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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放过我,命运(2) ...

  •   离开公司近一个月,再次踏入时,柒瑾告诉自己,一切是新的开始。
      她给销售部的每个人都带了礼物。夏兰收到礼物时就差蹦上天了,是她最爱的名牌包和香水。一帮人炸开了锅,都在看彼此的礼物。
      柒瑾笑看着他们,走进办公室。这么久不在,肯定堆积了很多工作。
      夏兰把文件整理的很清晰。虽然年纪不大,但她工作能力很强。正是看中她这点,柒瑾才把她调为特助。
      翻开开发案的文件,东宇集团这一季度的合作商一一在列,徐氏公司的名字映入她眼中。指尖在那四个字上摩挲了许久,她按下内线。夏兰不多久就进来了。
      “总监。”
      她脸上的喜悦还没褪去,柒瑾把一叠文件递向她。
      “这个合作案,交给John吧,以后有关这个合作案的事,不必来问我。”
      “是,总监。”
      夏兰走出办公室后翻开文件夹,看到了徐氏公司。几天前在茶水间的对话回到了她耳边。犹豫了半天,她把文件交给了John。既然总监已经做出选择,就让有些事情永远埋葬吧。

      午餐时间。
      柒瑾和夏兰刚在公司餐厅落座,公司前台接待员安娜便走了过来。
      “总监,你和总裁出国的时候有个女的来找过你。”
      “有事?”
      “她问了你去了哪里,我说你和总裁出国了,她又问了你和总裁什么关系,后来她又说没事了,不用找你了,也没留下名字。”
      “可能是无聊的记者,不必在意。谢谢你啊。”
      柒瑾对于安娜的话没多放心思。最近东宇集团的周年庆接近尾声,有很多收尾工作,自己却不合时宜的去旅游了一个月。再加上近来一国外品牌有意进驻东宇集团旗下的商场,她已经无暇顾及一些闲事。
      午饭后柒瑾召集了销售部的员工开了内部会议。
      “各位,这次这个品牌,在国际上有很大的影响力,拿下它,对我们集团,有百利而无一害。对方希望在看到我们公司各项针对其的方案后再决定是否进驻,你们也该清楚,商家最终看重的是销售额,所以我们部门的方案尤为重要,understand?”
      “明白,总监。”
      “那先说说看你们有什么提议。”
      “总监,我个人认为......”
      会议结束是两个小时以后。大家显得有些疲惫,出了会议室一个个都趴在桌子上。有人走了进来,靠近门口的人看到来人后立刻挺直了腰杆。
      “总裁。”
      “都怎么了,一个个无精打采。”
      所有人听到“总裁”二字皆是如瞬间打了鸡血,把背挺到极致。何慕青径直走向了柒瑾的办公室。透过拉起的百叶窗看到她埋头于文件中,他敲响了门。
      “请进。”
      “这么忙,都不抬头看一眼是谁?”
      听出是他的声音,柒瑾抬起了头。
      “你怎么来了,当总裁就是好,想偷懒就偷懒。”
      她揶揄他。一次旅行,他们的关系似是推进了许多。
      “那现在就放你假。”
      “开玩笑的。最近很多方案要处理,我可不想公私不分,别人要以为我有特权。”
      她继续埋头于文件中,偶尔在右下角落个名字。
      “你就是有特权。”
      “不想理你。”
      她佯装白了他一眼,嘴边却尽是笑意。
      “那不打扰你工作安总监。”
      合上办公室门,何慕青的手依旧留在门把上,透着不舍。
      柒瑾,原来我也可以拥有幸福。

