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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记忆碎片 ...

  •   我难以置信,于是把手掌再次贴上长生天,希望能把刚才看到的那片段重看一遍。
      然而接下来出现的就是我高中戴着近视镜低头做笔记的场景,以及选专业时和家人争吵的样子……
      不管怎样我都无法再次看到之前让我震惊的场景,那就像个碎片一样一闪而过,就完全消失了。我叹口气,决定把手挪开时,脑海里又出现了一个身着民国旗袍的“我”站在一楼台高处,四周则是一片建筑废墟的场景,浓烟正在慢慢散去,“我”的表情却始终模模糊糊看不清楚。
      我心头一紧,但是有了上次的教训,咬了咬下唇就接着看了下去。
      那个“我”双手撑着扶栏,似乎在远眺天空。之后有个穿着军装的人走近,和“我”说了些什么,只见“我”摇了摇头,那军人便离开了,空余“我”一人在这片废墟中唯一屹立不倒的楼阁里。
      我看着这场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然后,灰蒙蒙的天空上突然出现了一列呈人字型排列的黑色飞机,随即爆炸就在眼前爆开,景象开始剧烈晃动,火焰燃起,而“我”就淹没在这突如其来的烟尘中。

      所有的一切在这里就结束了,后面就是一片白色,不管多久什么都没有再次出现其他任何场景。
      我知道这就像电影谢幕一样,这长生天所记载的,属于我的记忆就到此为止了。
      手无力地垂下,我还是无法接受。
      这是第二个,我所不知道的记忆。
      准确的说,不是我的记忆,而是一个和我长得有九分像的人的记忆吧。
      传闻,喝下孟婆汤的人会失去前世的记忆,作为一个新生的存在来到人世。那,可不可以这么理解,其实这段记忆,是我的前世?
      但是这种解释是无力的,我是无神论者,我也不相信前世今生。我只相信现在站在这里,活着的自己。
      我的人生我的记忆是我自己创造的,不是由这“长生天”所描述的。
      我看了看仍然闭着眼睛回顾记忆的闷油瓶,自己往旁边的石棺走了两步,靠着边缘坐了下去。
      这里很神奇,我没有任何饥饿感,没有寒冷感。我也不知道这里的时间流逝情况,抬起头看着穹顶不停闪烁着的星象图,觉得那才是世界万物承载的终极。
      我的肩膀被拍了一下,我一惊,收回看着穹顶的目光扭头,看到闷油瓶一脸严肃地站在旁边盯着我,什么都没说。
      我并没有从刚才的郁闷心情里走出来,强行扯出一个笑容:“我不承认那是我的记忆,我只相信现在的自己,活了20年的自己。我靠自己走到现在,我不知道我的未来会如何,我只知道过好现在,不要让自己后悔。”
      他看了我良久,眼中没有波澜,最后像是憋了很久的样子呼出一口气:“……出去吧,这里暂时没有什么问题。”
      我起身伸了个懒腰:“行,搭档你带路,这回可别告诉我还需要走什么生门死门啊,我这一路过来纯属运气,再来一次可承受不起。”
      他破天荒地弯起了嘴角,看得我一愣后,直接把头转到一边,朝长生天的反方向走去。
      我看着他的背影,也迈开步伐追了上去。

      或许多年后,我对闷油瓶的印象就只会剩下了那双墨黑色,隐藏在帽子阴影下的眼眸,和这个,坚定的背影。
      连他的微笑都在记忆中模糊,他给我最多的就是背影,让人会不由自主地追上去的背影。
      我和吴邪都一直在追,没有停下脚步。

