怀疑是否失去听觉的静寂。
　　良久后，远处隐约传来树叶般稀疏沙哑的声音，“你……看……看得到我？”
　　少年远目声音飘来的方向，“不，我感觉得到。”少年的声音淹没于黑暗，对方迟迟没有做声，但是他知道那个人还在那里。
　　就在那里。

　　少年又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对方没有回答他，一直没有。
　　少年轻锁眉，再道：“这里到底是……”
　　话未说完，那个声音来了，“这里是我的世界……我的梦境。”这次的声音沙哑少了一点，但还是如留声机般的生硬。
　　少年几乎从来没有睡过觉，更不要说做梦，不过他曾是在书上了解过这个词的。
　　——梦，睡眠时身体内外各种刺激或残留在大脑里的外界刺激引起的景象活动。
　　只是睡眠时大脑内的景象罢了，这么说只要自己醒了，就可以离开这里，冷静的少年心中默松了口气：这里的黑暗过于窒息，压抑得让人忘记心跳。

　　少年有着与年龄不符的成熟和叹为观止的稳重，然而对于这样一个陌生的地方，此时的他思想像回到孩子样，好奇地问道：“这是你的世界？”
　　“嗯，”那声音沙哑又少了点，生硬依旧，还多了点冰冷。
　　少年怀疑这个人是不是太久没有说话，以至于发音都快像一部老旧的发动机了。
　　“是我的世界！”
　　此时沙哑尽褪，五个字像五把冰刀，刺入动脉，喷薄的鲜血是阴寒的绝望，与这喘不过气的黑暗，融为一体。站在这里，听着这样的声音，少年莫名其妙地有想死的冲动。

　　片刻后少年心绪恢复平静，道：“你的世界很奇怪。”
　　冰刀又来，“……为什么？”
　　懵懂的少年不假思索地答道：“因为这里没有光。”

　　时间静止，一直静止；光华四射，光速散射，黑暗被光生生撕裂，刹那无影无踪。
　　少年丝毫没觉得这突如其来的光刺眼，因为他就是那光源。
　　脚下有了地面的实感，取代黑暗的是晴朗明媚的天空和浩如烟海的鲜花。
　　少年生长在沙漠，即使出国执行任务，也没见过如此庞大的花海，即使把全世界的花都装到这里，也填不满这里的一半。

　　这是梦境的另一幕。
　　自己站在两丛花的缝隙处，不远的地方有一个人影。那人走过来，华贵厚重的衣服把光都吸了进去，淡到几近透明的蓝色长发掩盖了大半个背，深蓝色的眼睛清冽而高傲。
　　他在少年面前停下，右手轻抚在左胸前，左手举在半空，双脚交叉微屈，优雅得像是邀请女子跳舞的绅士。
　　“欢迎来到梦之国，砂瀑之我爱罗。”

　　听这人的声音，应该不是刚才在黑暗中与自己对话的人。我爱罗从没见过这个人，但他竟知道自己的名字，于是想开口问些什么，那人已仰起身子，微笑道：“先允许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普拉提那，是梦之国的主人。”
　　我爱罗冷冷地看着他。
　　普拉提那轻笑道：“呵呵，梦境和梦之国是不一样的呦。”
　　我爱罗蹙眉，他刚才正在疑惑梦境是否有主人这个概念，就得到了这样的答案。这个人竟读得到自己的思想。
　　普拉提那继续道：“梦境只是自己脑中的影像，即使梦有时会有交集，会有点悬，但只要梦醒，一切都会结束。而梦之国……”他右手点着下巴像在沉思问题，又突然豁然开朗，笑道，“这么说吧，来到这里的都是出鞘的灵魂。”
　　我爱罗一怔：出鞘的灵魂，这算什么意思？难道是因为自己刚刚死过一次，灵魂还不稳定，竟飘出躯体辗转来了这里？

　　普拉提那与我爱罗四目相对，一字一顿道：“你有愿望。”普拉提纳音如幻波，直接绕进我爱罗的大脑中。
　　我爱罗有很多疑惑，但他不想去了解，自己马上就会离开这个地方，以后也不是没有机会再来。
　　“你出不去的。”普拉提纳俯下身子，唇贴近我爱罗的耳，像在对恋人说着甜言蜜语，温柔动听。
　　我爱罗额上有微汗，他一点都感觉不到这个人的动作，甚至连气息也没有。少年退后几步，打起十二万分警惕，冷冷地问道：“为什么？”
　　普拉提纳看着我爱罗被震到的样子，满意地轻笑，“因为我不让你出去。”
　　我爱罗举起右手，指间绷紧，凝聚查克拉，突然手一抖，额上的汗悄悄滑落。
　　感觉不到查克拉！
　　我爱罗再试了一次，普拉提纳就在一旁笑着看他表演。
　　普拉提纳看着我爱罗无措的样子，讥笑道：“这是我的世界啊。”