      公司的各项事务进展的都很顺利。国外品牌的负责人对销售部的方案很满意,只是有些细节及和其他部门的配合还在商议中,估计年底时品牌专柜可以开业了。
      冬天也来临了。北方很多地区早已大雪纷飞,北京甚至已经出现过几次深度积雪。而上海这个南方城市,见雪是件难事,有雪也是小雨夹雪,根本积不起来。
      柒瑾是极爱雪的,却是成长在、又生活在南方。记得以前钱乐乐笑过她,这么畏冷的人还装什么诗意爱文人爱的雪。柒瑾不以为然,一如既往的喜欢雪。
      办公室里的暖气打得很足,柒瑾仍是捧着暖手袋。将文件搁置在一边,她对着面前的一排排数据发呆。
      何慕青出差去了北京,有好几天没见他了,如果他在,现在手里抓着的,会是暖手袋吗?也会想到他了呢,是一种习惯,还是开始喜欢。
      “总监,下雪了下雪了。”
      夏兰兴高采烈的跑进她办公室欢呼了一番,后又冲出办公室,柒瑾无奈的笑。夏兰的身上总还是有稚气。走到落地窗前,没报多大希望还是失望了,只不过是雨夹雪。
      冬天。雪。
      冬天,能让她想起很多。冬天有雪,还有徐楚陌。
      多久没想起他了,不,他还是每天让她想起,不过不似以前那么强烈,因为决定了要放弃。但这个决定似乎不合时机,放弃他的决定怎么能接近冬天。
      冬天,有太多他的影子,无论哪座城。
      她拨通了何慕青的电话。

      北京那头,会议室里的何慕青,看到手机屏幕上跳跃的“柒瑾”二字时,
      “不好意思,接个电话。”
      不管在坐的有高层,还有注重礼貌的英国人,他抱歉的微笑,又弯腰鞠躬后,退出了会议室。
      “在忙吗?”柒瑾的声音透过听筒传到他耳边。
      “在啊,忙着想你。”
      即使知道电话那头的她看不见自己的笑,他还是将笑容挂在了脸上,洋溢着幸福。
      “油嘴滑舌。只是想听听你的声音。好了,听到了,我挂了。”
      “好,还有一天我就回去了。天冷,注意身体。”
      “嗯。”
      何慕青回到会议室里,各个高层都望着他,他再次说抱歉。