      刚走了几步,我们就看到了一个很诡异的情形。
      在与长生天相对的方向那里是一片白茫茫的浓雾,浓雾里这时候居然出现了一个黑影,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闷油瓶一把拉住,连拖带拽地躲到了刚刚的石棺后面。
      我莫名其妙,刚想抬头看看怎么回事就被按住了脑袋压了下去,我内心叹了一口气,从目前的情况看,我的视野内几乎被眼前的石棺占满。
      不过幸好我从余光能看到不远处的长生天。那家伙还是在一呼一吸跳动着。
      我能感觉到正在用手压住我头的闷油瓶浑身紧绷着,呼吸声都变得很静。我知道可能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了,那个黑影到底是什么玩意,居然能让闷油瓶紧张成这样?
      我是不愿盯着这口石棺的,于是把所有的视线都投向那个能看见长生天的方向。
      过了一阵我听到了很沉重的脚步声,闷油瓶身子压低,手的力量变得更大,我觉得要不是我双手撑地这会儿保准给他按成扑街的样子。
      后来发生的场景让我我大气都不敢出,因为我看见在唯一的视角内出现了一个浑身赤裸,多条手臂在挥舞,踉踉跄跄进来的怪物。
      为什么我说是怪物?因为那个生物的脖子以上部分是不存在的,整得就像无头丧尸一般。
      它根本就没注意到我们这里的情况,直直朝长生天迈着深浅不一的步伐扑去——对,我没用错形容词,是扑过去的,而且直扑到长生天的“脚”下。
      它伸直了手臂,像蜘蛛一样缠了上去,死死抱住了长生天的柱身。
      过了一阵子,从地下像灵蛇一样的白色光芒顺着长生天柱身上的纹理向上涌去,一瞬间这根青铜柱就散发出刺眼的光线。
      我赶紧闭上眼睛,但还是能从隔着眼皮映在视网膜上的红光了解到这次光照有多强。在心里数了三十几秒后红光淡了下去,我睁开眼睛时却全身发凉。
      只见那怪物的脖子上方正在自动修复,我看见时已经出现了半个头,筋肉像蚯蚓一般在裂口处晃动着,然后一点点黏合。
      我看到这场景差点把胃液呕出来,恶心程度可见一斑。好在这过程也快,很快那怪物的“头”就出现了,它起身,晃着十二只手臂,摇摇晃晃往回走。
      我把身子缩得更紧了一点,大气都不敢出。好在那家伙也没发现我们,又消失在那团白蒙蒙的雾气里了。
      脚步声完全消失的时候我头上的力度终于变小了,我们也终于松了口气。我揉了揉已经僵硬的脖子小声问道:“刚才那是啥……”
      闷油瓶起身活动了一下手腕道:“万奴王。”
      啊咧?我转头去看他:“不是说旧万奴王进来然后新万奴王在青铜门里诞生,二者交换然后出去的吗,我怎么只看见一丧尸爬进来长出头后又爬出去了?”
      他眼睛盯着长生天的方向叹了口气:“那就是万奴王的新生。长生天是能够做到将□□活化并修复的。”
      有这么神奇吗?!我心有余悸,拽了拽闷油瓶的袖子:“小哥我们还是快点出去吧,总觉得在这里慎得慌……”

      这次我和他走的,是除生门和死门的另一条路。
      看着似乎没有尽头,却很快走完了的路。
      通过尽头的石窟,眼前是一片白茫茫的雪原,隐约能看见山峦的起伏。我用手搭了个凉棚,挡住刺眼的阳光。
      肚子此时咕噜噜地叫了起来,我顿时一囧,怎么搞得,刚才不是还不饿么,怎么现在胃就来抗议了?
      闷油瓶指了指我的背包,我一下想起来那些轻便的东西包括食物都在我的包里,忙脱下背包,从里面掏出几包压缩饼干给了他,自己也撕开一包啃了起来。
      压缩饼干确实不好吃,但是暂时也不可能有一桌大鱼大肉出现在这里。将就着吃了点下去后,我们又把卫生巾什么的按陈皮阿四那老头所说的当了鞋垫,系好鞋带背好包就向山下进发。
      可是我们走了一段路后我觉得不对头了,这明显不是我们来时的道路,而且似乎是向山峦的更深处走去一般。我边走边四处张望,发现已经看不见三圣山的标志性山顶。
      我一声不吭地跟在闷油瓶身后,踩着没过小腿肚的雪前进。
      到太阳升到头顶时,我无意识地看了看表。这是我的习惯性动作了,我也一时没想起它已经停了……
      啊咧?
      凌晨三点?
      我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眼花,再看时,那秒针一下一下跳得正欢呢。
      我心想这必定又是终极作怪吧,管它作甚,反正现在也就是大中午,待会把时间调回去就好。