　　我爱罗放下手，整理一下自己紊乱的呼吸，闭上眼，无视眼前的人，用自己的触觉去感觉周围的环境。和刚才那个完全黑暗的地方不一样，没有那么压抑，相反，其实这个地方很清爽很舒服，只是没有查克拉。
　　普拉提那笑道：“你别那么紧张，我可是好心来实现你的愿望的。”

　　我爱罗沉默好久，忽然睁开眼，冷道：“我要出去。”
　　“别急嘛，”普拉提那不轻不重的悠扬着嗓音，“我们做个交易。”
　　风中的花瓣耀眼而不刺眼，沉静却给着浪漫的地方平添了几分诡异。
　　我爱罗在等这个人说下去。对于一个无措的人来说，接受也许是一件好事，也许可以转变为契机。
　　“我是梦之国的主人，而你，”普拉提纳平举右手，食指直指我爱罗的眉心，“将成为我的契约者。”
　　契约这种东西，往往就是给予契约者强大的力量，而自身也要付出一定的代价。这是正常人的理解。
　　我爱罗是正常人，但他不知道契约这回事。
　　我爱罗只想尽快离开这里，时间已经不知道过去多久了，“签订这份契约，我就可以离开了吗？”
　　普拉提纳收回右手托起下巴做思考状，“嗯，可以这么说，完成契约以后，再实现愿望，你就可以回去了。”
　　我爱罗有点惊讶，觉得这事不该如此简单，深谙孤独痛苦的少年尤其清楚什么是人情冷暖，天上没有掉馅饼儿的事。
　　他对眼前的人很好奇，甚至还带有一点恐惧。
　　我爱罗孤傲，却不狂妄。直觉告诉他，就算是在自己的那个世界里，可能也不是这个人的对手。既然对方提出了条件，那也不妨试试，如果事情的发生是不可避免的，那么就必须把损失降到最低。
　　“晓”刚刚入侵了砂隐村，局势还很危险，他必须赶快回去。
　　我爱罗道：“我接受。”
　　普拉提纳微笑，很温馨很体贴的微笑，春枝之上的残雪，消融滴落。
　　我爱罗看到这样的笑容，紧绷的神经不由地松弛了下来，潜意识里竟然觉得可以信任这个人了。我爱罗定了定神，告诫自己微笑的力量是可怕的。
　　普拉提纳走到我爱罗的面前，拨开他的衣服，露出他的右肩。
　　我爱罗这时候才发现自己又不能动了。
　　普拉提纳比他高出一个头，当他在自己身上烙印的时候，他并没有看到普拉提纳的脸，如果那时候他看到了，也许一切都还来得及。

　　一年以后我爱罗这样想着：偶然，世界上的事情为什么都是如此偶然？
　　更多年以后，他就会恍然大悟：这个世界上原来没有偶然。

　　那一串绿色的字符，我爱罗一直没看懂，只知道那就是契约的标记。
　　“好了，”普拉提纳后退几步，笑道，“我们开始下一步。”
　　下一步，实现自己的愿望。
　　自己的愿望是什么？
　　小时候，是希望有人陪伴自己，不再孤单；然后，绝望了，处于黑暗中，就希望所有人都和自己一样，陷入沉沦；再后来，找到了光，希望被别人认可，成为风影，与村子的羁绊越来越紧；那么现在呢……我的愿望又是什么？
　　人生总是在不经意间就翻到了新的一页，看到这纯洁无暇的纸，一时间作者不知道该如何下笔，踌躇着该做些什么。
　　我爱罗想说个简单点的，但是这个人可以看出自己的心事，如果说谎的话，不知会有什么不好结果。
　　到底这个人想要一个什么答案？
　　我爱罗考虑了良久，普拉提纳就这么一直等着。他微笑着，把手放在我爱罗的胸前，贴近心脏，频率开始加快，身体滚烫滚烫，要烧起来了，好像再不回答的话，心跳就会停止。

　　“我要守护我想守护的东西！”
　　少年在这无尽的花海中，像是对着自己的灵魂庄严宣誓，誓言一出，心跳立时回归以往的平静，坦然的心境。
　　普拉提纳微笑道：“我来帮你实现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