      柒瑾望着不算明亮的天空出神。
      慕青,我只能以这种方式提醒自己,我该爱的人,是你。
      时针指向四点时,柒瑾披上厚厚的外套,独自去了那家私房菜馆。
      不在晚饭时间,偌大个地方只有她一个顾客。服务生迎了上来,引她向私人包厢走去。走过一个拐角,柒瑾看到了梅姐。
      餐厅的灯光打得很暗,透过暗红的灯罩在梅姐身上投下光晕。梅姐靠做在窗边的沙发椅上,指间夹着一根烟。
      “小姐,请往这边。”
      前方的服务生走开不远方发觉柒瑾没有跟上他,退了回来为她引路。柒瑾对他歉意的点头,不自觉的走进了梅姐。
      皮靴擦过地面的声音引得梅姐回头。从窗外收回的目光落在柒瑾身上,有些恍惚。许久才回过神来。
      “抱歉,失礼了。”
      “我.....可以坐这里吗?”
      冥冥中似是有人牵引着她。柒瑾在得到梅姐的默认后,坐在了她的对面。眼神瞥向方才梅姐注视的方向,除了几棵叶落尽的枯树桠,并没有其他。
      “怎么今天一个人,何总呢?”
      “出差了。能陪我吃个饭嘛,一个人怪无趣的。”
      梅姐按灭了烟。星星火光在碾压下,终是没了亮光。她招招手,让人把烟灰缸拿了下去。
      “好啊,今天的饭我请,难得有个人聊聊。”
      “那我先谢了。”
      很是简单清淡的菜式,却是扑鼻香。因是冬日,还看得见餐盘上方蒸腾而出的暖气。
      梅姐叫人拿来了一瓶白兰地,“喝吗?”她问柒瑾。柒瑾没有拒绝,任她给自己斟满酒。
      酒过三巡,接近晚饭时间了,不知为何今天的客人很少。他们的周遭几乎没人。
      也是,来这里的基本都去包厢了吧。柒瑾这样想着,眼神瞥见一个肥硕的中年男子。男子头顶的发三三两两已数的清,球状的圆大肥肚腩,怀里却搂着一个看似才20出头的女子。
      梅姐顺着柒瑾的眼神过去,明白了她在想什么。
      “这种场景,我每天都见。”
      她的酒量很好,喝了那么多,口齿依旧清晰,只不过脸颊有些微红。
      柒瑾收回了惊讶。暗笑自己大惊小怪,倒显得失态了。弱肉强食的社会,这些,她早该懂的。
      柒瑾也不清楚,是酒精的作用还是其他,梅姐的话渐渐多了起来。
      “很多年以前,我也曾年轻过,呵呵。”梅姐的声音无意间透着沧桑。来过这里很多次,柒瑾却没见过现在这样的梅姐。没有了往日的处事不惊与不变的表情。
      “梅姐,别喝了。”
      柒瑾挡去她递到嘴边的酒杯。她顺势放了下去,笑容有些凄楚。“我也是像刚刚那个女孩一样走过来的。”
      忽略掉柒瑾的惊愕表情,她继续自顾自的说下去。
      “那时我才20不到,家里穷还是供我上了大学。刚到上海这个城市,我很不适应。一个从山里出来的孩子,在这充满欲望的城市里,看着周遭的攀比,最终迷失了自己。”
      “认识他是在大一。不到一个月,他就给我买了房子,开始了对我的包养。我辍学了。整日纸醉金迷般享受着突然间变得富裕的生活。他是有家室的人,女儿都和我差不多大了,可我不在乎,因为我发现真的爱上他了。”
      餐盘中的菜已没了热气。柒瑾静静的望着眼前的这个女子。原来谁都有过去。
      “谁能想到才那么久,他就有了新欢,我怎么求他他都不理我,给了我50万后他消失了。整整一年,我抱着希望到绝望。”
      “然后,我去做了妓女。20出头的我每天在不同的男人身下呻吟,却是麻木......”
      她又点起了烟,夹着烟的手指轻微颤动着,表情在烟雾中看不真切。
      柒瑾听完了梅姐的整个故事。
      后来,在酒吧混迹的日子,梅姐受遇到了那个叫元昊的男子。他对梅姐极好,劝过她离开这里。梅姐当时臭骂了他一顿。
      “你们男人少惺惺作态。我还不了解男人?跨在我身上时说爱我,背地里骂我婊子。你也一样!”
      元昊没有反驳她,只不过每天都来找梅姐。
      每个夜晚躺在元昊的身边,梅姐都在诉说着她的痛苦。彼时的梅姐还是太过年轻,不懂什么叫舍弃,什么叫珍惜。
      那是艳阳高照的一天——
      元昊拿着刀刺向了那个抛弃梅姐的男子的腹部。
      市政厅前,救护车与警车同时呼啸而至。元昊选择了毫不反抗。一切让梅姐措手不及。
      人群中,她看着警察为他套上手铐。元昊对着梅姐笑,却一寸寸扎在她心上。眼泪瞬间喷涌而出,湿了她整个妆容。被警察带着徒步向前的元昊回过头来,梅姐看到他的嘴唇在勾勒着字:要过的开心。
      不久后,元昊以故意伤人罪被起诉。而梅姐所爱过的男子,从病床上悠悠醒来后,毅然指证了元昊,不顾梅姐的乞求。法庭上,元昊对对所有事供认不讳,丝毫没有透漏梅姐和那个男子的任何关系。在他看来,最后的最后,他能做的,就是保住梅姐的声誉。
      梅姐在法庭上哭喊,被法官视作藐视法庭赶了出去。法庭外,她耳朵贴着那扇门,听到了最后的宣判:30年。
      为官的他,用结果告诉他们了现实的残酷。就因为有势,一个故意伤人罪可以判30年:;因为有势,舆论可以都被压下。
      当梅姐不得不接受这个结果,她去探望了元昊。隔着那块玻璃,一身囚服的元昊叫她好好活下去。梅姐说等他,他拒绝了,从此也拒绝了她所有的探监。
      梅姐想过了断自己,可是她会想起元昊,那个为自己付出所有的男子。于是她用积蓄开了这间餐馆。
      时至今日,梅姐依旧在等待,等待她能对着30年的光阴说:你也不过弹指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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