      我没想到这次我们所到达的地方,居然是比青铜门后的终极更让我觉得不可思议的地方。
      东夏人曾在败于蒙古军后退守于此繁衍生息,高丽志中记载其采参见奇装异服者现于雪山深处。
      而我在这雪山深处,则见到了一座庞大的明样式的寨子。走近可见主家门匾上书“张府”二字。
      我勒个去,这才是真正的终极好么喂!!!!
      我,我居然跟着闷油瓶来到了张家本家?我在这嗔目结舌,闷油瓶则轻车熟路地推开了大门走了进去。
      我快走了两步,把这个宅域的景色全部纳入视网膜。这里果然是典型的明清建筑风格,雪在房檐上已经积了厚厚一层,但是通往内部的四合院天井内却是干净地没有一粒雪屑,像是有人专门清扫一样。
      最后我们进到了真正的会客厅。两排黄花梨椅子整齐地列在两边,正对着我们的是两张太师椅,中间的台几所靠着的墙壁上,供着一幅麒麟画像。
      而让我更吃惊的时,这时左侧的走廊有个穿着厚实的排扣长袍的中年男子进来了,看到我们后虽然愣了一下,但是马上低头对着闷油瓶唤了声族长,之后又出去了。
      不一会儿有一批人就聚集了起来,这些人大部分都是中青年的外貌,不少中年人的头发似乎还非常长,我大脑内一瞬间突然浮现出古代人三个字……一定是我想多了吧……
      这批人看到闷油瓶时虽然面无表情但是还是有些许震惊和敬畏的,当然他们算是直接无视了我。
      再后来?再后来闷油瓶用一种我听不懂的语言和张家的人交谈后,我们就暂时在张家落脚了。这里因为处于雪山深处,所以就算与世隔绝也不算奇怪。于是我非常淡定地在张家本家享受到了木炭烧水和木桶泡澡的……怀旧生活?晚上用蜡烛照明什么的简直就是家常便饭,躺在挂着帷幔的木床上我突然有种待嫁闺中【划掉】穿越【再划掉】的错觉……
      而且这几天我见到闷油瓶的次数屈指可数,于是我每天的乐趣只剩下在张家本宅里四处转悠。其中有次看到闷油瓶进了一间类似书库的房间,而后就关上了门。
      我看这样子也就得知这里大概是张家的书籍所藏地,我这个外人一般是不能进去的,于是我就避开了这个房间,顺着宅子的走廊把这里看了个够。
      不过这里终究还是一个大家族的集中地,所以我经常迷路。要是碰到年轻一点的张家人还算好,问个路一般都会把自己带回去;碰到中年人就比较悲惨了,话语不通就是个很严重的问题。
      今天就是这样,我看着眼前对我说的话一头雾水的张家人,内心默默泪流满面。
      张家毕竟是散了啊,留下的都是一些老人。闷油瓶喝了一口茶,去望天花板了。
      老人……个P啊,那中年人瞧着也就四十出头好么,虽然我不知道你们张家人的一岁是别人的多少岁啦,生长延迟的结果总是让人狗眼闪瞎好么。

      扯回正题,现在是我和面前的张家人正大眼对小眼的时刻。
      我看说了半天实在没有结果,摆摆手放弃了,坐到一边的石凳上想事。那人见我不再理他也就自己走开了。石凳是摆在花园的一处,在天气的影响下屁股下的石凳凉飕飕的,我都怀疑是不是会把我屁股也给冻石凳上去。相同的,这个张家本家也是冷冰冰的,我已经被张家人用很奇怪的冷漠眼光看了很多次了——虽然这种说法有点自相矛盾的感觉,但是我在这里总觉得张家人看我的目光里隐藏着什么,每次见到我表情都有点紧绷,欲言又止的样子。
      我叹了口气,语言不通的话交流也成问题。这里我唯一可以与之谈吐的对象只有闷油瓶,但是他从一回来就让自己呆在书房里,见面的次数也非常少。手机早就因没电自动关机,我百无聊赖地对闷油瓶说能不能借我两本书看看不然我天天这样大脑都要生锈了。他老人家倒好,瞥了我一眼说你看不懂的,然后随手就抽了本线装书给我。我一翻,上面那些笔画扭曲着像一条条小蛇,硬是组成了我看不懂的文字。
      我扶着额头把书还回去说了句真对不起张大爷我今日才知自己学识浅陋,然后在他似笑非笑的表情中走了出来。

