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城》鸢诡

2、2

　　“凤凰山庄？”
　　“没听过吗？”“哎！你叫什么？”凤凰舞突然想起她还不认识他，话一出口，又觉得人家毕竟是首领，如此又有些不合礼数。
　　那首领也是一愣，从来没有人这样跟他说过话。
　　“阿斯巴图。”“你呢？”
　　“你不可能不知道的。”凤凰舞笑了笑，见他不出声，只盯着自己，只好说，“凤凰舞。”
　　“凤凰舞……”他重复着，“跟凤凰山庄有关系吗？”
　　“可能吧。”鬼才晓得。凤凰舞暗暗补了一句。师父说凤凰山庄在西边。可是堂堂一个首领都没听说过。
　　“我只知道凤凰城。”
　　“凤凰城？”
　　“在你晕倒的那片沙漠里，再往西，有一大片绿洲。凤凰城就在那里。”
　　“哦，凤凰城……去看看吧！”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阿斯巴图说。
　　“但这只是个传说，没人能走过那片沙漠。”
　　“你不是要带你的族人去那里吗？”
　　阿斯巴图很诧异，这确实是自己正在考虑的计划。兀特部已经成为草原霸主。以铁哈图的性格，对土默罕部赶尽杀绝是迟早的事。唯一的办法是穿过大沙漠，不是去凤凰城，凤凰城早已有了主人不说，她的存在也是个谜。而是要去在凤凰城西边的贝伦草原。那里是土默罕部的发源地。可是这丫头怎么知道？
　　“书上说，土默罕部的发源地在贝伦草原，凤凰城的西边。”
　　“但是还没有定下来，祖先是走出来了，却再也没人回去过。”阿斯巴图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小丫头会懂这么多。
　　“你怎么知道？凤凰城呢？凤凰城的人总出来过吧。”
　　“他们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他们跟你一样。”
　　“怎么一样？”
　　“他们也是汉人。”
　　“汉人？生活在草原上？这更可疑了。我一定要去看看。”
　　“可是……”
　　“去还有一线生机，不去，你的族人……兀特部是狼种，狼一样的残忍。”
　　凤凰舞站起来，拍拍手，朝阿诗玛家的蒙古包走去。

　　第二天大家都走进了沙漠，气氛比较沉重。
　　大家都知道前头也许是死路，但他们得听首领的话。

　　不知道到底多久才能到达凤凰城，所以骆驼马匹大多只是驼了水。
　　但好像全是水也不算多。
　　半个月后水已经用尽了。
　　四周除了沙子还是沙子。
　　阿斯巴图说，应该庆幸没有遇上流沙。
　　应该庆幸吗？
　　庆幸？凤凰舞裂开干燥的唇。也是。如果三天后还不能找到水或者到达凤凰城。大家都会化成若干年之后的黄沙。

　　看！绿洲！
　　大家都顺着呼喊的人所指的方向看去。那是一片茵茵的绿色奇迹，湖泊在烈日的照耀下闪着希望的银色光芒。大家眼里闪着激动的光芒，拔这疲惫不堪的腿向那边走去。
　　只是明明近在眼前的绿洲，不待走进，就已经消失了。
　　海市蜃楼而已。
　　那些奔过去的人绝望的坐在地上。有几个姑娘小声的哭了起来。
　　阿斯巴图张了张嘴，但终究没说什么。
　　能说什么呢？
　　说什么也淹没不了心中缓缓升起的绝望。
　　“别怕，阿斯巴图。”凤凰舞沙哑着说。“书上说，海市蜃楼的景象，不是凭空出来的，是不很远的地方的实景通过奇特的折射过来的，也就是说，在不远的地方一定有一块这样的绿洲。”
　　阿斯巴图一下子跳起用蒙语传达了这个消息。
　　大家在短暂的兴奋过后，又沉默的上路了。
　　海市蜃楼的景象确实不是凭空变出来的，但这样的地方肯定离这里很远。只是，不能说。
　　别人心中的绝望一点点垮掉，而自己却陷入了恐慌。能走出沙漠吗？那个从来没有拥有过的家自己有机会去吗？
　　又见到了海市蜃楼，人心开始动摇，一天以后，绿洲仍然没有踪影，很多女人已经不能行走，坐在了原本用来驼水的骆驼背上。有几个老人几近昏死。
　　“族长！”
　　突然一声惊叫打破了原本的死寂。那个白胡子的老头从马背上摔了下来。睁着浑浊的眼睛，微笑的看着阿斯巴图与凤凰舞的方向。
　　两人奔过去，阿斯巴图接过虚弱的族长。他曾经光泽的白胡须，现在已如枯草一般，沾满了黄沙。
　　他断断续续的说，胡子一耸一耸的。嘴角始终带着笑容。慢慢的，那抹笑容就凝固在那纵横的脸上。然后被和着黄沙的风带走了。

　　在火光里，那个慈祥的老头化为了灰烬。本来就沉默的人群，现在被死亡的气氛笼罩着，愈加低迷。
　　满天星斗，一弯冷月。不得不说，沙漠的星空很有魅力，如果不是被死亡笼罩的话。
　　他就站在这样星空下，冰冷的铠甲，严峻的面容，坚定的眼神。刚毅的唇部线条一起一伏。偶尔路出的牙齿泛着冷光。可是只有几句话。人群便重新振作起来。
　　“你说了什么？”凤凰舞好奇的闻。
　　“族长说的话。”他将自己的披风解下来替她盖上。“睡吧。”异常温柔的语调。
　　然后她就听话的闭上了眼。

　　我背你。
　　阿斯巴图说这句话的时候，凤凰舞已经倒在了沙漠里。
　　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滴到阿斯巴图的脖子里。
　　别哭，浪费水。
　　你知道族长跟我说什么吗？他说，你是真神派来的使者，能带领土默罕部走出现有的困境，也能带我去想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