      再这么坐着也不是一回事,我收回了思绪,屁股刚从石凳上挪开时,我看见这个花园的深处,隐隐约约有个暗门,在层层堆满白雪的枯树枝后看不真切。
      我心里顿时开始犹豫:我究竟是该按好奇心去瞧个两眼呢,还是老老实实不要去窥探这深藏秘密的张家呢?
      最终好奇心还是占了上风,我实在是忍受不了这无所事事的日子了。往四周打量了一下发现四下没人后,我轻手轻脚地踩着雪,拨开枯枝往那个暗门的方向走去。
      结果被我猜对了,那里确实是个暗门,还是木制的,铜把手上已经有些铜锈了,不过看样式的话应该是那种里外都可以上锁的普通门。
      现在的情况是外面没有上锁,我到底要不要推推看?我的内心又陷入了天人交战的时刻……
      不过这次我真的没考虑太久,因为那门吱呀一声已经自己打开了,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我的鼻子已经撞在了一堵墨绿色的墙上。
      等等墨绿色的墙?
      我揉着鼻尖倒退了几步,才看清眼前是什么情况。那堵墨绿色的墙明显是个穿着军服的人的胸膛!我目光上移,只见那是个身材高大的男子,穿着墨绿色的欧式军服,上面的金色纽扣是双排样式,金色的流苏在其右肩和高高竖起的领口排扣处相连形成弧形,而左胸前则挂着各色的徽章……
      我一边暗自腹诽这谁啊怎么这副打扮,一边把目光定在那人的脸上。
      我不擅长描述人的长相,但是这人给人的第一印象却特别深刻,原因就在于其脸部硬朗的线条和那双锐利的眼睛。
      我一时看得有点呆。这人身上的军人气息非常浓重,举手投足之间都有着强烈的命令感。
      那个人看着我时略微有点疑惑,但是还是开口了:“女人?”
      我不明白他想表达什么,不过看眼前的样子是我挡着他的路了,赶忙扭头就走。
      这算什么啊喂!还没做出窥探的动作呢就撞上个奇怪的人了,太失败了!还没在心里抱怨完,我的后领就被抓住并且被提了起来。
      “你干嘛啊喂!”我怒目瞪着提着我的人,果不其然就是刚才的军装男。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我,开口问道:“你呆在门那里干什么。”
      我黑线,怎么着都不能说出我想看看里面是啥样吧?于是一副死鱼眼的样子看回去:“走错路了,我是路痴,请你选择性遗忘谢谢。还有,麻烦您把我放下来,别仗着自己的身高就提着人说话。”
      他面无表情,把我放下来后用颇有兴味的眼神打量着我:“我记得张家的晚辈已经离开这个大本营,怎么,还有你这个例外?”
      “谁告诉你我是张家人?”我整了整衣领,皱着眉头道:“我不过是路过歇脚,和张家人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那军人站在原地,双手环抱在胸前,似笑非笑:“张家就算已经破败成这个样子,那留下来的老一辈也不会随意让外族人进来。你必然和张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才能住在这里。还有,谁会‘路过’这深山里的家族呢?”
      我听着觉得好笑,于是也学着他的样子双手环抱,挑眉道:“路痴走错路是常事,至于我和张家有没有关系,与你又何干?阁下不从正门进张家大宅,莫非是不受张家欢迎?”
      他一愣,居然嗤笑了出来:“你倒是伶牙俐齿,不过倒是说对了,我确实是张家不欢迎之人。”
      我哦了一声,转身挥了挥手:“我当没看见你你也当没看见我,两清。”
      他在后面用略为慵懒的语气道:“你就不想知道我是谁?”
      我用鼻子轻哼一声:“抱歉,知道太多会给自己带来大麻烦,所以我还是不想知道。”迈起步伐,我直直朝着来着的方向走去。
      这次算是瞎猫碰上死耗子,我居然靠着左拐又拐瞎走,最后绕到了书房前,这时也正好碰上闷油瓶从里面出来,脸上是难以掩饰的疲惫之色。
      我心里松了口气,这下总不至于会再次走错路,刚想上前打个招呼,只见他面色一冷,眼刀直往我这边刺过来,弄得我呼吸一窒,刚扯出的笑容顿时就僵在脸上。
      怎,怎么了啊……我好像没做什么奇怪的事吧。我呆站在那里,看着脸色不好的闷油瓶。
      他走了过来,一把把我拽到了他自己的身后,然后用冷冷地语调开口:“你不应该出来。”
      我在闷油瓶身后探了个头,朝着他的目光看去,那个军人打扮的男子正站在不远处,看样子是一路跟着我过来的,而我居然没发现。他同样表情不好,但是还是保持着嘴角的笑意:“我该说什么呢?族长大人,我虽然不是本家,没有办法直接晋见您,但是今天我倒是见到奇观了,一向不管他人的族长居然会护着一个外人。”
      两个人语气都不善,我隐约能感受到二者之间的火花碰撞——不是爱的火花,而是怒气。
      我扯了下嘴角,身子往闷油瓶身后缩了缩,还是在他身后安全感多一点。闷油瓶背对着我,我虽然不知道他的表情,但是一定是皱着眉的:“……你已经被清除出张家了,所以,老老实实呆在你该呆的地方。”
      那军人不恼不怒,取出一根烟点了起来:“就是我娶了个外姓女子的原因?那是时政需要,我也不过是顺应而已。”
      闷油瓶冷哼一声:“没有剁去你的右手就算不错了。”
      我听到这话浑身一凉,妈呀这张家族规什么的也太严苛了吧,禁止同外姓通婚还附带剁手大刑?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记忆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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